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們快要走的時候,烏利亞的這份好奇還是沒有得到解答。


    這天下午,雲疏在房間裏睡午覺,烏利亞無事便拿著書在外麵看著。


    老板娘不知道何時湊了過來。


    “小烏利亞……”她悄咪咪的開口,仿佛是怕打擾誰似的。


    烏利亞放下了書,禮貌開口:“你好。”


    老板娘眼神在他身上繞了一圈,“小烏利亞,雲疏呢?”


    “在睡午覺。”烏利亞微微彎了下唇角,睫毛輕顫,美的像是上帝親手刻畫的雕塑。


    “這樣啊。”老板娘眼睛轉了轉。


    她在烏利亞身邊直接坐了下來,湊近烏利亞好奇道:“烏利亞,你們真的什麽都沒做?”


    烏利亞繼續不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老板娘唇角的弧度曖昧了起來,“烏利亞,你是真的不懂?”


    烏利亞認真點頭。


    老板娘嫵媚的笑起來,“那我就告訴你,男女之間能幹的事情多了,但最好最快樂的無疑是那風月情事。”


    “而這風月情事嘛,自然就是纏綿交*合,兩相情願的美妙。”


    “這樣,你懂了嗎?”她定定的看著這個猶如天使一般純潔的人,惡劣不已的開口。


    罪惡之城可沒有什麽好人。


    雖然她不幹什麽殺人放火的事,但對於看到聖潔者墮落這種事,還是非常感興趣的。


    那人不舍得動手,她可是很樂意推一把的。


    烏利亞愣住了,臉龐微僵,放在桌子上的手指下意識蜷縮了起來,良久,他才找迴自己的聲音,“你誤會了,我跟雲不是你說的那種關係。”


    “我們隻是好朋友。”他強調道。


    隻是不知為何,那幹淨清澈的聲音帶著輕輕的幾不可聞的喑啞。


    “好朋友……”老板娘語調怪異的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幾乎想放聲大笑。


    最後怕吵醒雲疏,到底忍住了。


    她憋笑憋的臉都扭曲了。


    好朋友,這可真是個完美的借口。


    “好朋友”知道自己經常被人拿來不恰當的使用嗎?


    老板娘這反應擺明了她不信,烏利亞微微皺眉,心裏莫名像是被什麽細小的東西戳了下,不疼卻難受不自在。


    老板娘抹了一把眼角憋笑憋出的眼淚,“烏利亞,你或許還不明白,但那個人,可從來沒有把你當做什麽好朋友。”


    她說的清楚又明白,烏利亞卻不願意相信,他重新拿起了書,不再聽老板娘的話。


    老板娘見狀也不在意,總歸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嬌俏的笑了聲,就搖曳生姿的走了。


    隻留下烏利亞待在原地,手裏的書好久都沒有翻動。


    是真的嗎?


    是假的。


    一定是假的。


    一定是假的……


    ***


    房間裏,雲疏這次午睡難得做了個夢,夢到了上個位麵。


    作為花豹的她一直生活在大草原上,生活悠閑,除了捕獵有點麻煩。


    而作為人類的陸寒峙,陪在她身邊,隻有陸氏實在有需要他過去處理的事情他才會離開大草原迴去。


    那樣的天之驕子,從未吃過任何苦金尊玉貴裏養出來的陸家少爺,陪著一隻大貓在廣闊無垠卻也荒涼的大草原上生活了足足十幾年。


    而她,不能為他做任何事。


    大草原上最常見的情景,就是夕陽西下的時候,一隻大貓和一個人,沿著太陽落下的痕跡慢悠悠的邁著步子散步。


    那樣悠閑放鬆的模樣,仿佛連時光都慢了下來,好像一不小心就能走到白頭。


    而奧斯丁在加入那個獅群之後,獅群裏的好幾隻母獅都懷孕生下了一窩又一窩小崽子。


    雖然知道獅子就是這樣,但雲疏還是不免為自己的便宜兒子有這麽多的母獅感到歎息。


    好在奧斯丁還有優點,至少沒有像其他廢雄獅那樣讓自己的媳婦兒養著,它也會參與捕獵。


    她的便宜兒子沒有白養,奧斯丁經常帶著它的小崽子們過來看她,母獅便在較遠處看著她蹂躪小獅子。


    偶爾也擼一把已經長大了的奧斯丁。


    甚至奧斯丁還經常給她捕獵食物,尤其是在她老去之後。


    不過雲疏阻止了它。


    養活一大群獅子不容易,她自己又不是沒有獠牙,況且就算實在不能捕獵,那不是還有陸寒峙嗎?


    他會養她的。


    在後來,已經非常非常努力活了十幾年的大貓終於堅持不下去了。


    野生花豹最多能活二十年。


    而雲疏為了能更多的陪伴陸寒峙,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卻還是沒有辦法。


    大貓的生命到了盡頭。


    不得不離開這個位麵,離開……陸寒峙


    彼時陸寒峙才三十幾歲,按照男人的年紀,還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尤其他風姿卓絕。


    十幾年的歲月流逝沒有讓他有絲毫老態,隻是為他鋒利冷然的美貌增添了幾分沉穩,是成熟男人的性感。


    越發好看。


    對比明顯。


    大貓腦袋隔在男人的大腿上,唿吸漸漸微弱,但還是努力抬起腦袋在撫摸著自己的那隻手上蹭了蹭。


    那力道也是弱到幾乎感受不到。


    靜靜等待著生命流逝,等待著宣判。


    最後那一段時間,男人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大貓。


    以這十幾年鍛煉出來的最令她舒服的力道方式,一遍又一遍。


    良久之後,有溫熱的水珠悄然滾落,落到了大貓的不複柔軟細膩的皮毛上,像是碎裂的水晶,再也拚湊不起來。


    陸寒峙身後,奧斯丁邁步走了過來。


    用自己的腦袋拱了拱大貓的腦袋,沒有任何反應。


    它像是明白了什麽,沒有再動。


    隻是趴了下來,趴在了男人腿邊。


    那一日,大草原上響起了草原之王低沉的吼聲,所有活動的動物們都伏低了身體趴了下來。


    那是一種恐怖的悲傷,連帶著那個男人的一起,由那道吼聲宣泄了出來。


    最後的事情,雲疏不得而知。


    但在這個夢裏,她看到了之後的事情。


    陸寒峙繼續待在大草原裏,沒有走。


    奧斯丁也老了,雄獅老了之後就會被獅群趕出來,因為母獅不會照顧沒有用的雄獅。


    好在因為奧斯丁也在捕獵喂養獅群,它不是被趕出來的,而是自己走的。


    陸寒峙照顧著奧斯丁。


    大草原上又有了一大貓一人在夕陽下散步的身影。


    隻是這次,那兩道身影不複悠閑,滿是孤寂。


    最後的最後,大草原上隻剩下了那一道人影,風姿卓絕,眼眸空寂。


    餘生孤獨。


    *


    雲疏醒來的時候,眼角有淚珠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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