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濤簡直要窒息了,如果不是自己還在唿吸,他甚至會認為空氣中沒有了養分。周圍的一切都在蒸發,似乎寒意正包圍著他。身體冰冷,對於異種而言這樣的體征十分罕見。是完全受到了大腦的控製,那是近乎絕望的心情在作祟。


    “你撒謊,如果在這種問題上和我開玩笑,我才不管你是誰。”


    “打算對我怎麽樣?沒出息的男人,我妹妹可沒有虧待過你,她長這麽大都是別人伺候她的。為了你這個男人洗衣服、做飯、擦地……一點都不值得,你最後給她的是什麽東西?算了吧,白濤,如果說少宇是個爭強好勝、品行不端的富家子弟,他至少在睡過那些女人後就會忘記。可你卻霸占兩個女人不放,這種玩弄感情的方式最折磨人。”


    “……”


    “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談到我妹妹。”她掛斷了。


    白濤明白過來,她不是在開玩笑。腦海中不斷出現淩夢菲滿是笑容的美麗臉蛋。她為了他連貞操都不要了,甘願做個第三者。然而,這個第三者的身份是他給的。他無以迴報,卻不用果斷的手段來解決這一切。最終,自食其果,也害了她。


    隻是在這時,他還誆騙自己,說淩夢雪在騙人。直到他收到了一封陌生的郵件。


    (白濤,我走了。希望你不要掛念,我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我不想在為一些煩憂的事情鬧得你我不開心。你太累了,每次看到你後,就看到了你所背負的一切。我不該成為你前路上的絆腳石,祝你和她幸福。她是個好女人。最後如果你和少家發生不可避免的紛爭時,希望你能和她安安全全。再見了,我心愛的男人。)


    極光集團董事白濤,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痛哭流涕。一手掃掉了桌上的鍵盤、文件,把石頭做的鎮紙都扔了出去。他已經陷入了痛苦的泥池。現在,他才體會到這段時間以來,淩夢菲因為他和少雨茹的結合所承受的痛苦。如果世上真有因果輪迴,那他已經看到了自己將吞下的惡果,這是第一顆,但毒性會蔓延到他死的那刻。


    “你怎麽了?”少雨茹的聲音捅破了寧靜的黑暗。


    婚房裏的兩人如同兄妹一樣保持著克製的距離,背對背。白濤情緒非常低落。


    “說話。”她翻過身子,抱住了他。


    “沒什麽,最近有些事情不大順利。”


    “但你也是見過風雨的人了,怎麽會這麽不安,我總覺得你的眼神都失去了光澤。”


    “可能因為自己還不夠優秀,總覺得配不上你。”


    她用力抱緊,感覺身邊的男人會隨時從自己的臂彎內溜走。


    “你說得什麽胡話,我人都是你的了。”


    “……”


    她羞紅了臉,逼迫自己用****摩擦了他的背部,釋放了一種敏感的訊號。然而他沒有說任何話,一點表示都沒有。在漫長的期待中,她感受到他的沉默中有著幹冰的溫度。在難以控製的憂傷中,她覺得自己又沒用又可恥。自己的男人竟然都沒有想要動她。莫非真的是由於異種之間會生出不可預見的孩子?白濤似乎也懶得迴答這種問題。


    她永遠不會知道白濤為何會這麽冷漠。隻是隱隱覺得一定不是生意上的事情那麽簡單,或許夾雜著更多關於感情的事情。他不愛她嗎?她不敢想下去。雖然哥哥一直說白濤是為了家財,可她不是這麽認為的。她相信他的人格。


    “你一定被什麽難題困擾了,這段時間我不會打擾你,希望你解決這個問題。”這是一條語音短信。白濤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當晚迴去後卻發覺她沒有按時迴家。老魏告訴他,夫人是中午迴來拿的行李,去國外渡假了。


    是啊,結婚到現在,他都沒有帶她出去渡假,甚至沒有去外麵玩過。白濤走進自己的婚房,似乎來到了陌生的屋子裏。他沒有開燈,坐到床沿,這是少雨茹睡得一邊,一手撫摸著被子。空洞又昏暗的婚房被染上了孤獨又傷感的氣息。他再一次難以抑製的哭了,似乎從出生以來,自己最珍視的東西都消失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他聽到的第一件好事,就是符光和柯藝萱的關係變得曖昧了。由於符光每天都要問柯藝萱的身體反映,兩人自然走得很近。也正是因為符光的大膽,柯藝萱才活了下來。少女是感激的。也從玩世不恭的同齡人身上看到了細膩又銳敏的心思。林楠告訴白濤這件事的時候,他都覺得不可思議。但迴想自己和少雨茹、淩夢菲的關係,就覺得沒什麽是不可思議的。


    這兩天,斐俊傑的臉消腫了。白濤為那天的一拳道歉,但斐俊傑卻覺得他打得不夠重。兩人苦笑著搖了搖頭。


    “讓你失望了。”斐俊傑臉色很差,“今天我去過局裏,見了他們。”


