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溫家。


    溫家後堂,大擺筵席。


    溫臨居中,左側自然是最疼愛的孫兒溫彥釗,右側嘛,正是被蘇信親兵恭恭敬敬送迴溫家的溫壺酒。


    坐在溫壺酒對麵的是溫步平,其餘依次是溫家小輩溫烈、溫良(溫小小)等人。


    最令人驚奇的是,溫壺酒身邊那個麵如桃花、眼波遊絲的女人——藍真真(黛黛姑娘)。


    誰也沒有想到,溫壺酒遭此一劫,除了最為焦急的溫彥釗、溫臨外,還有一人為此掛肚牽腸,幾番要去蘇信大營拚命。


    那便是今天飯桌上的藍真真。


    能坐上溫家的飯桌,跟溫家人在一口打邊爐裏吃飯,說明溫臨老爺子和溫家後輩們,已經徹底接納了藍真真。


    溫壺酒絕處逢生,當然多虧了溫彥釗這個侄子。


    飯桌上,眾人先敬了溫臨老爺子一杯,隨後經溫步平提議,第二杯酒應該敬溫彥釗。


    “老酒啊,你這條命要多虧了咱們家釗兒!嗬嗬……可惜你沒那個眼福,羅浮河水從天而降的大場麵,你是沒看到!”


    “咱們釗兒一掌便將百裏大河掀了起來,埋伏在溫家外圍的兩千弓弩手刹那間就成了一堆落湯雞!”


    “來!這杯酒,我們敬溫家的大功臣——溫彥釗!”


    “對,就得敬釗兒,不然這溫壺酒的腦袋就得掛在蘇信行轅上了!”


    “來!敬釗哥!”


    “釗哥真給溫家小輩長臉,哈哈哈哈什麽蘇信,什麽太安帝,都是狗屎!”


    “幹!”


    眾人舉起酒杯,敬向溫彥釗。


    這種場麵溫彥釗也是頭次遇到,雖說是溫家一員,但自打他出生以來雖說備受疼愛,像今天這種被族人傾心敬佩的時候,著實難遇。


    他臉上升騰起幾抹紅色,端著杯子一時間居然有些語塞:


    “這……平叔、小叔、黛黛阿姨、阿烈、阿良……一家人哪裏能說兩家話!”


    溫臨見孫兒為親情所動,抬起酒杯慈愛地注視著溫彥釗道:


    “釗兒,依爺爺看,他們這杯酒敬你,值得!你是咱溫家的驕傲,爺爺這杯酒也得敬你!”


    這才是家人,這才是親情。


    溫彥釗雖說是穿越過來,身份是假的。但十數年如一日被溫家眾人寵愛,這份入骨的感情卻是真的!


    無論他是神遊玄境也好,威震天下的毒劍仙也罷,在家裏他永遠都是那個最受寵愛的小孫兒、小侄兒。


    溫彥釗的眼睛慢慢浸濕了,滾燙的淚珠噙在眼窩打轉,他端著酒杯話音慷慨:


    “多謝爺爺,多謝各位叔父、兄弟!”


    “小叔雖然平時放蕩不羈,偶爾貪杯,但他是我溫彥釗最親的親人之一,小叔有難,做侄兒的豈能坐視?”


    “休說小叔被那個蘇信擄去,就是被域外仙人搶走,我溫彥釗也捅破天將小叔給救迴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釗兒雖是一介武夫,但隻要是我溫家人,無論是誰膽敢對我族人不軌,天涯海角我溫彥釗都不會放過他!”


    “釗兒先幹為敬!”


    飯桌上眾人,也被溫彥釗這番話感染,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幹!”


    一杯酒下肚,飯桌上的氣氛立刻被點燃起來。


    溫臨寵溺地撫了撫溫彥釗發髻,將一箸脆肉鯇夾進他的碗裏:


    “釗兒這幾日辛苦了,多吃些!”


    溫彥釗點點頭,毫不客氣地猛往嘴裏炫肉。


    隨後,溫臨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斜眼看向右側的溫壺酒:


    “酒兒,來……跟大夥說說,你這個溫家少主,叱吒江湖十數載的毒菩薩、大逍遙境的冠絕榜高手,是怎麽被一群流匪強盜給擄走的?”


    溫壺酒被老爹的眼神嚇了個激靈,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道:


    “哎呀呀……爹啊!您就別挖苦兒子了,俗話講——‘人有失手,馬有失蹄!’”


    “金不換他們這群烏龜王八蛋花樣忒多了,我就是心善讓那個小乞丐給糊弄了,這才著了他們的道!”


    “哼,要不然就他們這種貨色再來一百個,也是白給的貨!”


    溫臨冷哼了一聲:


    “哼,你呀就是整日貪杯,為了那幾口貓尿帶著真真姑娘追出三裏地,不然能被他們找到機會?”


