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那物體砸中了少家城堡般的建築頂部,砸出了一個黑洞洞的窟窿。然後是各種尖叫聲。他們便忘記了送行的事情,都跑了進去。傭人來報,一塊直徑三米的巨石砸中了房頂,擊穿了樓板,正好落進了少山的起居室。他老婆今天不在家,否則是要出人命的。白濤佇立在黑暗中一邊安慰少雨茹,一邊偷偷的笑著。雖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卻也不覺得自己過分。在他看來,就像是天譴一樣落到了少家,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給他們家提個醒。


    紅藍色的警燈閃耀,警方急匆匆地趕到這裏,連直升飛機都過來了。白濤由於情況特殊便沒多留,和擔驚受怕的雨茹告別後走了。在他的身後,半山處的地方燈火通明,少家從沒有如此狼狽吧?調查結果是少家所在的那座山的最高處,那裏的仿古投石機竟然裝填了石塊,並在人為操縱下調轉了方向,把少家給砸了。那東西還是少山自己興趣使然才建造的。沒想到會被人利用來襲擊他們。然而犯罪分子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給警方,誰都不知道那個膽大包天的罪犯是誰。白濤翻了一些報紙,並沒有報道這件事情,覺得納悶。不過卻看到了一些其他新聞。


    少家千金與白氏財閥熱戀。差不多的標題出現在各處,還有白濤和少雨茹在公園中漫步的照片。或許當時他想著其他事情,連這群“狗仔隊”都沒有發覺。可事情不該隻是如此,如果要曝光這種新聞,早該在她來他家的那段日子上頭條。為何會恰恰在這個節骨眼上?


    原因很簡單,少山叫白濤去家中吃飯。要的結果讓他很滿意,所以已經做出了明確的決定,真正認可了白濤。白濤又喜又驚,喜的是自己表麵的恭順已經達到效果,驚的是這樣的新聞會讓大家怎麽想?他不管那些普通民眾的想法。媽媽和妹妹,還有最重要的那個相關者——淩夢菲會氣炸的!


    他坐在沙發上,沒有看過一份公司的文書,手裏拿著手機,後背被太陽照的發燙,卻不願意動彈。直到手機鈴響,整個人從禁錮的狀態掙脫了,趕緊接聽。


    聽到的是淩夢菲有氣無力的聲音,似受了重傷。


    “怎麽會這樣的?”


    “你看到了……對不起。”


    “對不起?我最討厭你對我說這三個字,因為你一定是做了辜負我的事情!明明說好不表態的,為什麽卻選擇了她,你告訴我?”


    “我沒有做出抉擇,是別人推著我走的。”


    “別人能不能推著你和她上床?”


    “你想多了,沒有那種事情。”


    “可發展的結果是什麽呢?這些新聞堂而皇之的上報?我聽那個雷希平說了,你現在不得了了,隨隨便便進出少家,和她像未婚關係一樣。”


    “那個人的話不要亂聽,他隻會加油添醋。你也越想越多了,事情很複雜。”


    “你就是狡辯,我知道你會狡辯,還打電話給你!我精神一定錯亂了,錯亂了,錯亂了!”平日裏活潑了她的淩夢菲已然頹廢不堪。


    “你不知道我背負了多少東西,太沉重了。我現在要一點點的把這些包袱解決了,一點點的走向目標。”


    “你的目標是和她生兒育女,過上安樂日子,最好我從來沒有出現過!”


    “你冷靜一點。”


    “見麵吧,否則就等著我的屍體。”她掛斷了。


    白濤聽到這麽決絕的話,緊張地迴撥過去,可是已經關機。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在辦公室中來迴踱步。忽然停住,想到了他們之間在敏感時期見麵的地方隻有一個,都是彼此在麵臨重大抉擇和矛盾的時候,最能引起心中波瀾的地方。


    天馬酒店。果然在櫃台問到了以她的姓訂的房間,從服務員的描述看,就是她。白濤敲了門,門卻自動開了,從沒關上過。他隨後把門關上,裏麵的視線昏暗,似根本沒有人。走進去,一張大大的雙人床鋪得平整,靠窗的沙發上也沒有人。安靜的氣氛如同廢置很久的舊屋。風吹動窗簾,窗是開著的。他忽然想到,她會否跳了下去。雖然異種不至於摔死,可他還是很擔心的闊步過去,探出身體往下看,街上很平靜。


    忽然,有人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他。雙手的力氣很大,似要將他整個人奪走。白濤便靜靜地站著,感到後背濕了。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她哽咽道,“如果你那次和我睡了,會不會就沒有這些事情了?還是我太愚蠢了,你告訴我。”


