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三七鋪喊殺聲響作一片。


    西山紅日半遮半掩,僅僅露出一小塊就把大半天空映的一片血紅。


    殘陽之下,戰馬四散奔騰,東一匹西一匹,騎兵也被葉鼎之殺的東一片西一片。


    真武劍每每揮出,都有幾個騎兵跌下馬去,鮮血與髒器把打穀場的地鋪成血紅一片,空氣中滿是血腥氣,直令人作嘔。


    葉鼎之麵無表情,身如鬼魅在騎兵隊伍中間快速閃過,劍刃劃過騎兵的身體卻連一滴血也沒有沾上。


    眼見一支百人騎兵小隊堪堪隻剩下兩人,其中一個疤瘌眼的漢子被殺神一般的葉鼎之嚇得幾近虛脫。


    好在他尚且能拉動韁繩,趁著葉鼎之斬殺其他同伴時調轉馬頭朝南邊逃去……


    距他四五十步外的同伴就沒那麽幸運了,那個青白麵皮的騎兵自投身行伍以來,哪見過這等慘烈的場麵?


    他的頭盔上不知粘著哪個倒黴蛋被葉鼎之一劍削去了半張臉,此刻正從塌陷的眼眶裏湧出半個眼球,粘著紅白不明的液體順著頭盔紋路緩緩滑下。


    那半個失去光彩的眼球,正好跟他在頭盔邊緣來了個對視,這一幕幾乎將他嚇得靈魂出竅!


    這個騎兵顯然也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力氣,傻愣愣伏在馬背上。


    直到他眼中又出現了一身紅衣的葉鼎之,未等看清葉鼎之的表情便被他一劍攔腰斬斷!


    那半截身子失去平衡,在跌落馬背的前一刻,這騎兵驚恐地問了句:


    “你……到底是誰?你是人……還是鬼?!”


    葉鼎之麵如寒霜,聲音中滿是恨意:


    “我是葉鼎之,你們應該很清楚才對!其他的話下地獄再問吧!”


    話音出口,反手又是一劍,騎兵的頭顱高高飛起,血箭揚起灑了戰馬一身。


    百騎來,一騎走。


    葉鼎之禦起輕功飛到幾十丈高空,終於看到了那個唯一逃走的騎兵。


    極目遠眺,那人已經跑出七八裏外,胯下戰馬依舊四蹄飛揚,奪路狂奔。


    “嗬,漏了一個。”


    葉鼎之有些不甘地自語道。


    ……


    逃脫的那個騎兵臨走前聽到了“葉鼎之”這個有些耳熟的名字,他哪有功夫去想,光是逃跑就幾乎拚盡了全身力氣。


    他手中馬鞭不斷地抽在馬屁股上,胯下戰馬跑的滿嘴白沫,一個時辰後,終於看到了駐紮在三七鋪七十裏之外的臨時軍營。


    一身血汙的騎兵跌跌撞撞衝進大帳,跪在地上大口地唿吸著空氣。


    耿繼淵正入神地看著地圖,聽見響動抬頭瞥見了闖進來的騎兵。


    見他如此狼狽,耿繼淵眉心鎖緊沉聲問道:


    “怎麽迴事?!”


    跪在地上地騎兵不敢抬頭看他,怯懦地應道:


    “將軍……將軍,全死了……我的弟兄們全死在三七鋪了!”


    “全死了?卓百戶呢?他可是金剛凡境的身手,也死了?”


    “死了,他第一個死的,都沒看清來人的動作頭就被斬下來了!”


    耿繼淵聞言大驚瞪著雙眼低吼道:


    “是誰幹的?!快說!”


    騎兵這時才緩緩抬起頭來,吐出三個字:


    “葉鼎之!”


    耿繼淵隻覺大腦一片空白,這個名字他當然熟悉。


    比起來那些不明不白死在葉鼎之手中的騎兵,他清楚這個名字代表的意義。


    軍神葉羽獨子、雨生魔愛徒‘、獨闖天啟城虐殺青王、大鬧景玉王府劫走王妃……


    葉鼎之,可以稱得上北離第二大欽犯!(第一自然是我們的溫彥釗……)


    雖說耿繼淵這些年一直在雲州盧廷恩麾下統軍,但這些事他早有耳聞。


    耿繼淵很清楚,這事既是個大麻煩,同樣也是個萬分難得的機會!


    若是葉鼎之能被他親手抓獲,再將他押解至天啟城給當今皇上,那絕對是大功一件!


    雖說不能讓自己位列公侯,但博個富貴終生,或者換個三品總兵的軍職應該不成問題。


    耿繼淵皺著眉頭想了一會,揮了揮手:


    “你先退下吧……”


    那個騎兵顫巍巍站起身來,轉身剛要走出營帳,卻又被耿繼淵叫住了。


    “記住!”


