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一次】


    燭影搖紅,暗香彌漫。


    暖色的燭火下映出了一道清絕無雙的身影,墨發自身後迤邐鋪展而開,恍若流泉瀑布,帶著絲絲旖旎。


    那長發上還帶著點水跡,順著白色裏衣蜿蜒而下打濕了輕薄的衣服,燭光下的身影勾勒的越發絕倫惑然。


    輕輕掀開帷幕,一張匯聚天下靈氣的容顏印入眼簾,絕豔的風姿能讓第一眼看到的人唿吸頓停。


    雲疏懶懶挑眉,依靠在軟榻上懶得動。


    因為水汽的潤澤,眉眼間的清冷之色悄悄淡去,隻留下慵懶邪肆。


    眉目流轉似是攜著彎鉤,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是不自覺的萬千風情,偏偏那風情中裹著幾分鋒利危險,讓人不敢輕易把目光投過去,不敢放肆。


    閉了閉眼,雲疏正要直接躺下,一雙微涼的手托住了她。


    手指骨節分明,沒有瑕疵。


    身後的人沒有用術法,拿著帕子小心的擦拭著雲疏的墨發。


    雲疏放鬆的在他懷裏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側頭閉眼像是睡著了。


    隻穿著一件黑色裏衣的男子眸光清淡,給雲疏擦幹了頭發之後指尖微動,就要熄滅燭光。


    卻被一根柔軟的食指按了下來。


    男子俯身,猶似冷泉清流的嗓音低低道:“怎麽了?”


    雲疏睜開了眼眸,那雙純黑色比夜幕還黑沉淵海的瞳孔定定的看著他,過了片刻,唇角懶懶勾起,帶著絲絲笑意道:


    “還是有燭光看的更清楚一些。”


    嗓音微微低沉喑啞,在夜色下莫名有一種蠱惑的感覺。


    暖色的燭光像是知道她在說什麽一般,悄悄晃了晃自己的身體,火焰在瞬間更用力的燃燒了起來。


    像是在努力貢獻自己的力量。


    “嗯?”肅不解,眸光疑惑。


    雲疏唇邊的弧度更深了些許,果然她家劍靈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


    雲疏從肅懷裏起身,墨發順著她的動作劃過了肅的胳膊,肅下意識伸出手指輕輕捉住了她的幾縷墨發。


    柔軟順滑的觸感在指尖閃過。


    卻見雲疏微微一動,雙手放在了肅的脖頸之上,鬆鬆環著他。


    左手食指和拇指捏住冷白的耳垂,緩緩揉捏,等到看到那耳垂清晰的紅了之後,她才稍顯滿意,放過了那耳垂。


    而右手順著肩膀滑落,指尖一點一點的,像是在跳舞。


    懶散而漫不經心。


    肅不明白她要幹什麽,但身體莫名的第一次感受到的酥麻卻無法克製。


    清淡純澈的眼眸恍惚了片刻。


    有薄霧彌漫。


    手指不受自己控製放在了雲疏的腰側,他低低喘息一聲,似是疑問又似是下意識發出的聲音:“怎麽了?”


    雲疏指尖用力,往下一推,肅沒有抵抗,順著她的力道在軟榻上躺了下去,靠在了柔軟的靠枕上。


    這還是雲疏口述肅親手做的。


    雲疏俯身看去。


    麵容清淡似水墨的男子靠在靠枕上,一雙眼眸含著水意和絲絲疑惑注視著她,溫軟而信任,絲毫不擔心她會對他做什麽事。


    兩人一躺一坐,一著黑衣一著白衣,雲疏的長發因為她的動作順勢滑落和肅的糾纏在了一起。


    同樣黑色的長發,分不清是誰的。


    此時燭火熱烈,修仙之人耳清目明,這一小方天地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毫無阻礙。


    兩人身上的衣服具都好好的穿在身上。


    除去空氣中悄然彌漫的暗香和過於努力的燭火,一切沒有任何不對。


    雲疏左手撐在肅的肩膀上方,眸色幽深,慢條斯理的動著指尖,這時才輕飄飄的迴答著肅剛才的問題:


    “沒什麽,一切交給我就好。”


    少女唇角彎起,垂眸淺笑,除了過於暗沉的眸色,看起來很是清澈。


    肅拒絕不了。


    他也不會拒絕他的主人任何事。


    輕輕點了下頭,沒有再問。


    雲疏見狀唇角弧度越發深,眼眸似是蘊了星,深邃不見底又透著莫名的亮光。


    她低下了頭。


    燭光放肆搖曳,暗香浮動,月色迷離。


    *


    好像一場沒有終結的夢。


    *


    肅在意識模糊的時候恍然想到。


    夢的具體內容在天地都搖晃之下看不分明,夢中的感覺卻是深入骨髓,稍微一迴想,身體自發的給予反應。


    肅有些無措。


    他第一次做這種夢。


    又很舒服,疊加的感覺似是深海朝他傾覆而來,又如星河奔流。


    肅想掌控這場夢。


    大部分的時候,夢的行進速度過於緩慢,肅很難受,他想快點看到之後的內容。


    而他也有這份能力。


    但是夢並不允許。


    肅聽到了夢在柔聲開口,“不要動,好不好?”


    肅很輕易的妥協了。


    他沒有辦法拒絕夢,所以隻能忍受著緩慢的折磨,悄然壓低了聲音。


    盡管心裏再怎麽希望夢可以快一點,他都沒有開口,他沒有再試圖掌控。


    時間在夢中沒有了作用。


    因為肅早就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更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久。


    但他想,應該不久。


    畢竟到現在為止,他隻做了一場夢。


    *


    天光乍明,奮力燃燒了一整夜的燭光終於功成身退,滿足的閉眼睡了。


    屋裏蔓延的暗香卻越發濃鬱悠長,經過一整夜的時間更加放肆的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屋裏看去,除了燭火和香味,好似沒有任何變化,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寬闊的軟榻上的兩道人影還是一如既往的姿勢沉睡著,似乎一切都沒有什麽不同。


    陽光鑽進屋內,想要喊醒賴床的兩人。


    卻做了無用功。


    已經悄悄隱退的月色唿喚陽光,低聲對它說了什麽。


    知道昨夜兩人一宿沒睡的陽光有些委屈巴巴的退出了屋內,放棄喊醒兩人,讓他們好好休息。


    在走之前,它又悄咪咪的轉身看了一眼,那兩人還在沉沉的睡著,眉眼間蘊著歡意,像是正在做著一場美夢。


    *


    不知多少萬年之前,有一柄殘破的劍被埋沒於荒土之下,孤身感受著世事變幻,它不知何為孤獨。


    直到突然雲霧驅散,不知從何而來的劍鞘落在了荒於之上。


    它在那一瞬間感到了孤獨。


    它努力鑽出了荒土,那劍鞘沒有嫌棄它的破敗不堪,珍惜的把它擁入了懷中。


    從此後,劍入鞘,影成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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