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仙聞言,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略帶譏諷道:


    “一杯茶而已,你是覺得我喝不起嗎?”


    一句話。


    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江仙並沒有客套,更沒有給他們好臉色。


    朝歌握杯的手下意識的用力,眉頭的川字紋在月光中也更深了些。


    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老道士,仰頭沉聲問道:


    “江仙,你知道跟你說話的這位是誰嗎?”


    江仙長眉輕挑,眼中帶著一絲玩味,隨口說道:


    “能是誰?不過是人間一匹夫罷了。”


    朝歌眼中浮現戾氣,顯然他也沒想到,江仙會這麽狂悖,特別麵對長者,敢這般出言不遜。


    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右手指向江仙。


    “你...好生無禮.....”


    江仙毫無所謂,眼神輕挑。


    老道士壓了壓手,示意朝歌稍安勿躁,切莫動氣,麵對江仙的挑釁並未生氣,反倒是樂嗬嗬的在中間調解道:


    “好了好了,無妨無妨,江道友說的沒錯,老道我本就是一匹夫而已。”


    “不像江道友,一表人才,玉樹臨風,小小年紀,就入了聖人之境,更是窺了半步天意,前途不可限量啊,哈哈哈。”


    江仙聽聞,一縷身前褲袍,就這般坐在那樹梢之上,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搭在膝頭。


    懶洋洋的說道:


    “常言道,老而不死視為賊,果然,你這老道很會說話。”


    老道士怡然自得,撫著長須慈眉善目道:“哈哈哈,江道友這是在誇老道嗎?”


    江仙眯眼笑道:“你覺得是,那便是。”


    老道對著江仙的位置輕輕拱手示意。


    “哈哈哈,那就多謝江小友抬舉了。”


    見二人說的有來有往,朝歌神色複雜,收起那易怒的情緒,慢慢的坐了下來,低垂著眼眸一言不發。


    在二人麵前,身為皇帝的他,倒是像空氣一般,可有可無。


    他自己也清楚,與眼前的兩人相比。


    他確實不值一提,差的不是一般的遠。


    江仙並沒有與那老道廢話,先前隻是試探一番,若是老道動手,那倒是省了事。


    他從不介意殺人。


    特別是殺聖人。


    畢竟凡間聖人誰不是和自己一樣,雙手沾滿了鮮血,一身背負無數因果。


    殺了也就殺了。


    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就如老道試探江仙一般,二人看似毫無營養的對話,如兩個山間莽夫田間地頭罵架。


    可是卻又充滿了試探。


    江仙展現了屬於他的敵意,而老道則表明了他的誠意。


    江仙說:“行了老道士,大家都挺忙的,直說吧,你們找我什麽事?”


    麵對江仙的詢問,老道士坦然道:


    “老道受人之托,來跟江道友討個公道。”


    “哦,為誰而討?”江仙饒有興致,明知故問道。


    老道士徐徐道:“九州國主·朝歌。”


    江仙輕輕擰眉,餘光看了一眼老道士身前的中年男子,意有所指的說道:


    “公道自在人心,為何要與我討?”


    老道士不停的捋著他那長須,爽朗笑道:


    “哈哈哈,江道友說的沒錯,那便這般說,與江道友打個商量,可否?”


    江仙取下腰間酒壺,沐著長風飲了一口,淡淡道:


    “說說。”


    老道士指著眼前的中年男子介紹道:“江道友,給你介紹一下,這位便是九州國主,朝歌。”


    朝歌聞聲,衝著江仙的方向輕輕點頭示意,比之方才,態度還算誠懇。


    江仙沒有講話,甚至都沒有看朝歌一眼。


    老道士繼續道:


    “實不相瞞,十年前,他和江道友鬧了些誤會,今日請老夫來,就是想給江道友賠個不是,還望江道友莫要記恨。”


    雖然對方拐彎抹角說了句廢話,不過態度尚可,自有伸手不打笑臉人的說法。


    故此江仙笑笑,輕聲道了一句。


    “蚍蜉可以撼樹,樹何曾會與蚍蜉計較?”


    言外之意便是。


    你與我比,螢火比皓月,我豈會和你一般見識,又豈會將那事放在心上。


    話雖然難聽。


    但是朝歌卻也隻能忍著,畢竟昔日,江仙一劍斬了一位聖人,而他比之那位聖人。


    不足。


    但是答案的結果是好的,這便行了。


    “江道友果然心胸似海啊,老道我佩服,佩服。”老道士恭維道。


    江仙擺了擺手,嗤笑道:“行了,老道士,別拐彎抹角了的了,有話直說便可。”


    “哈哈哈哈。”老道士哈哈一笑,提杯飲茶一口,潤了潤嗓子,而後落杯起身,於月下踱步,邊走邊說道:


    “其實事也簡單,江道友不是保了一個人,那人和這位陛下有些淵源,說來還是親親的叔侄,身上都留著龍血。”


    “皇家的事情江道友想必也是了解的,為了天下蒼生之計,難免會鬧出些紛爭,見血都是常有的事。”


    “這不,陛下當年就和他哥哥鬧了些矛盾。”


    “不過那是上一輩的事,和那位小友無關,陛下念及舊情,想與那朝小友冰釋前嫌,也來一個一笑泯恩仇,以前過往之事,既往不咎,陛下不在追問,也忘江道友那弟子能忘了過去,一心修那長生道。”


    “當然,作為補償,我們陛下也帶來了份薄禮,以表歉意。”


    老道士紅口白牙,三言兩語,殺父之仇,奪位之恨,滅門之痛,竟是被他說的和吃了頓飯,上了個廁所那般簡單。


    說的風輕雲淡,不值一提。


    而朝歌也識趣的起身,從袖口處掏出一個儲物袋,手中輕輕一送,起落間直奔江仙而去。


    江仙單手一晃。


    穩穩接住,放在眼前,仔細端詳,神念一掃,裏麵之物盡數入眼,輕輕挑眉,興意更濃。


    朝歌說道:“江前輩若是覺得不夠,朕還可以準備一些,若是還有要求,亦可提,朕盡量滿足。”


    江仙掂著手中的儲物袋,笑而不語。


    老道士見此,趁熱打鐵道:“江道友若是同意,老道願居中做個見證人,許小鎮千年太平,保那小友此生平安,如何?”


    朝歌死死盯著江仙,等待著答案,些許焦急。


    江仙笑笑,事情發展皆在他的意料之中,對方的來意也與自己所想一致。


    調侃道:“何不說直接一些,讓我和那孩子別打那皇位的主意,豈不是講的更清楚。”


    老道士站在樹下,半眯著眼笑道:


    “沒錯,便是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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