    “這件事,不許對任何人說!去主薄那裏領五十兩銀子,這段日子你不用上陣了,迴老家去吧!”


    那騎兵先是一愣,隨後喜出望外跪地磕頭不止: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


    耿繼淵冷著臉,走到他身邊一把提起低聲道:


    “記住我的話,不要對任何人說起‘葉鼎之’這個名字,不然……想想你的老娘和婆姨!”


    那騎兵點頭如搗蒜,千恩萬謝地出了大營。


    見騎兵走遠,耿繼淵衝帳外喝道:


    “傳令兵!”


    片刻後,進來個短眉圓臉的軍士,他俯身跪地:


    “將軍!”


    耿繼淵從架子上拿起長劍挎在腰間,隨後戴上了那頂熟銅鑄就的兜鍪,對傳令兵吩咐道:


    “傳我將令!”


    “神駒營一千人先行出發,到三七鋪前五裏處休整待命!”


    “老衛營調派步卒兩千隨後,包抄三七鋪外圍,圍而不打!”


    “具翎衛五百,帶好大網炮矢弩,由我親自帶隊隨老衛營一同出兵!”


    “命夥夫即刻造飯,吃過晚飯亥時前三軍立即整裝出兵!”


    “其餘各營人馬留在此處,沒有我的將令不可擅動,違者軍法從事!”


    “還有……副將羅清川在此駐守,全權負責大營軍務,記住了嗎?!”


    傳令兵雙手抱拳:


    “稟將軍,記住了!”


    耿繼淵一身甲胄穿戴整齊,他摩挲著腰間那柄長劍,看了眼傳令兵道:


    “給本將軍重複一遍!”


    傳令兵挺直上身,一字一頓:


    “遵命!”


    “將軍命神駒營一千人先行出發,到三七鋪前五裏休整待命!”


    “命老衛營調派步卒兩千隨後,包抄三七鋪外圍,圍而不打!”


    “具翎衛五百人帶上大網炮矢弩,由將軍親自帶隊隨老衛營一同出兵!”


    “命夥夫即刻造飯,吃過晚飯亥時前三軍立即整裝出兵!”


    “其餘各營人馬都留在此處,沒有將軍的將令不可擅動,違者軍法從事!”


    “副將羅清川在大營駐守,全權負責大營軍務……”


    耿繼淵點了點頭:“好!去傳令吧!”


    ……


    第三百三十章 儒仙的預言——四境危機,唯有眾少年可力挽狂瀾


    嶺南,溫家。


    雲州軍耿繼淵部正緊鑼密鼓地調動之時,溫彥釗也正辭別家人,預備重迴乾東將前段時間煉製完畢的藥人派發到破風軍各處戰場上。


    溫家正堂裏,坐滿了溫氏一族的人,溫臨看著準備啟程的孫兒滿眼不舍:


    “釗兒此去要量力而行,現在北離上下都已將我溫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雖說你已將蘇信收伏,但長江以北還都在太安帝的掌控下。”


    “一旦遇險,不要逞能!務必先保全自己,再做打算!”


    “我讓阿烈在暗中保護你,一旦有什麽事,他還可以給爺爺和你小叔飛鴿傳信,我們也能第一時間去援你。”


    溫彥釗深深點頭,即便他現在幾乎可以說是無敵於天下,但在爺爺溫臨眼中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孩子。


    溫烈還未破境,仍是地境修為,真要是遇到什麽危險,恐怕還是要溫彥釗出手保他。


    溫彥釗沒有多說什麽,對於爺爺的關心他當然明白:


    “爺爺放心好了,釗兒現在來去無影,正麵戰場上縱使麵對萬千敵軍也不過是多耗費些內力罷了!”


    “您年逾古稀,釗兒最擔心的還是您的身體,等大勢安定,釗兒就不再出世,安心在咱們溫家讓您頤養天年。”


    溫臨目光慈愛,心中無限欣慰與驕傲。


    大兒溫盞茶早死,小兒溫壺酒放蕩不羈,內侄溫步平為人老實沒甚野心。


    好在孫輩終於出了個驚世奇才溫彥釗,溫家這才有了新的希望。


    將來溫家家主自然會在溫壺酒、溫彥釗叔侄二人手中傳承,即便百年之後,溫臨也能含笑九泉了。


    溫家,這個隱秘低調的詭道世家,也勢必會名揚天下,成為整個北離最聲名顯赫的世家!


    隻是後麵的事,他就沒有能力和心思再去幹涉了。


    溫壺酒最近喜事將近,眉梢都是笑意,但嘴裏的話卻讓溫彥釗想打人:


    “釗兒,可別忘了到時帶你表弟迴來喝小叔的喜酒!”


