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的紀雨彥坐在孤兒院草坪的秋千上。比他大一歲的女孩米雪推著他,讓他享受著蕩秋千的快樂。至少這是他所經曆過的最快樂的日子。然而,那天科學家來了,把他帶到了一間小屋裏。他不知道這是孤兒院的人安排的,顯得很惶恐。科學家給他注射了一種液體。他們告訴他,這是能夠讓他身強體壯的藥水。他信以為真,還記得那名科學家推著眼鏡的樣子。但那人的臉已經模糊。


    一段時間後他發生了異樣,冬天裏已經不怕冷了。而且變得厭食,卻十分饑餓難耐。他跪在秋千旁,秋千上的米雪喊道:“雨彥來玩啊,推我。”他扭頭去看的時候,咧開了滿是尖牙的嘴。米雪驚恐萬分地從秋千上摔到了地上。


    “怪物!”她叫嚷著朝其他孩子跑了過去。


    他摸到了自己的牙齒,閉上嘴,臉色蒼白地看著他們。這些同伴散發著奇異的香味,眼前似出現了幻覺,這些人變成了食物的樣子。晚上的時候,餓得發慌,難以抑製。米雪去上廁所,他跟了過去。在灰暗的走廊上,兩人一前一後。米雪進入女廁所,他也進去。


    米雪看到了他的影子,猛然轉身。他撲上去一口咬在她的脖頸處,兒童的心靈已經無法抑製住瘋狂的食欲。撕咬下第一片血肉的時候,他便失去了自我。第二天,幼兒園發現了一具女孩的屍體,脖頸到左肩的一大塊被吃掉了。少數人知道這件事情,孤兒們隻曉得米雪和紀雨彥已經去了其他地方。


    屍體自然是被掩埋,沒人知道。院方並未打算要報警,或者招來異種對策局。紀雨彥也不是他們藏了起來。這個孩子當晚就已經逃離了孤兒院。之後流離失所,過著野孩子一樣的生活。然後在獵食下認識了其他的異種,漸漸走上了一條惡劣的道路。


    白濤聽完後知道了他的出生如此坎坷,與自己卻如出一轍。也是沒有親生父母的關愛。可後麵的路就不同了。


    “要麽離開,要麽去北山。你隻有兩條路了。”他說,“孩子的話,就請你高抬貴手了,畢竟還這麽小。你殺了她,和不殺她有什麽區別。不過是多了一條人命。”


    “我殺了她你們不好交差。”


    “算了吧,你不想想自己小時候的經曆,這孩子同樣也在糟糕的情況下。”


    “可我的路卻難走很多,她是錦衣玉食。”紀雨彥雙臂忽然變成了骨劍,“能把你引出來最好不過,我喜歡錦上添花。”


    “果然還是想殺了我,也是魯柏的意思嗎?”


    “錯了,這是私人的*,我一直就想吃了你。你這個膽敢以我們為食的怪物,不允許有這種物種存在!”


    白濤毫不猶豫地抬起右手,一道閃電迸射。紀雨彥躲閃,他並不知道閃電要射向何處,但隻要在白濤抬手的時候快速移動就可以了。這就在考驗白濤的預判能力。閃電將一棵大樹擊斷,轟鳴聲嚇得女孩尖叫。


    閃爍的瞬間,一切亮如白晝,又歸於黑暗。紀雨彥一劍割開白濤的後背,作戰服隻是一層保護,不能完全抵禦。


    白濤找不到這個快速移動的敵人,不斷轉身,又想瞄準。可黑影如鬼魅般出現或消失,身上不斷被割傷,血順著衣服流在雙靴內。他猛然射出閃電,也是毫無目標,那黑夜已經近身。他下意識往後退,紀雨彥一劍刺過去,將他脖頸處的作戰服割開,險些連脖子都弄傷。白濤一個飛撲滾到了一棵樹後,以語音口令讓整件作戰服都落地。


    “你放棄了嗎?”紀雨彥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的一側,他的劍上全是血汙。


    “這衣服太礙手礙腳了。”白濤一躍落到了樹枝上。


    紀雨彥抬頭看他說:“如果不是這件衣服,你的身體已經支離破碎了。想嘴硬的話就拿出本事,搞得自己像個猴子一樣,還不是跑路的命。”


    白濤可不管他,往後跳躍,來到高處的枝頭,又飛撲到了另一棵樹上去。


    紀雨彥一劍將他立足的樹砍斷,大樹傾倒。他便跳到另一棵樹上。一次又一次。大樹一顆顆的倒下。白濤從天而降,朝著敵人的腦袋射出一道閃電。紀雨彥察覺了落下的黑影,往後退,閃電落本該是落在他身前數米處的位置,但由於人體導電的緣故——不對,白濤操縱了閃電。


