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邊的銀杏樹下,售賣冰激淩的改裝車停在那裏,少有人在此經過,做的也是旅客的生意。才七點多,旅人都還在路上。車裏人正忙碌著,白濤毫無征兆地站在了車門外,遞出十塊錢。


    “要一個巧克力甜筒。”


    店員被嚇了一跳,明明不該有人的時間。


    “你等等啊,我還在準備。”


    “沒事。”


    不久後,白濤舔著濃濃的巧克力,坐在路邊的石凳上。對麵山上成片的銀杏樹繁茂,白色的霧聚在山頭。過了約莫半個小時,他才看到一位晨練的老人經過。寂寞感未能驅逐他求勝的心理。一輛銀白色的卡車從下方的斜坡路上駛來。他咬了一口冷冷地巧克力,把甜筒扔進了一旁的公用垃圾桶內。忽然來到路中央,似過路的樣子。可那卡車卻因此刹車,劃出一點距離,留下黑色的輪胎印。伺機探出半個身體憤怒地指著他說:“你找死啊!”


    白濤拿出一個小裝置按了一下,車下方預埋的東西爆炸開來,整輛車往一側傾倒。不遠處的冰激淩車老板嚇得走出來看了一眼,棄車逃離。卡車後門打開,兩名身穿黑色作戰服的隊員衝出,手裏的衝鋒槍不斷瞄準,卻沒了目標。就在這時,網兜落下罩在他們身上。就連他們都沒有想到,這網和他們自己用的別無二致,有效的將他們裹成了一團收住,隻有扣動扳機的餘地,可惜黑布落下遮住了他們,什麽都看不到。天童把司機打暈了,拆下了行車記錄儀。


    基地內,一頭灰色短發的喬錦旭喝了口咖啡,其他人也圍桌而坐。


    “謝謝。”


    “沒什麽好謝的,隻是想知道一點關於羅刹的事情。”天童直截了當地說。而事件的策劃者正是他,當然是在淩夢菲的請求下才答應的。魯柏和嘉麗沒有參與其中,隻顧著自己的研究。白濤則覺得他們是反對這件事情的,畢竟是在和對策局做對。在場的胡安、淩夢菲都有份參與此事。


    “我做過他們的情報人員,說得簡單點就是探子,調查一些目標的行蹤。雖然我本意不想殺人,可是為了生存下去還是做了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報應吧。”


    他作了兩年的探子,卻對這個組織知之甚少。羅刹的人員精簡,和他碰頭的隻有一個叫泰龍的男人。他們聊得事情不多,泰龍也不願意透露羅刹內部的事情。不過他知道羅刹的一個據點,表麵上是肉製品加工廠。白濤想知道羅刹迫害他的動機,更想主動出手,他知道靠躲是躲不開的。不如和敵首來個魚死網破。但救出喬錦旭已經是天童等人的極限。他們不會為了白濤和羅刹為敵,惹上更多的麻煩。白濤已非常感激,自己籌謀著接下去的事情。必要的情況下,他很可能把羅刹的線索投給對策局。


    妹妹醒了。他接到媽媽的電話後,就趕到醫院。韓語嫣靠在床頭,呆滯地注視著前方的虛空,媽媽坐在一側。白濤入內後,妹妹的腦袋機械般扭動過去鎖定了他。微微咧開嘴,眼前一片昏黑,整個人像是被旋窩吞噬了進去,又落入了事發當夜可怖的環境之內,親眼看到哥哥移動時隻有殘影。而那個將她綁架的男子顯然不是人類,以怪力擊打哥哥。可是哥哥卻還站在眼前。


    她從劫匪和哥哥的對話中找到了一些事件的端倪,一手按著腦門,覺得頭痛欲裂。醫生讓他們離開病房。白濤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被察覺。


    媽媽留守在醫院,白濤為她去買點吃的。半路上,看到有人在屋頂上飛躍。街上行人和車輛過往,很難發覺那抹黑影。可白濤警覺了起來,以那樣的姿態和速度移動的隻有異種。而背影卻十分熟悉,是淩夢菲。不,那人的頭發沒有紮起來,色澤暗了一點。他想起淩夢雪的頭發就是茶紅色的。


    然而此女正被人追隨,那個人影一直在她身後。他們落到小巷裏,白濤跟過去。淩夢雪有著淩夢菲的影子,白濤不能視而不見,他想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若自己看錯,那真的是淩夢菲在被人追,必然內疚。他們在小巷中迂迴,溜到大路上,竄進林子裏。在長途的飛奔後來到了垃圾廠,濃重的*味讓人難受。


