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華知道自己在做夢。


    而且這還是一條預夢。


    夜晚涼風簌簌,寒華雙眼清明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在黑暗中沉默了許久。


    身邊睡著的申雨被他的動靜吵醒,也揉了一下眼睛坐了起來,聲音還帶著濃濃的睡意,“怎麽了?”


    她想著他可能做了噩夢,便靠近了一點寒華,拍了拍他,“別怕,夢都是反的。”


    寒華低低應了一聲,“你先睡吧。”


    申雨強撐著睡意又說了幾句,才躺了下來繼續閉眼睡去。


    隻剩下寒華獨自坐著,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麽,在一點燭光的掩映下那雙看起來分外無情的眼睛正眨都不眨的盯著申雨。


    眼睛裏麵透露出來的東西莫名令人毛骨悚然,若是現在申雨起來看到,恐怕會嚇的不輕。


    寒華沉默了許久,然後又躺了下來,但這次,他是怎麽都睡不著了。


    *


    湛藍色的天幕之中,有一道人影慢悠悠的飄過,湊近一看,原來是坐在重劍上的一位黑衣少女。


    廣袖翻飛,神姿飄渺。


    雲疏打算去看戲,寒華的預夢已經做過了,那麽結果應該很快就出來了。


    “大佬,您說寒華會怎麽做呢?”


    雲疏白皙的手指撐在重劍劍柄之上,漫不經心的摩挲著劍柄劍身。


    身下平穩飛行的劍抖了抖。


    雲疏眼中閃過一抹笑意,自從發現她摸了劍之後肅也能感受到,她就對此樂此不疲了,時不時會手癢的動上一動。


    “我猜,會像殺了原身一樣一劍殺了申雨吧,畢竟對那種人來說,什麽都沒有他自己重要。”


    三三讚同,“也對。”


    雲疏指尖在劍身上點了點,然後重劍便默默加快了速度,隻是飛的還是非常穩。


    早上起來之後申雨便發現寒華有點不對勁兒,一直在晃神,也不知道怎麽了。


    “你是不是還擔心雲疏?”申雨甩了下手上的水,“不用擔心,她怎麽也不可能知道是我們下的手。”


    “嗯。”寒華遲了好幾息才敷衍的迴答了。


    申雨皺了下眉,“你到底怎麽了?”


    他們在一起被驅逐出星寰宗之後不久就在一起了,申雨從來沒有想過這個結果,她可是一點都不喜歡原著中的男主的,但現在,她又覺得,原著是原著,寒華是寒華,兩者是不一樣的。


    她不能把還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按在寒華身上,這對他不公平。


    寒華搖頭,方才眉眼間還滿是煩躁,但頃刻間那一點點猶疑已經消失無蹤,就好像是已經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不再有絲毫的猶豫了。


    申雨看了看他,便準備去收拾東西,他們今天要去一個秘境。


    事實上在出了星寰宗之後,他們一直在各種秘境裏轉,有知道原著的申雨在,秘境有什麽好東西都能拿到,還能規避危險。


    所以就算沒有了宗門支持,他們的修煉資源也是不缺的,而且因為申雨不怎麽喜歡修煉,所以這些好東西大部分都被寒華用掉了。


    申雨去了屋裏,收拾東西,等把該拿的符篆什麽的保命玩意兒都裝的差不多之後,她拿起劍,“走吧,今天趕緊把東西都取完。”


    寒華跟在她身後,眼神在瞬間狠辣下來,手中的靈氣動蕩,轉眼間劍出現在他手中。


    ——!


    劍刃刺破皮肉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響起,申雨向前走的動作停滯在原地,她仿佛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隻感覺腹部一疼,她低下了頭,隻看到了刺穿身體的劍尖。


    申雨臉上一片茫然,沒有疼痛掙紮的表情,隻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空洞。


    她的手握在劍尖上,轉過了身,看到她身後正拿著劍柄眼神冰冷的寒華。


    申雨的眼睛劇烈一縮,“為,為什麽?”


    為什麽,明明已經和原著劇情不一樣了,她的寒華說過不會傷害她的。


    為什麽還會這樣?


    寒華握著劍柄的手一鬆,他看著申雨的表情沒有了平日裏的柔情似水,隻剩下冰寒徹骨的冷意,“因為隻有這樣我的情劫才能渡過去。”


    申雨睜大了眼睛。


    “對不起,是我負了你。”寒華突然又一變,眼睛裏的寒冷褪去,柔情又湧了上來,深情款款的望著申雨,好像滿是歉意。


    以往看到,申雨覺得心裏一陣甜。


    但現在,她隻覺得惡心。


    令人作嘔的惡心。


    這個男人,為什麽能這麽無恥?為了渡劫殺了自己的愛侶轉過頭來竟然還能看著快要死的愛侶假惺惺的道歉,還能裝出一副深情的模樣來。


    真是虛偽到了極點。


    申雨幹嘔了幾聲,不敢置信的迷茫空洞散去,隻剩下厭惡,看著寒華像是看著地上的垃圾,“下水道的屎都他媽比你幹淨。”


    寒華皺眉驚愕,還要再說什麽,申雨已經幹脆利落的閉上了眼睛。


    反正她也不會是真的死。


    就當買個教訓,她怎麽眼瞎看上了這種玩意兒呢,虧她當初看書的時候還信誓旦旦的說她絕對不會像女主那個腦殘一樣,喜歡上男主這麽一個狗逼東西。


    沒想到最後被狠狠打了臉。


    申雨決定了,等她迴到仙界之後就乖乖待在瑤池裏,出來都不出來,讓這狗逼男主去死!


    申雨死去,身體化為幾縷煙消失。


    修士的死亡就是這樣,他們平日裏掠奪著天地靈氣修煉,而一旦死亡,便會反哺天地,再公平不過。


    寒華還站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眉眼間還帶著一點憂傷。


    親手殺了申雨對他到底不是沒有影響的,隻不過這一點點的影響到底沒有他的成仙渡劫重要,沒有他自己重要。


    隱去身形的雲疏表示,這場戲一點張力都沒有,她現出身形來。


    寒華一驚,“雲疏!你怎麽會在這裏?”


    掌心靈氣湧動,掉在地上的劍迴到了他的手上,他戒備的看著雲疏,整個人都是緊繃的狀態。


    他在雲疏身上感受到太多次危險了。


    由不得他不警惕。


    “來殺你啊。”


    她懶洋洋的說著。


    雲疏輕飄飄的落地,眉目悠然自得,唇角帶著笑,不像是出來殺人的,倒像是哪裏的紈絝子弟出來尋歡作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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