    “禮金就不要太多了,咱爺們這關係給個萬八兩金子就可以了,你千萬別多給!給多了小叔可跟你急啊……”


    溫彥釗聞言心中一陣無語,幾萬兩金子對他來說倒不是什麽難事。


    但小叔溫壺酒這副嘴臉,著實讓人氣不打一處來。


    “小叔你明明可以直接搶,但還是讓我喝一頓喜酒,像你這麽有良心的土匪可不多了……”


    溫壺酒一擺臉:“臭小子,怎麽說話呢?小叔是那種人嘛……”


    此話一出,滿堂溫家小輩都不由自由嘀咕起來:


    “是!”


    溫壺酒老臉一紅,吞吞吐吐地爭辯道:


    “咱們溫家人怎麽能是土匪呢……小叔我好不容易取個媳婦,多問釗兒要些份子錢怎麽了?”


    接著便是什麽“馬瘦毛長蹄子肥,叔坑侄子不算賊”之類的話,惹得眾小輩哄堂大孝,溫家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


    溫彥釗辭別家裏人,並不急著奔赴乾東城,而是調轉方向直衝竹海秘境。


    許久未見儒仙,這次迴來解救溫壺酒,理當去看望他老人家。


    除了把溫壺酒一月之後大婚的喜帖帶給儒仙外,他心中也有一事要想當麵跟儒仙請教。


    竹海秘境紮眼便到,令溫彥釗驚歎的是,十裏竹海此刻居然成了一片粉紅雲霞。


    除去外圍還有些翠綠外,其餘都是正開的嬌豔的桃林,正中一株鳳凰桐分外惹眼,桐花潔白如雪,即便相隔很遠,溫彥釗依舊能嗅到那抹清甜的香氣。


    看來這段日子,古塵已經將竹林徹底改造成了桃花源,就連先前一直無法開花的西楚國樹鳳凰桐也開出了久違的花朵,現在的桃林比之乾東城那片更加繁茂!


    入了桃林,溫彥釗剛踏入幾步便聽到古塵溫柔的聲音:


    “釗兒,許久未見,有什麽好消息要帶給我嗎?”


    溫彥釗踏著簌簌而落的桃花瓣,幾步來到鳳凰桐下。


    儒仙一身湖藍鶴氅,頭頂發髻處插了一根鳳凰桐枝雕琢的木簪。


    雖然依舊是白發如雪,但溫彥釗能明顯看出,古塵的氣色比上次見到時好了許多。


    此刻他正在樹下的案幾上,手裏握著一把蓍草,一根根按照三三之數,輕輕放在案幾上。


    “先生,您早就知道我要來了嗎?”


    溫彥釗俯身一拜,盤腿坐到儒仙麵前。


    儒仙手中此時隻剩下最後一根無處安放的蓍草,他抬起頭輕聲道:


    “不止如此,我還知道你小叔遭難是你出手解救的。”


    溫彥釗點頭應道:


    “什麽都瞞不過先生,小叔被蘇信劫去,想借此脅迫我歸順朝廷,好在我迴來的及時,才沒出什麽大事。”


    儒仙掐著手中唯一一根蓍草,視線定在在案幾上,許久他才歎了口氣:


    “蘇信也好,當今皇帝也罷,於你而言都是凡人發難,不足為懼。但我今天這一卦卻著實棘手,釗兒你須得做好準備。”


    儒仙這沒來由的話,讓溫彥釗有些摸不著頭腦。


    前一句倒是不假,自打登臨神遊,溫彥釗的確有種視天下無物的感覺。


    除了李長生和莫衣外,其他原本少白世界中的強者,他都有絕對碾壓的把握。


    即便是遇到這兩個老怪物,若是用毒的話,也能保證自己不落下風。


    儒仙剛剛的話,明顯是說的不是世間存在的敵人,溫彥釗猜測極有可能說的是域外仙人,隻有那群東西,對溫彥釗來說真正算得上是棘手!


    “先生,你剛剛所卜的卦說的可是四境之地外的那群仙人?”


    溫彥釗直截了當,眼神定定望向古塵。


    古塵露出個讚賞的微笑:


    “不錯,釗兒想必已經知曉了很多關於四境之地外的事了吧?”


    溫彥釗點頭應道:“的確,之前褪去大椿功的李先生來找過我,他勸我隨他一道去極北之境抵禦犯邊的域外仙人,但是被我拒絕了。”


    “而且,李先生還跟我說了很多關於域外仙人和四大世家的事。”


    “但我誌不在此,天下未定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域外仙人還是交給比我更強的人去抵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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