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到了之後看著滿臉都是血跪在地上不停磕頭的郡守。


    三人不禁渾身發冷。


    便是傻子恐怕都知道今天這絕對不是好事。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換個地方咱們君臣之間好好聊一聊,平日裏朕坐鎮皇城,對於地方的愛卿們確實是了解不深,今天正好有時間,倒是能趁此機會看看朕的愛卿們政務幹的怎麽樣。”


    帝王挑眉輕笑,“愛卿們覺得如何?”


    一群人臉皮緊繃,尤其是郡丞、郡尉、監禦史三人,更是心神一顫。


    但她們沒有絲毫拒絕的權利,隻能垂頭拱手應聲:“尊陛下令。”


    一行人包括在地上磕頭的蔣郡守都跟在帝王身後靜默無聲的走著,除了腳步踩在青石板上的聲音之外,再沒有任何聲音,連唿吸聲都壓到了最低。


    等到了大廳,帝王和蕭霽坐了下來,憶冬站在帝王身後。


    雲疏看著站了一廳的官員,指尖在桌子上慢悠悠的輕點著,“朕剛才差點就被郡守大人‘處理’了呢,郡守大人如此大膽,愛卿們知道嗎?”


    那處理二字被她懶洋洋的加重了力道,聽起來分外滲人。


    一眾大臣一額頭的冷汗,有些更是用極其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了站在前方滿臉血的郡守。


    你說你膽子怎麽這麽大呢?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


    蔣郡守迎著眾人若有若無的複雜視線,隻有無聲苦笑一聲。


    她怎麽知道陛下會突然到了揚州城呢?


    要是知道那人是陛下,給她幾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啊!


    現在隻能吃下自己種的苦果了。


    郡丞、郡尉、監禦史三人臉上也是一派的苦笑。


    郡丞看了兩人一眼,隻能低頭拱手道:“迴稟陛下,臣等確實不知情。”


    說不知情自然是假的。


    她們同為一郡之官,對於彼此那些子事如何能不清楚?


    但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她們不可能為了已經要廢了的郡守搭上自己。


    所以自然隻能迴答不知道。


    “是嗎?”帝王敲擊桌麵的指尖一停,然後撐著下頜似笑非笑,轉而道:“愛卿等人身為揚州城的父母官,居然什麽都不知道,那朕就好奇了,朕的愛卿平日裏到底在做些什麽?”


    此話一出,郡丞、郡尉、監禦史齊齊臉色一變跪了下來磕頭。


    帝王這話對於臣子來說無異於誅心。


    畢竟身為臣子,管理百姓是她們的職責所在,若是連所管轄之地發生了什麽情況都不清楚,那麽還有什麽資格做父母官?


    幾人臉色立馬就變了。


    帝王唇角一勾,隻是那沉黑的眸中卻是一片冷凝,沒有任何情緒。


    “愛卿這是要幹什麽?”帝王好似非常不解的開口。


    郡丞、郡尉、監禦史三人隻能叩首齊齊喊“陛下恕罪”。


    她們那次去京城述職,隻在太和殿見了帝王一麵,並沒有再詳細的和帝王相處,帝王脾性隻是聽人說過。


    知曉帝王雖是明君,心胸寬廣,但脾氣卻不怎麽好。


    這聽起來似乎有些矛盾。


    總之帝王對於那些不讓她愉快的人可不會手下留情。


    但真的見識到帝王脾氣,她們總算明白了為何說起陛下那些京城裏的官員就一臉複雜了。


    “陛下恕罪,郡守於臣等而言是上司,臣等如何敢打聽郡守之事呢?”


    滿臉是血看起來虛弱的不行的蔣郡守瞳孔一縮,立馬開口,“陛下,那三人胡說八道!”


    帝王慢悠悠的換了個姿勢,“哦?”


    她靜靜的看著這場鬧劇。


    蔣郡守眼神一厲,就要說話。


    恰在此時被大夫包紮了腿被侍女們抬了來的蔣綺翠陰沉著臉,眼睛裏全都是怨毒之色。


    她遠遠的就放聲怒罵道:“母親,孩兒要殺了那兩個賤民!千刀萬剮五馬分屍才能解我心頭一恨!”


    這話一出,廳裏氣氛瞬間凝滯成針。


    蔣郡守渾身一軟,直接倒在了地上。


    完了,全都完了。


    她的臉上已經是一派灰白之色。


    看著是有氣無力出氣多入氣少了。


    而一旁的甄馬仲在怔住之後立馬就跪地求饒,“陛下……陛下恕罪,綺翠她不是有意的,她不是有意的啊!”


    郡丞等人悄悄抬眸看去,就見帝王唇角的弧度都往上勾了勾。


    郡丞幾人莫名一悚。


    立馬低頭,不敢再看。


    “哦……”帝王語調悠長,“她不是有意的,那是故意的咯?”


    她仿佛在開玩笑一般和他講話。


    在場眾人卻沒有一個人覺得帝王是在開玩笑,隻除了……甄馬仲。


    他臉上一喜,自動忽略了帝王後半句話,立馬點頭肯定道:“對對對,綺翠她不是有意的,她不知道是陛下您啊,要是知道,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的啊,求陛下開恩,求陛下開恩!”


    蔣郡守聽到甄馬仲這話滿心都絕望了,這蠢貨,蠢到她已經不想說什麽了。


    在場眾官員也紛紛低頭。


    麵上什麽表情也沒有,但心裏怎麽想的就隻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果然帝王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照你所說,不是朕,隻是個普通百姓的話就可以了是嗎?”


    甄馬仲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有些許不自然,但他好在還沒有蠢到那地步,隻是結結巴巴道:“這……這……普通賤……不,普通百姓的話……”


    他看著帝王沉黑如淵的眸子,莫名就不敢再繼續說話了。


    那仿佛被遠古兇獸盯上的危險讓他囁嚅了幾下嘴,沒敢繼續開口。


    甄馬仲閉嘴不說話了。


    但另外一個人顯然並不願意就此閉上嘴,她被侍女抬到大廳之後看著眼前這一幕不解道:


    “母親,爹爹,你們幹這麽?為什麽要跪著!母親,你說話啊!”


    蔣郡守灰白著臉色,仿若將死之人,徹底失去了精氣神。


    已經這樣了,她們一家子的死局已經不可能解開了。


    就這樣吧。


    蔣郡守悲歎一聲。


    見蔣郡守不說話,她又看向甄馬仲,催促皺眉道:“爹爹,你說話啊,你為什麽要跪這個賤民,這個賤民為什麽還沒有死!為什麽好端端的坐在這裏!”


    甄馬仲一瞬間唿吸差點沒上來,氣梗的怒吼道:“你這個孽女!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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