    “我知道。”


    “我看到的成少已經不是成少了,那是一個不知從哪裏搞來的替身。隻會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血檢下來還是個普通人。”


    “明明是他們抓迴去的。”


    斐俊傑點了點頭。


    “是的,人應該是半路上調包的。負責行動的隊員有三人已經失蹤,我看他們是追查不到的。”


    “……”白濤靜靜地看著他。


    “我太相信……”


    “廢話,”白濤的眼神透出嚴厲的光澤,“你在那裏幾年了,對那邊是有感情的,你更相信海局和老喬,就像我相信你一樣。可事情的發展或許也已經脫離了他們的控製。*的不是他們,而是整個框架都已經爛了,他們能做的不過是杯水車薪。”


    他拍了拍斐俊傑的肩膀。


    “算了吧,反正我們沒什麽損失,小柯也安然無恙。”


    斐俊傑閉著眼點了下頭。


    一輛每天給白家送水果蔬菜的卡車,在沒有檢查的情況下硬闖正門,司機被當場擊斃,車子在失控的情況下衝擊過去,撞上了一個大花壇。它毀了這裏的景色也就算了——轟然一聲爆炸。火焰升騰,地麵在顫動後平穩。


    白濤等人緊張於這次恐怖襲擊。封鎖信息,來到現場。司機並不是那家公司的人,原來那個送貨的人半路上應該已經遇害了。白濤看著燒焦的地麵,和灑落了一地的水果、蔬菜。隻想著在上山的路上也該設一道崗哨。就在此時,來了一個更壞的消息。他的海邊別墅出事了。


    他們是坐著直升飛機過去的。蔚藍的天空下,那座別墅的三分之一被炸開,還在燃燒。白濤看到這煙霧升騰的屋子,希望那不過是一個模型。可當直升機一點點的降落,他才被拖迴了現實。護衛這裏的人都不是普通的保鏢,卻有不少人已經躺倒在地。他站在應該是正門的位置,看到的是一個被怪力搗碎的現場。門以及周圍的木牆被挖空了,那應該是客廳的位置的地方,沙發折成了兩段,地上的保鏢屍體隻有上半身,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定是看到了恐怖的東西。


    “那怪物直接衝過來的,我們措不及防。”活下來人的訴說當時的情況。他描述一個長著角的龐然大物把正門撞破。然而在這之前,他們並沒有發覺有這麽大的東西靠近建築。他還聲稱在激戰中,看到有一隻蜜蜂把白濤的妹妹韓語嫣抓走了。別人可能會認為他瘋了,但白濤知道事情變得很糟糕。或許本來就在絕望的心情下,他冷漠又無聲的表情變得更為深邃,像是連藍色的眸子都透著寒氣。


    符光按照定位係統的指示來到了倒塌的屋子的一角,讓人把廢墟挖開,看到一條髒兮兮的手臂。


    他們把已經昏厥的林韋君給挖了出來,他的右手還拿著一把已經開了保險的手槍。這個男人一定是在毫無抵抗能力的情況下,被這些破碎開來的屋子殘片埋住了。


    “救活他。”這是白濤在現場說得第一句話。


    符光當場就能看出林韋君的傷勢沒什麽大礙。然而,白濤已經不想再失去更多的親朋好友。是他將這場災難帶到了這些人的身邊,他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隻有一件事情可以算是僥幸,林韋君在發覺異樣後,第一時間把韓瀟推進了地下室,但當他去找韓語嫣的時候,敵人把屋子撞得支離破碎,他就是在幾乎沒有看到怪物全貌的情況下被埋掉的。清理廢墟後,白濤緊張地打開了地下室的蓋子,隻見往下的樓梯上,媽媽正以祈禱的姿態凝視著從上方傾斜而來的刺目光線。


    她的第一句話是“我的語嫣呢”。見白濤一聲不吭,她衝上去一把將他推開,見到的慘景讓她泣不成聲。


    白濤攔住就要瘋掉似的媽媽,說:“媽,別這樣。”


    “你妹妹呢,她人呢?”她環顧四周,整個人就像是沒了魂魄一樣,眼裏也沒有確切的目標,卻在廢墟上走著。趴下去翻開瓦礫、家具的殘骸。


    白濤拉她起來,說:“媽,我的錯,你怪我吧。”


    韓瀟身體顫抖著捂著嘴,眼淚在粘灰的臉龐上滑過。


    “你把我女兒還給我!”她就像麵對仇人一樣在白濤的身上捶打。露出了白濤從未見過的兇狠表情,犬齒異常尖利。這個對別人不會有攻擊意識的女人,在這種情況下,異種的身軀在沸騰。


    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失控的樣子有點可怕,她摸了下臉,又看著打算被她打死也要恕罪的兒子。她嚎叫了一聲癱坐在地,一邊喊著女兒的名字,一邊哭。


    誰都知道,普通人家的孩子怎麽可能遭遇這樣的事情。白濤難責其咎,卻隻能看著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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