    紀雨彥的身體飛出去,滾落在了草葉上。他萬萬沒想到這閃電偏離軌道。全身冒煙,皮肉和衣服燒焦了多處。可是他非常頑強,搖晃著爬起身。白濤又射出一道閃電。食肉派的身體在空中拋飛。落到了黑暗的深處。白濤找了過去。


    紀雨彥殘留的意識在感知到危機後,全身的細胞發作。身體再次化作白色的巨人,怒吼著推開身邊的大樹。白濤止步,抬頭看著他。按照之前的邏輯,現在應該是跑路的時候。結果或許是他死掉,然後害死那女孩,任務失敗。


    “見到四級超限的食肉派就跑,那和怪物沒什麽區別。”喬錦旭曾對他這麽說過。


    一味的逃跑,白濤難以接受這樣的恥辱。雙手凝聚的電流同時射出,兩道閃電命中了紀雨彥的胸膛。巨人前進的步伐停住,身體揚了揚,胸口處在冒煙。


    “你打算給我撓癢癢嗎?”紀雨彥大聲道。朝著白濤的腦袋砍了下去。白濤正再次凝聚電流在雙拳。對方的速度更快,地麵揚起怒風。大劍灌頂!


    劍在他的一側落地,地麵一顫,白濤慌忙站穩。紀雨彥沒有想到剛剛的右手竟會提前落下,那是不受控製的。仿佛右臂被裹在了巨石內。然而現在又輕鬆了不少,將深陷泥土的劍拔了起來。


    “看來我的技藝生疏了。”他說,又砍下去。


    白濤的兩道電流擊中劍身,劍往上彈起。就在這個時候,白濤迅速躲到了一顆樹後。他知道對方在被電擊的時刻身體有麻痹感,應該沒有察覺到他跑往何處。然而,紀雨彥一劍切開六棵樹,找到了他。


    “我可愛的小兄弟,你打算東躲西藏到什麽時候,這樣的遊戲隻會讓你成為小醜。”


    斷木在上方飄零,白濤跑到剛剛女孩的位置,卻發覺人已經不在了。或許自己爬起來跑了?這樣他就可以放鬆不少。畢竟現在的戰場已經失控了,普通人在此處隨時可能死於非命。


    忽然,槍聲不斷響起。白濤知道隊友沒有放棄他們,而是秘密潛過來的。可是他們的子彈未掃射在紀雨彥的身上。他極目望去,深邃的森林潛藏者紀雨彥的同黨。不知他們有多少人,現在已經成功埋伏了龍吼的隊員。


    白濤感受著地麵的震顫,轉過身,看著闊步而來的紀雨彥。傷口的血似乎止住了,血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他大口大口的唿吸著。雙手掌一副鼓掌的姿態,卻沒有互擊,保持了一段距離。之間電流凝聚形成了電球,電球似乎在不斷的增壓,內裏的電荷密度越來越高。


    紀雨彥一劍掃過去,橫掃的姿勢停住,猛然下墜。右臂陷進了土裏,毫無征兆,不是他想這樣的。身體受到了某種控製。他覺得不對勁了,左顧右盼。


    忽然,視線停留在了一顆大樹後麵。有一名少年從樹後走了出來。


    “喲,好精彩啊!”符光大聲道,連作戰服都沒穿。是違令跟來的,比其他隊員還早了一步。


    “真是不怕死的小兔崽子,用的什麽旁門左道。”


    “說得我像是變魔術的一樣,大家都是異種有什麽好奇怪的。隻不過你們這些食肉派叫人吃不消,動不動就變得龐大又奇怪。”


    他臉容一緊,紀雨彥的雙膝竟跪了下去。


    “重力?”紀雨彥說。從未有過這樣不安的時候。白濤手中的電球越來越大,轉眼間他的雙手張開高舉,撐著一顆直徑有一米的閃電球,朝著紀雨彥拋擲過去。紀雨彥在一股附在軀體上的壓力的幹擾下,身體動作緩慢。電球擊中了他白色的側臉。閃電在瞬間裹挾了整個身體,消散了,巨人往前撲倒。他堅硬的外殼倒是沒有多少損傷,隱隱可以看到一些小裂縫。可電流從他的七竅入內,擊昏了他。身體在失去意識後,逐漸縮小變成了赤·裸的男子。


    在他再次醒來前,白濤果斷撿起衝鋒槍對準了他的身體。


    “不用。”符光跑了過來,給紀雨彥打了一針,“我給他注射了特效藥,這白骨男一時間醒不過來。”


    “你能確定?”


    “還不信我?”


    白濤有點猶疑,這個男人太麻煩了,要是突然醒來可怎麽辦。他環顧四周問:“看到女孩了嗎?”


    “放心,我把她安頓在了不遠處。”


    白濤鬆了口氣。子彈掃射他的後背,他撲倒在地。符光躲到樹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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