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淩飛臨去前望了眼身後的那條寂靜的路,那條路對他似乎有某種致命的吸引力。


    一行人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洞內變的極其幽暗,護心玉閃著悠悠的微光。


    趙聆月停止了腳步,好奇盯著岩洞的頂部看去,那密密麻麻的紅色眼睛,冷冽邪魅,一個一個的睜開,讓自己驚恐之餘來不及說任何一句話,隻發出了一個字“咦……”


    “月兒……”司空明朝著趙聆月手指的地方望去,卻什麽也沒有看到,除了黑漆漆的岩壁。


    “什麽也沒有,頂上也是岩壁,石灰岩不耐侵蝕,可能是經年累月水腐蝕過的痕跡。”


    司空明喃喃自語,趙聆月總是覺得有什麽東西盯著自己看,深深冷冷的感覺。


    似乎,像極了幼年的自己對峙孤狼的感覺。那一年的雪山之巔,七歲的自己被師父要求獵殺狼王。


    唯一的冰刃就是匕首,也是哪一年,趙聆月體會到被當做食物看待的森然寒意。而今天,她再次有了被當成食物的錯覺,比上次麵對狼王的感覺更加的絕望。但願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腳下什麽時候有的水,趙聆月之前並沒有發現自己踩到了水中,發現的時候,已經漫到了小腿的位置。


    “可是,水從哪裏來的?難道是井水……”


    趙聆月思忖了下,也不像,井水那麽淺的一窪,捉啻姌卿卿的時候,從岩石落水的聲音自己已經察覺到井水的深度。


    而且,這裏的地勢明明是上升的,怎麽可能有水,而不朝著圓廳的位置流去。


    圓廳的水,是啻姌卿卿進入山洞的入口,如今已經無法求證。


    “腳下的岩石有問題……我們小心點……”


    白淩飛低下了頭,腳下的岩石似海麵一般,似乎吸足了水分,每一腳踩上去,都能夠濕鞋,再往前,水聲依舊,卻聽上去越來越遠。


    三人變換著隊形,背靠著背站著,緩步前行。這樣的話,無論發生什麽情況,不至於腹背受敵。


    四周寂靜無聲,時間成了煎熬三人的尺度。


    “咦……”


    趙聆月再次感覺到一股肅殺的氣息,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岩壁上的紅色眼睛,這次全部睜開了,齊刷刷的盯著他們三人。


    “月兒……你不要一驚一乍的,師兄會害怕”


    作為一個屍族,對於這種環境,已經完全沒有恐懼了,畢竟每一個屍族都是從地獄修煉出來的修羅。


    “大師兄,那些眼睛……又睜開了……”


    趙聆月這次學了個乖巧,沒有轉移視線,而是直直的盯著岩壁頂上的眼睛仔。生怕自己一迴頭,那些眼睛再次閉上。


    那些眼睛,也是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視線不移開,那些紅色的眼睛一直睜著。


    “什麽眼睛……月兒……,不要自己嚇唬自己,屏住唿吸……這些東西怎麽會在這裏……”


    司空明抬頭看了一眼,作為一個修行日久的屍族成員,這些東西,自然無礙。可是,對於人類,這種東西確是致命的。


    傳聞中的邪術,卻在人類聚集的村落裏出現。不由得司空明神色一凜。


    如果師父在,可能有機會一探究竟,一時之間,自己找不到合理的解釋。隻能夠盡力保住趙聆月的安全。


    “大師兄……這些究竟是什麽……”


    白淩飛也覺得奇怪,一路走來,司空明能夠放在心上的事情很少,就連僵屍都是讓自己出手打成的肉醬的人,此刻對這些紅色的眼睛分外的在意,不由得自己也跟著好奇。


    “這是古墓中常見的血蝠,上古修建陵墓的時候,在墓室中植入血蝠的幼蟲,主人死後,奴隸全部殉葬,本來已經夠慘了,那些奴隸不是自殺,而是在主人葬入墓室後,奴隸被趕入墓中,人體的氣息可以誘發血蝠幼蟲的急速成長,這些血蝠以人體為食,人亡食屍。”


    司空明說的時候自己倒吸了一口冷氣。上古時候的人,一直崇信死後有知、有靈,會和生前一般,是以人殉之分大聖。


    “這裏不知道有多少血蝠的幼蟲附著在內……”


    白淩飛環視一圈四周,除了血蝠,目前還沒有看到其他危險的,除了洞頂的血蝠。


    “前麵,有個暗河,一會我驚到血蝠把他們引出,你們潛入暗河之中的水裏。流水聲在不遠處,那邊想必就是出口。”


    司空明往前走了幾步,流水聲已經越來越清晰,趙聆月輕輕掩住鼻口、白淩飛緊跟著司空明亦步亦趨。


    暗河的水冰冷,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趙聆月總覺得這裏的水寒冷刺骨。


    剛開始踩在腳下的那股子溫熱的水,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感受不到了。隻知道白淩飛拉著自己的手,一直往暗河的底部淺去。


    不知道潛入多深,白淩飛一直拉著自己的手,他的水性是極好的。


    可是大師兄呢,一直沒有看到大師兄的身影,他去了哪裏。趙聆月忍不住迴頭。


    卻看見身後齊刷刷的站了一排白衣女子,臉已經泡的發白了。五官完全看不不出來了,那臉就像一個球的形狀。圓圓滾滾的。


    趙聆月使勁拽了下白淩飛的手,他沒有動,迴頭卻看到,拉著自己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小師弟,而是一個白衣女子。


    那圓圓的腦袋,幾縷頭發散開,她分明是在對著自己笑。


    趙聆月想掙脫,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力氣,那個白衣女子,死命的抓著自己不放,那雙手,也是泡的張開了,可抓住自己的力道,如同鐵鉗一般。


    她覺得自己的胸口快要炸裂開來,被白衣女子,往黑暗的深處托去,哪裏有什麽……


    絕望,死亡,黑暗,趙聆月都想到了,接著,她的意識開始淡薄,開始忘卻所有的喜怒哀樂,胸口的痛楚已經開始麻木。


    她的姿態變成了順從的模樣,任由白衣女子拖著,趙聆月卻清晰的聽到一個聲音:一下就好,一下就好,很快你就不會痛苦了。


    不會痛苦——隻有死才不會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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