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著信封到樓上,站在家門口,決定先打開看一下。發覺裏麵有一張寫滿大字的紙,紙頭內夾著塑料袋,袋子裏是少女白皙的小指。白濤窒息般往後倒退,後背撞在牆麵上,一手捂著嘴。瞳孔顫抖著,熱淚止不住地從眼角滑下。空氣都似凝固了起來,他久久不能動彈。咬了咬牙,把東西裝迴去,塞到口袋裏,拿起紙一看。對方聲稱綁架了妹妹,砍了手指送過來,希望白濤在妹妹被碎屍萬段之前能趕緊赴約。時間是第二天晚上,由於對方警告不能告訴其他人,怕妹妹出事,他真的一個人去了。那是一座廢棄工廠。


    工廠周圍雜草叢生,不遠處有個伐木場,這裏在城市東郊。黑暗下,蟲子鳴叫,草葉被風卷起,沙沙聲響。


    白濤看著鏽跡斑斑的鐵門沉沉的倒地,發出高亢的聲音,一股濃烈的腥味撲鼻而來。這或許算是迎接儀式,他踏在門上走進去,裏麵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兩側都是房間,盡頭似乎有一個很空曠的生產區。陰暗的空間裏,灰塵布滿了每個角落。那些陳舊的桌子,牆壁上掉色的畫,一一沉默著。白濤的緊張感已被妹妹的安危鎮服,可敵人不知會從什麽地方殺過來,若是草率的死去,連妹妹都無法見上一麵。走廊兩側的門大多是開著的,裏麵是一些沒人要的破桌子、椅子。忽然,他聽到了粘液拉絲的聲音,踩到了什麽液體。


    他深吸了口氣,人類的血腥味充斥著整個工廠,腳下的地麵上全是血。順著這股濃烈的氣味,他在一間房門外停下,裏麵一人正撕咬著地麵上的獵物。他的舉止如同豺狼,用銳利的尖牙拉扯著人的腸子。慢慢地扭頭看著白濤,露出了邪惡的微笑,猩紅的瞳孔似在放光。


    “嘿,你來了,想嚐一下嗎?”聲音十分沙啞。男子站了起來,是個駝背,頭發很少,就像一隻奇怪的猴子。但他是人的外貌,還穿著已經潤濕的汗衫。


    白濤低頭看著地上黑乎乎的屍體,身體凍結在了原地。


    “怎麽樣,我可是把這個小妹妹的手指給你寄過去了,同類的話會喜歡的。”


    敵人提起一把轉椅砸在白濤身上,椅子四分五裂,零件散落一地。白濤紋絲不動,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屍體。


    “語嫣,語嫣。”他咧開嘴,尖牙露出寒芒。


    駝背男的爪子變得細長鋒利,揮擊過去,在白濤胸口留下五道傷口。白濤衝了過去,一口咬著對方脖頸將他提起,雙手用力握拳,深吸著漿液。


    駝背男顯然是沒有超限的異種,雖然有一些獨特的身體能力,可惜在白濤瘋狂的舉動下已經無力還擊,體內的鮮血不斷被吸走。爪子胡亂揮掃,在白濤身上留下傷痕。掙紮越來越微弱。白濤鬆開嘴,對手落地,想爬起來。白濤猛地一拳砸在他的腦袋上,這顆頭顱重重地撞擊地麵後彈起,再落下。顱骨碎裂,大腦壞死。


    這迴他是親手結果了一個敵人。可是沒有任何高興的成分,過度的悲痛堵塞了淚腺,不知為何眼淚沒有溢出。跪在少女的屍體旁,他愣住了。那張臉不是妹妹,不過大大的眼睛卻有幾分相似。伸手幫她閉了眼。


    他起身後,通過走廊來到盡頭的生產區,隻有零星幾台老舊的機械設備。他抬起頭,妹妹被吊在鋼梁下,雙手反綁。由於被膠帶封了嘴,不能說話,卻緊張地注視著哥哥。


    “幹的不錯啊,我還以為那小子可以戲弄你,顯然我有點錯估情況。”一把聲音從高處傳來,迴蕩著。


    白濤抬起頭,看到一抹人影落下。此人身材高大,體魄魁梧。若不是仔細一看,會以為是天童。


    “那種渣滓,死不足惜,你也是如此。”白濤狠狠地說。


    “你和他一樣,他吃了人,你吃了異種。叫人作嘔的小子,一想起有人以我們為食,就非常不爽。”


    “把我妹妹放了。”


    “這不是求人的口氣。”


    “我沒有耐心跟你廢話,不想死的話就老實一點。”


