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四口百般無奈之下隻好賣了鋪子,拿了一點點的銀子又往別城去,這次連館子也不開了,隻擺了個小攤子,幸好小攤子的生意再好賺的也有限,一家人總算可以過上安穩日子,誰知道前一陣子,突然有士兵衝進他們的住所,硬把張容兒綁走,說是最近來了一個王爺,要找些相貌好又有些手藝的女子去伺候,就不由分說地把她拉走了。


    張容兒一個小姑娘哪裏抵得過那些士兵的力氣,隻能眼睜睜看著爹娘被打倒在地,自己被拉到一處宅院裏。


    宅院裏有許多像她這樣的姑娘,大家全部哭哭啼啼的搞不清楚狀況,接著有人進來說是教她們規矩又逼她們簽了賣身契,一段時間後又從她們之中挑了幾個送到這裏。


    張容兒和其它姑娘一到,就看見有好多妖嬈嬌媚的女子等在前廳了,她心一涼,明白那「伺候」王爺的差絕不簡單,因此才拚死拚活地求救。


    寒鄲零聽到這裏,沒什麽反應,隻淡淡的看著跪在下頭邊哭邊說話的張容兒,「就這樣?那等等我讓觀月把賣身契還給你,你領了便迴家找爹娘去吧。」


    張容兒咬著唇,像是還有話要說,遲疑了半天,見他沒有要問的意思,頭直接點地,撞出一聲輕響,然後抬頭,再度開口。


    「不隻是如此,王爺,被關住的時候奴婢不小心聽到了一件事情,還想請王爺還江南的百姓一個公道!」


    寒鄲零看著她,點了點頭,「說吧。」


    張容兒咬牙說著,話裏滿是怨恨,「我們被囚禁的地方,除了姑娘的哭聲,偶爾還能聽見一些孩子的哭聲,有一次夜半醒來解手,正巧聽到那些人說孩子是他們去拐來的,甚至是強搶貧困人家的孩子,看長得不錯的就……」


    寒鄲零聽到這裏,冷沉下臉,「你說的可是真的?」


    竟然還拐賣人口!這比貪汙還要嚴重了。


    她咬了咬牙,「是!民女說的是真的!後來有一日我偷偷去看過了,那院裏的確關了不少孩子,在江南這兒,民女時常聽見有人家的孩子莫名丟了,鄉下地方更是有直接闖入民宅拉走孩子的,甚至富貴人家的孩子也有被綁的,但大多可以尋迴來,就是要奉上不少銀兩。」


    話說到這裏,寒鄲零和齊媚娘哪裏還有不清楚的,這已經不隻是普通的拐賣人口而已,如此明目張膽,十成十是有官府的庇護,和那些地痞流氓一起狼狽為奸,就為了賺取銀兩。


    齊媚娘以前從書上讀到江南如何如何的好,鄉情多麽的純樸,有許多文人雅士,別有一番風流,誰知道這裏頭的黑暗,根本讓她無法想象。


    寒鄲零雖然震驚,卻也沒有馬上信了她的片麵之詞,而是淡淡問著,「你對這件事情太過上心了,告訴我原因,否則我無法相信。」


    張容兒一聽,眼眶又紅了起來,嘴唇蠕動幾下,最後還是忍不住痛哭失聲。


    「我是個姑娘家,這樣被綁走,名聲也沒了,就是死了也無所謂。但是、但是我弟弟還小,是我爹娘的命根,怎麽能……那些人怎麽能把他綁走,還說要賣到那種肮髒地方去!我若不是聽見了弟弟的哭聲,半夜偷偷尋了去,我也不知道那些人喪盡天良至此!我已經求救無門了,隻能賭著這唯一的機會來求求王爺!」


    其實她不確定自己會被賣給誰,甚至不知道自己說出來之後會不會被人滅口,但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她隻能拚了命去試試。


    齊媚娘看著她痛哭的模樣,不禁鼻酸,扯了扯寒鄲零的衣袖,輕聲說:「你……如果可以就幫幫她吧。」她從小便陸續喪親,看到如此情景,最是忍不住的。


    寒鄲零其實有八九分信了,又見齊媚娘紅著眼求情,於是輕輕點了點頭,然後讓人把張容兒帶下去,才輕摟著她好好安慰。


    「會的,等等就讓人去查,他們做出那樣傷天害理的事情總會有報應的。」


    齊媚娘抹著淚,靠在他懷裏,哽咽道:「以前總以為我們就是最慘的了,沒想到……唉!比起來,你我實在是幸福多了。」至少活得自由、活得無所畏懼。


    寒鄲零沒說什麽,隻是緊握著她的手,給予無聲的安慰。


    隻是他的手溫柔的安撫她,表情卻冷沉。外頭正好要收網了,那些人上上下下一個都跑不了,而他也不會讓他們跑了。


    如果老天爺還沒來得及給他們報應,那就讓他來吧!


