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出去!”


    被困在甕城中的遼軍一股腦地向城門湧去,一把把刀砍在城門上。


    但他們雖然都是身強力壯的猛士,卻也不能對包著鐵皮的厚重城門產生直正的損壞。


    城門也不知被什麽東西頂得死死的,猛烈的撞擊中沒有一絲震動。


    於是五千餘遼軍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堵在這甕城之中。


    突遇這樣的情況,耶律明怒極,狠狠地咒罵著,手中長刀便指向甕城中還未來得及出城的保義軍。


    “殺了他們!搶雲梯!”


    雖還沒明白保義軍要做什麽,但殺了這些梁軍又能如何。


    卻見城牆上的任常恭麵色如鐵,手中長刀一揮,一架雲梯便緩緩倒下去。


    “將雲梯放倒,別讓遼人上來!”


    至此,遼軍才確認保義軍確實是反戈了。


    此時還有八千多保義軍兵士還未上牆,城牆上的兵士便有些猶豫,任常恭反手便是一刀,血濺了他一臉。


    “放雲梯!違命者斬!”


    一座座雲梯跌落下去,城牆下的兵士哭喊著,向任常恭哀嚎起來。


    “將軍……”


    “城下的弟兄們,殺盡遼狗,方有生機!”任常恭喊道。


    下一刻,他手一揮,喝道“放箭!”


    此時牆下的遼軍已狼如羊群般在八千保義軍中砍殺起來,同時,城牆上的箭雨不分敵我地也落在他們身上。


    這八千人麵臨著遼人的砍殺、友軍的箭雨,或悲嚎著,或抱頭閃躲著,不停有人倒在血泊裏,臉上的神情都是慘不忍睹。


    若是平常,麵對兇狠莫名的遼軍,這些兵士早就轉頭跑了。然而此時此地,如同與猛獸關在一起,除了奮起一博,又有什麽別的辦法?


    終於,絕境中,有人疾唿道“兄弟們,拚了吧!”


    到這一刻,他們才徹底將逃跑的念頭拋下,高舉起長刀,帶著對主將任常恭的無盡恨意以及對生存的渴望向遼軍砍殺過去。


    當第一次把刀劈在遼人身上,執刀的士兵還微微感到有些錯愕,因為他突然發現,其實遼人也沒有那麽難打,同樣是血肉之軀,同樣會被砍中。


    當這個鬥獸場中,有第一個遼人倒了下去,這些被遺棄在這裏的保義軍兵士仿佛打破了一個心中的傳說,一個梁軍永遠打不敗遼軍的傳說。


    曾經,為了逃避與遼人作戰,他們不敢去洺州。但命運沒有放過他們,兜兜轉轉,他們被置於此處,與更兇猛的遼人作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於是這一刻,他們嘶吼著,將自己也變成了猛獸。


    “殺!”


    ……


    耶律明的五弟耶律哈布領著五百遼騎並未入城,而是呆在大軍之中。


    說起來是為了看著馬匹,事實上是倆兄弟多年打仗留下來的習慣,萬一城中有變故,城外也好有個接應。


    盯著平定城看了一會,耶律哈布打了個哈欠,心知不可能有什麽變故。


    現在蕭銑那老小子最倚重的就是自己這些大遼鐵騎,肯定不敢有損耗大哥兵力的歪主意。


    幾萬大軍圍著,能出什麽事?


    但是下一刻,耶律哈布目光一凝,猛然變色。


    隻見古銘派了數不清的人將城門關上,堵得水泄不通。


    “這是要幹什麽!”他大喝道。


    梁軍將士卻並不理耶律哈布,反而迅速地將他這五百人合圍起來。


    同時,一隊頗為精銳的人馬包抄過來,手中的刀都已出鞘。


    “上馬!”


    耶律哈布一聲大喝,打算帶著五百遼騎砍殺過去。


    “將軍這是要去哪裏?”


    耶律哈布定眼看去,隻見一個少年含笑而立。


    這少年身穿紫色官府,頭戴進賢冠,腰佩魚符袋,看起來俊逸中帶著富貴威儀之氣,如天上謫仙。耶律哈布往年入梁朝劫掠,最喜歡搶的就是這樣的人。


    “你們要幹什麽?”耶律哈布喝罵道,很是有些兇狠。


    他知道眼前這人便是正朔朝新上任的兵部尚書。


    對於這件事,耶律哈布本就覺得荒唐,此時見這兵部尚書如此年輕,更是嗤之以鼻。


    想到自己扶助的居然是這樣一個兒戲的朝庭,耶律哈布怒氣更甚。


    “你猜。”卻聽林啟笑了笑,下一刻,他冷冷喝道“部殺了!”


    “必勝!”


    兩千新驀的武定軍猛然向前,手中長刀狠狠劈下。


    “小兒!居然敢!”


    耶律哈布冷冷獰笑起來,喝令遼軍殺上去。


    此時五百遼騎還未結陣,跨下的馬匹又未跑動起來形成衝力,便被兩千人圍殺住。


    但這兩千人中隻有帶隊的伍長是經過相州之戰的,其餘皆是新兵,雖操練了些時日,卻也是經驗不足,士氣頗有些虛。


    遼騎一開始並未將他們放在眼裏,想要迅速衝散他們,趕到城門處救自己的主力。


    然而,兩千武定軍經曆了最開始的手足無措後,拋下了一些傷亡。這反而激起了他們的戰意,漸漸變得兇狠起來。


    他們經過訓練,陣型齊整,動作統一,每次舉刀、劈砍,都是氣勢洶洶。


    遼騎第一次見這樣的動作,心中還是帶著嘲諷的。


    行軍打仗,又不是過家家。


    但漸漸的,遼騎發現這支兩千人的隊伍有些可怕,他們在傷亡麵前竟然並沒有懼意。


    看起來像是,太緊張所以忘了害怕。


    梁軍若沒有懼意,便不會潰散。那五百人還如何打得過兩千人?


    當武定軍手中長刀第十次齊齊砍下,遼軍終於感到了恐懼。


    於是他們開始會想,自己麵對的也遠不止這兩千人,事實上,正朔軍還有兩萬人已將這片地方團團圍住。


    於是他們開始覺得,自己是逃不出去的。


    絕望就這樣一點點滋生……


    武定軍卻是越占越勇。


    耶律哈布再大條也已明白過來,要動自己這些人,肯定是經過蕭銑同意的。


    蕭銑與自己這邊接觸了那麽久,千方百計地懇求自己帶兵助他打下大梁江山,許了萬般好處。


    結果呢?


    河還沒過便想拆橋!


    就是眼前這個新上任的兵部尚書主導的這一切!


    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陰險狡詐之人!


    “你們這些梁人,蛇鼠兩端、詭計多端!”


    狠狠罵了一句之後,耶律哈布恨恨提刀向林啟衝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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