    “你想得太多了,我沒有那麽膚淺,做的事情更沒有你說得那麽簡單離譜。”


    “簡單?離譜?還不夠直接嗎?那些媒體把你們的事情都放上去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一定是少家做的,這下她滿意了吧?她贏了,我輸了,把我往死裏逼。不行,絕對不行,你跟我走,我們離開這座城市。”


    她說了一通話,白濤沉默不語。歎了口氣,將她的雙手掙開,轉過身,看著低頭的她。


    “罪人是我,你為什麽低頭呢?”他溫柔地說。


    她不想抬頭。


    “不想看到你,一想到你們可能睡在一起,看到你的臉就會想起你們的那種事情。”


    他一手抵著她的下巴,將她可愛卻悲傷的臉蛋托起,吻了她的額頭。這個瞬間,他把信任和力量灌注到了她的身體中。當唇離開她的時候,他仿佛整個人才從夢幻的假想中脫離,驚訝於自己的舉動。那自然的感情流露如溫和的水一樣溫暖又平靜,舒適的就像慢慢流淌的油。兩人都浸沒在了這種曖昧又融洽的氣氛中,沒有任何不適。少女從難以忍受的悲哀中掙脫了出來,仿佛淚水都逆迴了。癡癡地凝視著他。


    “你是騙子嗎?”


    “我是一個騙子,”他竟然承認了,那不過是她隨口說的,“我將坦誠麵對你們每個人的懲罰,我選擇欺騙自己。”


    她一頭撞在他的胸膛上,一手輕輕地捶著他的胸口。他如稻草人似的佇立,極目空洞的虛空。


    “到底是為了什麽?你一定是有緣由的,我知道。”


    “必然有緣由,天大的緣由。我去少家是討債的,更是保自己的平安。”他難以相信自己在感情的自由之河中迷失自我,將埋藏於心中的事情說了出來,絕對沒有第二個人聽到過他的這番話。


    “討債?”她離開他,似看著一個陌生人。


    白濤鄭重地點了點頭,在這一點上不容許任何人質疑。


    “他們欠我的,我要奪迴來。無論是親人的命,還是他們所犯下的罪惡。”


    “白濤你在說什麽?”淩夢菲已經茫然了。似談論的不是一段三角戀,而是一件可怕的陰謀。真正的策劃人和執行人都是白濤。平日裏顯得木訥的男人,竟會盤算如此陰暗的報複。


    “我的爺爺和父親,我的生母,都是死在少家的手上。”


    淩夢菲臉色蒼白,一手撐著他的身體,不是在抗拒他,而是感受他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由於悲傷過度而產生的幻影,所聽到的自然是現實。可衝擊力太大了,她難以平複地愣住。


    “你有證據嗎?”她希望這一切都是假象,否則一聯想到少雨茹就不是自己所嫉恨的事情,而是覺得同情和悲哀。


    “七八成。”


    “那就不是確鑿的,你說得好可怕,你到底怎麽迴事?”


    “你不用管太多,這是我和少家的恩怨,如果我不順從他們,他們也會主動攻擊我。就像殺了我母親一樣,他們絕不會手下留情。你將看到的是我的屍體。”


    她一把抱住了他。沒有說話。


    “現在,我還好好的站在這裏,是那些新聞的作用,也是新聞背後的——我的努力在發揮作用。讓他們先高興一陣,等我順利地穿上了鎧甲後,自然會拿起矛……”


    “不行啊。”她驚叫了一聲,整個人都在戰栗,“少雨茹雖然讓我難受,可她不是個壞人,我知道的。”


    “……”


    “你打算為了自己的複仇去犧牲一個女人的幸福?”她沒有鬆開手,越抱越緊,“你太殘忍了,不能這麽做的,白濤,所犧牲的不止是她,還有我。”


    “那就讓我一個人站在勝利的遠方,然後孤獨的走向人生的終點。”他像是在宣誓,“我是不配有幸福的人,你走吧,離開我的生活,尋找你的幸福。早晚有一日,你會知道在我的身上浪費時間是最愚蠢……”


    話還沒說完,便是一個響亮的巴掌。


    “你瘋了。”她厭惡地皺著眉,“這就不是我的白濤了,我的白濤沒有這麽瘋狂和懦弱,既然有雄心壯誌,就完成給我看。既然你想擺脫我,我就不會走太遠!”


    “打我吧。”白濤似在哀求。


    淩夢菲已經不會再動手了,眼眶裏全是淚水。


    “你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麽要打你?你以為我打你就能解決一切?”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吞食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哈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哈米並收藏吞食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