    反正他沒多少日子好活了,也不在意再開一次殺戒。


    別人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卻不在意在人生的最後,刀起刀落,懲不法之徒,除不平之事。


    因果報應,總該要有人讓他們明白一次!


    寒風清讓寒鄲零下江南去整治官員和弊案的時候,並沒有想過他會鬧出這樣大的動靜來——


    寒鄲零調了一支軍隊,在夜深人靜之時直接封了江南的幾座大城,接著派皇家禁衛軍照著他開的名單到各個官邸去抓人,每座府邸都貼上封條,抄了所有的家產。


    第二天一早,遣人押著所有貪汙官員到各城菜市口,當所有百姓麵前宣讀這些官員的罪狀,那些都是寒鄲零這些日子以來,讓手下人查出來的,甚至是張容兒說的拐賣人口,他也拿到了關鍵的分贓賬冊,當場讓那些官員嚇得屁滾尿流、臉色發白,而聽聞內情的民眾響起浪潮一般的撻伐聲。


    刀起刀落,一日之內,憑著皇帝的手諭,江南官場就落下了近百顆人頭,而那些犯官家眷,男女分開關押,等著晚些再去處理。


    連續三日,江南貪官噴濺的鮮血幾乎將菜市口給染紅了一片,上上下下從三品大員到九品小官無一幸免。


    雖是大快人心,但也有濃得無止境的悲哀,這些本該為百姓謀福祉的官員們,竟然是害得許多人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而也有不少莘莘學子為此痛哭,苦讀聖賢書卻抵不過白銀幾兩的誘惑,一場弊案可以掀出這麽多的官員,上上下下幾乎找不到清白的,讓他們痛心不已。尤其是看到他們認真謄寫的卷子因為試題外泄,所以被官差一把火全燒了的瞬間,所有學子更是流下隻有自己才明白其中滋味的淚水。


    百姓們看著官吏一個個的人頭落地,除了心寒外,更加憂心吏治的敗壞,他們對於未來是否能有清官出現幾乎不抱希望。


    定南王的名號響徹天清皇朝,就連寒風清每日上朝,光看那些伏法的官員名單還有密密麻麻的罪證都看得發暈。


    而寒敬詢卻是怕得手腳發軟,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報複行動都還沒開始,寒鄲零就已經取得先機往他身上狠狠的捅了一刀又一刀。


    趙三順慘白著臉迴來的時候,他心中更是惶恐,因為趙三順快馬帶迴來的消息是——定南王還沒收手,打算徹查到底,誰來說情都沒用。


    江南,是他的封地,那些事兒他就算沒親自動手,也多少都有參一腳,現在要徹查,那他……


    寒敬詢光想到當初寒鄲零淡笑的看著自己被壓在凳子上打的模樣,忍不住發了狠,眼神陰鷙的下令。「他既然要下狠手,我們也不必留情。」他話裏滿是狠戾,「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讓他上西天!」


    趙三順原本的安排是,讓人闖進寒鄲零他們在江南的住所擄人,然後途中宰了寒鄲零棄屍野外,女的就直接帶迴來,沒想到才剛下江南沒多久,人手都還沒安排妥當,接連數日的腥風血雨就讓他嚇得隻差沒連滾帶爬的逃迴京城。


    而現在,王爺卻說要將定南王給除了?!饒是他壞事做多了,也不禁心中有些忐忑。


    「王爺,那畢竟是您的叔叔,會不會……太過了?」趙三順小心的問著。


    寒敬詢冷笑,「那也要人家先把我當侄子才行,沒看到你主子我這幾天才剛能下床走動?哼!當日之事我可記著了,他不但沒幫我求情,眼神還彷佛恨不得把我給打死了!」


    趙三順知道他的傷有多重,畢竟是他跟著太醫去抓藥的,這些日子王爺又喝又抹的,養了好幾天才勉強能夠下床走動而已。


    見趙三順沒馬上迴話,他冷眼瞧著他,「你今兒個倒是手軟,須知,他要是查到我這裏來,我逃不逃得了都難說,你是絕對跑不了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趙三順想到那推成一排的頭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連忙點頭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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