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如意明白她的用意後,很幹脆道:“趙姐,我那裏有糧票,也有糧食,就看對方中意的是啥了。”


    趙愛家還真有幾分意外,沒想到她還能弄到糧食。


    “你那打算咋換?現在糧價雖然沒咋漲,但是黑市上是漲了的,而且最關鍵現在是有價無糧。”


    “這個,我也不太懂。姐你看著呢?”許如意是真不懂,不是在故意找托辭。


    趙愛家見她一臉迷茫,也知道這還是個半大孩子呢,才十六,知道個啥!


    “這樣吧,現在水果罐頭的市麵價兒就是一塊錢,有的地方可能會有一些浮動,但是差別不大。至於豬肉罐頭,這從八毛到一塊二的都有。我們廠生產的是那種稍微重一些的,所以正常的售價在一塊二。但是外包裝有瑕疵的,頂天兒也就是一塊錢。”


    許如意明白了,“現在糧價基本上都是一毛多,如果是粗糧,那可能更便宜一些。您是覺得我都換算成糧食,這樣比較合適?”


    趙愛家想了想,她是做財務的,也明白這其中的一些貓膩。


    水果罐頭和肉罐頭都不是必需品。


    而糧食就不一樣了。


    誰家沒孩子沒老人的?


    那水果罐頭再好,也不能當飯吃。


    關鍵是現在黑市上查的也嚴,而且你手裏頭有錢,未必能在糧店裏買到糧食。


    所以,現在這交易的主動權在許如意這裏呢。


    說白了,就是許如意高興換就能換,不高興換,那人家也不缺這一口。


    “粗糧大概就是一毛錢一斤,但是你不能換一瓶罐頭給十斤糧食這麽換,這樣你吃虧。水果罐頭有瑕疵的,在外麵頂多就是能賣到八毛錢的價格,再高了人家還不如去商場買呢。”


    趙愛家越說,這思路也越清晰了。


    “除此之外,你手裏頭的糧食也珍貴,現在誰不知道糧食不好買?如果是水果罐頭,那一瓶就得按六斤粗糧來換,肉罐頭的話,一鐵罐換八斤粗糧換,你覺得咋樣?”


    許如意想想,覺得可以。


    “姐,我覺得能行。而且粗糧的話,我這裏存的都是磨好的玉米麵兒,他們不吃虧。”


    趙愛家點頭:“那就這麽辦了,你迴去等我消息,明天上午讓老九帶你來我家,我讓同事們把東西送我家去,這樣咱們也能更穩妥一些。”


    許如意皺眉:“在您家的話,會不會給您帶來麻煩?”


    “不會。就說你是我的遠親,給我送了些糧食過來,同事們知道了,就想著從我這裏換一些糧食,這到哪兒說都沒毛病。畢竟咱們是真不要錢!”


    許如意一想也是,她的的確確沒用錢買罐頭,人家也是真地拿罐頭來換糧食,所以,這還真夠不成投機倒把。


    “那行吧,您迴去跟鍾所長也商量一下,如果他覺得不妥,咱們就換個地方,咋也不能讓您有危險。”


    “行,我知道了。”


    趙愛家是真喜歡這個小姑娘,還知道為自己著想呢。


    周末,許如意和方晴是被顧九東給接到安和街的。


    許如意確定了中午吃麵條之後,就讓方晴先去做一些準備工作,她得和顧九東一起去一趟趙姐家。


    車上,許如意簡單說了她和趙愛家的事。


    顧九東沒反對:“可以換,但是量不能太大,而且人也不能太多,最關鍵的是,不能太頻繁了。否則還是會容易被人盯上的。”


    “嗯,我也沒打算多換,有點兒就行,我主要是想著給我爺奶他們寄迴去呢。”


    “那一會兒換了東西,就直接去郵局?”


    許如意笑笑:“可以嗎?”


    顧九東嗬了一聲,沒說話。


    許如意撅嘴,什麽人呐,說句話會死嗎?


    趙愛家也是事先做了準備,昨天下午就特意去了幾個關係比較好的同事家,把有親戚想要用粗糧換些罐頭的打算說了,怎麽個換法也都說了,隻說親戚家的糧食有限,如果有這個打算,那就明天上午去她家裏換。


    幾個同事原本還有幾分擔心,但是聽說是去趙愛家的家裏,便都打消了疑慮。


    這就說明是真親戚,而且也是真地想要換罐頭。


    晚上鍾愛民聽說這事兒之後,又去了一趟父母家,迴來的時候,手上還拎著一個網兜子,裏麵放著幾瓶罐頭。


    鍾愛民的神色有些不自在:“你迴頭問問,看能不能換些細糧。”


    趙愛家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兒子還小呢,粗糧吃著實在是噎人,大人吃還行,兩歲的孩子吃,總是會喇嗓子的。


    因為是頭一迴,趙愛家也不敢告訴太多人,原本琢磨著能來兩三個同事,頂多就是換個七八瓶罐頭的事。


    哪知道他家早飯還沒吃完呢,就有同事上門了。


    到八點多的時候,陸陸續續來了七八口子人。


    趙愛家都嚇一跳。


    她也沒通知那麽多人呀!


    不等她問,其中兩個同事就有些不好意思,把她給拽到一邊說話。


    “那個,你也知道我和阿芳是親戚,正好她家也缺糧,知道這事了,也想著過來換一些。”


    趙愛家點點頭,沒說話,另外一個則是憨笑道:“跟我一塊來的是我家大姑姐,她在供銷社上班,手裏頭也有一些瑕疵品,是從南邊兒運過來的魚罐頭,商標給泡壞了一半兒,但是絕對沒毛病,沒過保質期。”


    聽說有魚罐頭,趙愛家眼神還跳了跳。


    他們這裏又不鄰海,魚蝦類的,還是比較稀罕的。


    但是魚罐頭價格並不貴,還沒有豬肉罐頭賣得貴賣得好呢。


    許如意讓顧九東陪她去了一趟胡同,她去大丫家轉了一圈,又拎迴來幾雙鞋,往自己發貨倉裏放了幾雙,餘下一雙打算給顧九東的,也不知道他是否會嫌棄。


    顧九東腳上平時不穿皮鞋的話,就是穿迴力鞋,許如意還真沒見他穿過布鞋。


    許如意也是借著從這裏出來,又弄出來幾袋子糧食,然後讓大丫和她弟弟幫忙給搬出來的。


    糧食是昨天晚上許如意就放過來的,說是有親戚打算去換些別的東西,先在這裏存放一晚。


    剛走出家門,顧九東就大步過來,把幾袋子糧食都接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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