“尊上……等等本王……尊上”鳳無缺收起了梵音琴,朝著曲澤笙消失的地方奔去。


    他的目光自始至終沒有在流光的身上過多的停留,唯一一會的不舍,不過是因為她身上那件獨特的舞衣。


    那件舞衣,不知道為什麽,出現的時候如同星河閃過的流星雨,絢爛美麗到讓你移不開眼眸。


    而流光恰恰是可以駕馭那件舞衣的女子。鳳無缺這樣想著,卻並沒有往心裏去。


    “來人,給本宮查這件舞衣的來曆,何以會出現在鸞飛殿的更衣間,查到及時稟明本宮,有敢隱瞞不報者杖斃。”


    連如霜對著侍女說道,這次她沒有派遣流光完成這項任務。


    甚至她沒有看流光一眼,本來已經打算演出的羽裳,她已經盛裝出席,卻被自己貼身的丫頭給截胡了,這不是生生的打臉。這口氣,就算是自己能忍,不見得就能夠順暢的咽下去。


    而且尊上要娶仙族的柔嘉公主這件事情傳開之後,秋冥宮上下更多的人是準備看連妃的笑話。


    長久以來,連如霜仗著曲澤笙的寵愛,在秋冥宮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差如同螃蟹一般橫行無忌,沒有誰敢說一個不字。如今仙族的哪位公主,如果入了鬼界,入了秋冥宮,斷然會先立規矩。


    而且她的背後還有整個強大的仙族,也不是可以隨著自己興致拿捏的主。這一點分寸連如霜還是知道的。


    所有的事情,就像一坨亂麻一樣纏繞在心頭,揮之不去,相伴而來的就是她不停地失眠,不停地焦慮,莫名其妙的不安和內心深深地恐懼。


    “諾……”侍女領了命令下去了,連如霜的目光始終沒有落在流光的身上。


    從曲澤笙離去的瞬間,流光便明白自己做錯了事情,有些事情如果錯了,或許可以挽迴,但是在這個瞬息萬變的四海八荒之內,在這深深的秋冥宮中,自己唯一依仗的便是自己的主子——連如霜。


    雖然說穿錯舞衣這件事情並不是自己的錯,但是曲澤笙的拂袖而去確實是因為自己而起。所以應了那句話: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理所應當的,連如霜遷怒到了流光的頭上。


    沒有實際上的邏輯關係,也沒有實質的任何意義,這件事情,就是簡單的等級差異。


    她手握生殺予奪,對她擁有判責的權利。而流光擁有的隻是無盡的恐懼和黑暗。


    “娘娘,奴婢不是存心擾了你的興致,還請娘娘責罰”流光跪在地上,雙手平伸,匍匐在前。如果她真的生氣,完全可以打自己一頓或者是罵自己一頓,隻要她肖了火,不再生氣了,那麽一切都是值得的。


    以後自己還是她的婢女,還會忠心於她,而她還是自己唯一敬重的主人。


    “起來吧,你擾的不是本宮的興致,而是尊上的心情。不過流光,你放心,你是本宮的人,本宮定然會護著你。”


    連如霜這樣說著,並沒有伸手扶起流光,而是徑直越過了她,朝著自己寢殿走了去。


    她的心就像有一個小宇宙等待著噴發一樣,罰你,怎麽罰,無論對你任何的懲罰,都算是輕的,都不足以彌補本宮心中對你的憤怒。你就不應該存在於四海八荒,就不應該生來。


    而這種憤怒,連如霜並沒有表露出來,隻是化作了淡淡的冷漠,表現出對流光的不聞不問,不管不顧。


    你在我的世界裏,全心全意。我離你卻相隔整個宇宙的距離。


    因為無論你如何的努力,都沒有能力去叫醒一個假裝摒棄你的人,在她的世界裏,你就像是被忽略的空氣,連一個基本的符號都算不上。


    流光一個人坐在地上,悵惘的注視著連如霜離開的方向。


    那襲霓裳消失在梨香院的門口,所有的熱鬧和歡笑,隨之被秋冥宮的深沉隱藏,有一瞬間,流光甚至有了一絲驚慌的錯覺。秋冥宮就像是一個張開血盆大口的巨獸,將自己一點一點的吞噬,最後連骨頭都不再剩下。


    她是怎麽了,這樣的喜怒無常,流光不解,而後來她明白連妃的憤怒之時,一切都已經後悔莫及了。


    “流光姑娘,尊上有請。”一個馬臉的巨人出現在流光麵前。


    流光正在發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嚇了一跳。仔細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跟前站了個極其高大可愛的馬臉。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秋冥宮的地麵有多麽的冰冷,她的腿已經有些麻木了,手如同冰塊。


    馬臉深處一隻粉色的小蹄子朝著流光的方向,她在他的攙扶下才勉強站了起來。


    “哦”流光起身跟著馬臉朝著曲澤笙的秋水長天走去。


    “姑娘是不是見過我……”馬臉是曲澤笙的近侍,隱約間,覺得流光好像是自己曾經認識的一個故人。


    就是……趙聆月,不過後來自己不小心睡著了,醒來後就再也找不到她。


    要知道,馬臉現在的身份和地位,願意攀附於他的大有人在。


    “沒有”流光的頭低的更低了。她不想自己的醜陋嚇到任何人。或許,她在刻意的遮擋著自己認為比較醜陋的一麵。


    這樣的自己看上去有些自卑,不過長那麽醜盡量不嚇到別人,也算是自己的禮貌和道德吧。


    “真的沒有見過我嗎?我叫牛頭……你是不是認識月兒啊?”牛頭略微提示道。


    萌萌的一雙大眼睛,幾乎要流出眼淚。流光看了牛頭一眼,覺得那個月兒很幸運,至少還有人在懷念她,記得她。而自己,隻有自己的主人連妃記得,自己卻又傷了她的心。


    這個家夥看上去很好說話的樣子,萌萌噠,很喜歡賣萌嘛……不過如果你認為它是那種喜歡賣萌的呆傻寵物那就錯了,牛頭的萌是因為他有一雙牛眼,可以看透四海八荒所有人的靈魂溫度。


    “牛頭……倒是和你蠻符的。我不認識月兒的。”流光淺淺的說著,她的眸子低的更低了。很怕自己的麵目出現在可愛的牛頭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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