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不急,你先和於二大概了解一下,然後給我把人手甄選出來就是。”林啟笑道:“比如哪些是會種田的,哪些會織布的,尤其是識字的,這些人我都要用到,等這兩天,李家把地契和錢送過來,我們再開工。”


    於三鬆了口氣,趕忙道:“好咧,好咧。懂事長如此說,我心裏就有底了,不就是選人嘛……”


    林啟臉又一板,斥責道:“你到現在連管理層都沒給我選好,還不就是選人嘛。”


    “小的……小的知錯了……”於三這幾天雖然想念被林啟打趣的時光,但此時還是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跺腳抓腮,不知所措。


    “對了,你明天再去趟吳大人那裏,讓他把那個下水道的出口,放到我規定的地方。那些糞便,可都是上好的肥料。”


    說到吳天,於三撓撓頭,想了想,又問道:“對了,懂事長,吳捕頭這兩日也沒來看您,會不會有些,有些不妥?”


    林啟笑道:“說什麽呢,我跟吳大人是很好的朋友。你看,我前幾天殺了四個人,打砸酒行傷了一個,昨晚又殺了一個,吳大人也沒來抓我,這其中的深情厚意你懂什麽?”


    於三一愣,你昨晚又殺了一個,我咋不知道呢。


    他摸不著頭腦,這種事情又不好直接再問林啟。一直到出了客棧,看衛昭在場上拿著鞭子督訓。於三方才明白,林啟這是要把衛昭的那條命案也背在自己身上。


    他不由暗想,這懂事長雖然喜怒無常,但還是肯擔事的,跟著這樣的懂事長,也不知是讓人膽戰心驚還是心中安定。


    再看衛昭那小小的身影,他忽然想到:


    我好像還沒給懂事長交投名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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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鑒於給德雲社供應夥食這一項,就夠廚房忙活,徐瑤又擔心客棧裏魚龍混雜,混進什麽人再對林啟不利,因此這兩天朔風客棧也不營業。


    因此,這個午間大家難得的清閑起來。


    大堂裏,顏懷還在來迴踱步。


    徐瑤與林啟各坐在輪椅上,一個看書,一個閉眼休憩。


    方芷柔坐在桌邊,提筆處理方家事務。


    胡蘆打著瞌睡。


    紫蘇與白繡娥各自給她們的姑娘輕輕打著扇子。


    因顏懷今日也未絮絮叨叨,林啟也算是勉強享受到了傷後休息療養的靜謐時光。


    過了一會兒,徐瑤抬起頭,對白繡娥輕聲道:“我也不熱,你也自己歇著罷。不過是怕你爹再把你賣了,又不是真要捏著你的賣身契侍候我。”


    白繡娥怯怯懦懦說道:“能得姑娘收留,我總得做些事的,姑娘放心,我從小就幹各種活,很能幹活的。”


    徐瑤不慣被人侍候,又見白繡娥一幅害怕被趕出去的模樣,也不好再勸,她見林啟額上微微有汗,便讓白繡娥去給他扇風。


    白繡娥捏著團扇,腳步輕輕地走到林啟身後,拿著團扇輕輕扇著,卻是隔著老遠。


    林啟感到有微風襲來,睜眼向後看去,白繡娥見他轉過頭來,心中一怕,往後退了兩步,差點摔倒在門框上。


    這個小白兔,林啟心中好笑。


    顏懷卻是奇怪道:“白姑娘,為什麽你好像很怕無咎?我每次見你看無咎的眼神,都很奇怪。”


    他這麽一說,堂中諸人也覺得奇怪起來,紛紛向白繡娥看去。


    林啟隻當是因為那天早上跑步時嚇到了她,一直沒當迴事。此時擺手笑道:“大概是我長得比較兇吧。”


    白繡娥卻提著裙子,跑迴徐瑤身後,聲音小小地說道:“我……我以前見過懂事長。”


    林啟苦笑,想來那天在山上大喊大叫的傻舉動要被人說出來。


    下一秒,卻聽白繡娥說道:“一個多月以前,懂事長到過我們家裏吃過飯……”


    林啟聽著愣一下,莫非她竟知道我這身體原本的來曆。


    他雖不太在乎這種事,但也不免好奇。


    於是擺出一幅溫和的表情,向白繡娥看去,和藹地笑道:“在下因傷失憶,許多事不記得了,白姑娘可否與我細說一下當時情境,助我迴憶以往身世,拜托了。”


    白繡娥心中惶恐,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待見他笑得一臉誠摯溫和,她心中稍定,捉住徐瑤的椅背,微躲著身子,輕聲說道:“一個月前,有天夜裏,有兩個人到我家敲門,說是要借宿一宿。其中一個就是,就是懂事長,你們給了我爹銀錢,我爹便讓你們在柴房借宿。”


    “第二天起來,我們再去柴房,發現你們已經走了……但後來……後來我爹去砍柴,發現……”


    “發現什麽?”


    “發現與您同行的,另一個人,已經……已經死了……我爹摸了他身上的銀子,和……和一個腰牌去了賭坊……”


    “然後呢?”


    “懂事長……我,我說了,你不要殺我好不好?我爹也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白繡娥心中又悔又怕,幾乎要哭了出來。


    偏偏滿屋子的人都在盯著她看,嚇得她微微打顫起來。


    徐瑤拉過她的手,輕輕拍著,柔聲勸慰道:“你安心說,他是一個好人。”


    林啟微微出神,暗想道,這就給我發好人卡了?


    白繡娥咬著唇,點點頭,紅著眼眶道:“我……我受過懂事長的恩情,這件事,我說就是了……”


    “賭坊裏的人說,那腰牌,似乎是西夏軍隊裏的……”


    她一口氣說完,捏著領口的的衣服,驚慌地看向林啟。


    林啟卻是溫和地笑著,擺了擺手:“我還當是什麽事呢……”


    “西夏?”顏懷卻是吃了一驚。


    “也許我是西夏人嘛,也沒什麽的……”


    “不可能!”顏懷急喊道,“無咎你絕不可能是西夏人!”


    “哦?為什麽啊?”


    顏懷道:“總歸就是不可能。哪有西夏人像無咎你這樣,你這樣……”


    “我這樣什麽?這樣神經病?”


    顏懷翻了個白眼,你也知道你是個神經病。


    “我是說,你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學問又好,人品又好,這風度禮儀,絕不可能是西夏人的。”


    嘖嘖,我自己都不知道,原來我學問好人品好。


    林啟見他神色激動,隻好勸慰道:“就算是西夏人,又有什麽區別,總不會誤了你我交情。”


    “怎麽會沒有區別?”顏懷激動道:“我大梁禮儀之邦,華夏正統,傳承的是漢氏衣冠,往聖絕學。無咎這樣的,絕不會是西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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