    作為羅刹殺手之一的周千裏聽到這種吩咐後,大笑起來。白濤朝著他衝了過去,揮出一拳。周千裏一把握著他的手腕,甩了出去。白濤難以相信自己像個籃球一樣飛擲了一段距離,砸中了一台機器,和機器一同翻倒。他坐起身,搖晃了一下腦袋,身前的機器卻被周千裏舉了起來。朝著他砸過來。他往後飛撲躲開攻擊,那機器的零件叮當作響。周千裏一腳把機器踹了過來。白濤一躍而起,躲開後穩穩落地。他以為自己能夠在體能上壓倒對方。可惜食肉派殺手所展現的體能完全超越了他的想象。他的眸子隻是捕捉到了殘影,對方已經一把握著他的脖頸,將他砸到地麵上,身體連反映的機會都沒有。腹部中了一拳,口吐鮮血。


    周千裏的大手抓著他的麵門,將他舉在半空中。他一腳踹過去,明明踢在了敵人的腹部,卻沒有任何效果。周千裏的臂膀猛烈揮動,白濤的身體飛擲向作為梁子的工字鋼,後背撞梁,那一長條的鋼鐵微微地彎曲,身體無力的墜擊地麵。這迴,他沒有了脾氣,後背發麻,暫時沒有了知覺,血從鼻孔和嘴裏溢出。可一想到妹妹的安危,他又想爬起來,手艱難地撐著地麵。


    “喲喲,這不是我們了不起的食肉者嗎?”周千裏嚷道。他看著白濤站起身,確信年輕人在等待身體恢複。


    現在的白濤無異於風中的稻草人,隻是憑著意誌站穩的。可周千裏不打算給他喘息的機會。


    “這樣就完蛋了嗎?”大塊頭大步衝了過去,拳頭朝他麵門揮擊。


    “呯!”


    子彈擊中了他的後背,他收迴拳頭躲開。傷口灼痛,子彈80%的成分是銀,自然威力不小。可一般使用這種子彈的隻有對策局。


    “果然沒有遵守約定。”他狐疑地躲到一台機器後麵。白濤慌忙拉開距離,卻已不知他的位置。


    就在此時,由於槍擊而曝露位置的斐俊傑飛快地奔跑了起來,可惜越是跑動,聲音越容易被捕捉。他藏到幾個箱子後麵蹲下,箱子卻被怪力衝得飛落。他撲倒在地,手槍脫手而出。當他起身的時候,隻見周千裏拿著他的手槍端詳著。


    “哼哼,你們這些孬種就知道拿銀器尋我們開心。”他的瞳孔露出攝人的殺氣。手槍朝天指,扣動扳機,子彈飛射,擊中了韓語嫣的大腿,“這就是你告密的下場,記住我的話,對策局永遠不是異種的朋友,永遠不會。”


    韓語嫣痛得昏厥了過去。白濤跑到她正下方,血滴到了他臉頰上。他看到有個男子被周千裏扔了過來,滾落在一邊。


    斐俊傑難耐地咳嗽了兩聲,爬起身,看到白濤質問式的眼神。可兩人在無聲的交流中,知道不該在一些小事情上糾結,義統麵對闊步而來的異種。斐俊傑從後腰處拔出一把手槍瞄準射擊。周千裏身體在幻影般的晃動下閃開,並繼續前進,簡直是迎著攻擊而來的。


    “沒有了甲蟲皮一樣的衣服,你們沒有和我對決的資格,可笑的蟲子。”周千裏的身體膨脹,衣服撕裂,如同一隻沒毛的灰猩猩。一腳蹬地,炮彈般襲來,首先撞飛了斐俊傑。


    斐俊傑口吐鮮血滾落在地,從未料想會如此失策。可是正如周千裏所言,沒有了作戰服,他們要和殺手級的異種對抗簡直是天方夜譚。食肉派本身就在體能上有驚人的優勢。白濤撿起一根鐵棍朝著周千裏揮打過去,周千裏俯瞰矮小的對手,鐵棍在他的右臂上彎曲。他輕蔑地彎起嘴角,一把握著白濤的右臂,在空中甩動兩下,飛擲出去。白濤的身體就像是飛盤一樣旋飛撞擊牆麵,砸出了一個洞,飛出了工廠。不遠處的玻璃窗都被震碎了。他躺倒在草地上,身邊都是磚塊和灰塵。


    身為血食派的他,沮喪的認為死定了。對手的身體力量簡直不是肉軀所為。可他沒有理由退縮,跑進去,朝著周千裏發起了看似笨拙的衝鋒。右拳忽然纏滿白色電流,周圍的空間也跟著時明時暗。


    “謔,這種超限可有趣了。”周千裏站在那裏挺直腰背,硬是挨了一拳,臉孔抽搐一下。電流在瞬間麻痹了身體,但很快又恢複過來。拳頭的力量並不出眾,可電流卻製造了特殊效果。可惜還是很無力,他一拳把白濤打出了二十多米遠。


    白濤滿臉是血,抹了抹,喘息著坐起來。


    “來啊,就這麽點能耐嗎?”周千裏揮了揮手,挑釁他。


    他咽下混著血的唾沫,咬了咬牙,撐著膝蓋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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