    月光下,垃圾堆疊的很高。要不是在郊外,可是很難見到這樣破敗的景象。白濤悄悄地躲在一個金屬桶的後麵。


    一向行事高雅的淩夢雪也是沒有辦法才躍入這裏,跳到一輛垃圾車頭上。可垃圾車被撞翻。那個追擊他的男人怪力無窮,雙手舉起車子拋過去。淩夢雪怎麽會坐以待斃,躲閃到了一排矮建築後麵。車子重重地砸破了牆麵。聲音太大了,門口的門衛拿著手電筒過來看。一直藏在暗處的白濤想把他拉走,可是還沒等跑過去,那門衛被男子一腳踢飛,滾落在地後一動不動。淩夢雪逃出垃圾場,一路來到了河堤邊,忽然一抹女子的身影從另一側追擊而來,與男子想成夾攻之勢。淩夢雪背後是寬廣的河流,無路可走。


    穿著黑背心的男子體魄壯實,他的同伴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女人,穿著吊帶衫,一條馬尾辮垂直臀部。晚風頗大,河堤上的青草波浪般翻動著。這是一場狩獵,追擊淩夢雪的兩人都是來自殺手組織,他們訓練有素。


    “你們這些殺手還真是難對付。”淩夢雪掃視兩人。


    男的叫孔維格,女的叫於怡。都是她之前見過麵的,可惜在離開七星後,她便惹上了被肅清的麻煩。那個組織不允許任何人隨意進出,因為知道的秘密越多越危險。


    “老老實實的跟我們迴去,我不想帶一具屍體走。”孔偉格開口道。


    “他們可沒想過讓我活著。”淩夢雪說得時候,於怡已經飛奔過去。孔維格雙手抱胸看著。


    兩個女人纏鬥起來,拳腳相加。淩夢雪一腳掃過去,於怡往後空翻躲開,兩人又一個蹬步撞在一起,拳頭都打在對方的臉上。拉開一段距離,僵持著互視。


    就在這個時候,孔維格的身體膨脹開來,衣褲撕裂,他化作高大的猿態生物,轉身朝著躲在一顆大樹後的白濤跑了過去。白濤愕然,匆忙應對卻隻會逃跑。但他沒有跑遠,而是在繞行。


    “喂喂喂,這是誰啊,竟然鬼鬼祟祟的。”孔維格雙手抱著一顆樹,拔了起來,根莖帶著鬆軟的泥土,枝葉抖動。


    “和我們倆打,你們可要有心理準備。”淩夢雪嚷聲道。一路跟來的白濤猛然警覺到自己已經身處險境。被她給連累了。


    心裏不痛快,可是孔維格已經認定了他是同夥。猛然一躍落在他的麵前。看著這和周千裏一樣的灰皮怪物模樣,他不敢掉以輕心。食指指著他放出一道閃電,在對方驚訝之餘,電流卻纏到了一顆樹上,並未命中目標。孔維格鬆了口氣,快步衝來,一拳砸在他腦門上,他整個人旋飛落地,眼冒金星。爬起身時,被一腳揣在胸口的位置,後背撞樹,幹咳一聲在地上滾了幾圈。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後悔跟來,卻為時已晚。


    “你的幫手好像已經不行了。”於怡挑釁道,擦了擦嘴角的血。


    淩夢雪腳後跟都已經到水裏了,被這女人逼得無路可走。


    “你又知道了?”她莞爾一笑,雙手忽然變成獵鷹般的爪子,身體往前撲過去。


    於怡往後退,腹部中了一腳,身體在落地時蹣跚站穩。然而右臉卻被抓傷了,摸著爪子印,她惡狠狠地咬了咬牙,似有怒火正從瞳孔中冒出來。


    另一邊,高大的怪物佇立在白濤麵前。而他隻是靠著樹背,一手抬起來。對方輕蔑地笑著。閃電從食指射出,命中了孔維格的胸膛,身體震顫發麻。在這時刻,白濤猛地將他撲倒在地,朝著麵頰用力揮打,一拳又一拳。孔維格一把抓著他的右臂,將他甩了出去。白濤滾到了岸邊,離兩個女人很近。


    淩夢雪一腳踩住了他差點翻滾到水裏的身體。一把拽著他的後領拉了起來。白濤晃晃悠悠地站定,拍開她的手。


    “不要你假惺惺的,我和你沒關係。”


    “任你怎麽說,他們都不會相信的。”


    “瞧,他們開始做戲了,真是低級趣味。”於怡大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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