    “好在他們沒對真真姑娘做什麽過分的事,不然你小子的罪過可就大了!”


    溫臨這話,可謂是給足了藍真真麵子。


    眾人心裏都清楚,溫壺酒是為了給藍真真到玉貞坊買胭脂才被金不換他們劫走,若是兩人不去城裏,說不準在羅浮河畔金不換那夥人還真沒有下手的機會。


    藍真真心裏也是清楚,溫老爺子這是把過錯一股腦都算在兒子身上,是在給自己找理。


    她心中暖意洋洋,覺得溫家人遠比自己想象中還要通透體貼。


    想著想著,藍真真索性給自己慢慢斟上一杯酒站起身來衝溫臨深深一躬:


    “溫伯父,別人不清楚真真心裏最是明了!您剛剛的話是在給我找臉麵,這次酒壺(藍真真從來都這麽稱唿溫壺酒(*^▽^*))遭難,罪魁禍首其實是我!”


    “若不是我非要拉著他去玉貞坊買什麽勞什子的胭脂,他也不會被歹人劫走,小釗兒也不會因此耗費功力獨闖蘇信大營去救他的叔叔!”


    “這杯酒,是我藍真真向伯父和溫家諸位豪傑賠罪的!”


    說完,藍真真仰起秀頸把那杯酒喝了個精光。


    溫臨略顯渾濁的眼睛注視著藍真真,口中慈愛地道:


    “真真,伯父有你這樣的準兒媳,實在是三生有幸呐!”


    “溫家人沒有孬種,我溫臨也最喜歡硬骨頭!等過些日子,我讓酒兒準備準備,挑個良辰吉日,就把你們的事辦了!”


    “咱們早該是一家人了,聽伯父一言,沒有什麽流言蜚語,更不用擔心世家嫌隙!”


    “要是這些東西阻礙了你們,我溫臨一把老骨頭也能替你們清理幹淨!”


    溫臨此話一出,在座眾人紛紛鼓掌叫好。


    藍真真聞言呆在那裏,溫臨的話句句暖心、字字真情,藍真真豈能不感動?


    雖說藍真真是苗疆五毒門下聖女,屬於異族姑娘。


    但她性格直率,為了與溫壺酒長相廝守,又不影響雙方家族,甘願屈身在怡香苑中十幾年。


    這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實屬不易!


    溫臨作為詭道老前輩,素來不看重那些舊俗陳規。


    但五毒門和溫家素來不合,這是事實。藍真真能做出這麽大的犧牲,也著實讓溫臨刮目相看。


    他早就對溫壺酒說過,若是兩人真心相愛,做父親的完全支持溫壺酒把藍真真明媒正娶迴溫家。


    這個家裏從上到下,無論老幼尊卑都會真心對待藍真真。


    但溫壺酒考慮到兩家關係和世俗偏見,一直不肯。


    這次溫壺酒遭難,藍真真恢複功力後第一時間便衝到溫家向溫臨陳述實情。


    同時她重操五毒門的功法,備下苗疆蠱毒準備獨自一人闖入蘇信大營,想救出溫壺酒。


    就衝此女這一腔真情,溫臨這個做長輩的也欣慰非常。


    好在溫彥釗及時趕迴,沒怎麽費力就把溫壺酒救了迴來,不然溫壺酒真出了什麽三長兩短,藍真真說不準真的會以死殉情。


    “大家聽我一言!爺爺的話在咱們溫家,就是金科玉律!”


    “剛剛爺爺說了,讓小叔挑個日子,跟黛黛阿姨把喜事一辦,要我說現在馬上就定!”


    “大家說,怎麽樣?”


    溫彥釗率先站起身來,挑了個頭。溫家眾人自然響應,紛紛附和。


    就這樣,這一夜溫家眾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酒至半酣,溫臨突然想起個事來,側身對溫彥釗低聲道:


    “釗兒,你還沒跟爺爺說蘇信軍營後續的怎麽料理?他們可是有四萬大軍,你在嶺南時爺爺到時不懼。”


    “若是你離開嶺南,他們反撲過來咱們溫家難保不受傷損……”


    溫彥釗嘴裏塞了半個小青龍的蝦尾,他幾口吞下:


    “哎呀,昨晚迴來光顧著數落小叔的不是了,竟然把這事忘了跟爺爺講!”


    “蘇信我已經給他下了驚蟄生蘇丸,他就算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對咱溫家如何,他手下的兵馬早晚也是咱們的!”


    “對了爺爺,我從軍營裏帶迴來的金不換那一夥人,您就留著煉藥吧,等小叔喜事辦完,我還得迴乾東,現在西南除了雲州和幾個犄角旮旯都已經被您的老親家百裏爺爺掌握,我們得鞏固戰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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