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題大做?那姓尚的對你心存不軌,你當我眼睛瞎了看不出來嗎?!」


    尚雨陽在她麵前素來溫文有禮,文靈菲覺得是閻玖央誤解他了,不由替他解釋,「侯爺才沒有像你說的這般不堪,他一直都很守禮,不曾做出踰矩之事。」壓根忘了他剛才的唐突。


    他說尚雨陽一句,她就護他一句,閻玖央胸口一股酸妒之氣直衝喉頭,厲聲質問道:「你該不會與那姓尚的早有舊情,才會一意袒護他,還背著我私會他?」


    遭受這樣的指責,一向好脾氣的文靈菲也生氣了,「我才沒有,你不要誣賴人,我與侯爺是清清白白的。」


    「若你與他清白,為何那姓尚的會從玉樞城一路追到潮州來,與你牽扯不清,方才他甚至還握著你的手!」


    被他這樣懷疑,文靈菲又惱又急,「我沒有!我與侯爺前兩天在福悅客棧偶然巧遇,因他上次曾幫過我,我才想做幾道菜答謝他。剛好他今日來訪,我想今天正好不用為王爺送飯菜,這才做了幾道菜款待他。」至於方才他為何會突然握著她的手,她也不知原由。


    聽見她的解釋,非但沒消了他的怒氣,閻玖央心頭怒火更熾,他陰駑地瞪著桌上那些殘羹剩菜,「這些菜都是你為他做的?」


    她覺得他那眼神彷佛要吃人似的,不敢再開口,隻點點頭。


    閻玖央震怒地抬手掀翻了桌子,哐唧的碎裂聲震得在場的人心頭驚駭。


    文靈菲也嚇得小臉發白,她從頭到尾都不明白,她僅僅隻是宴請尚雨陽一頓飯,為何會惹得他如此怒焰滔天,彷佛犯下什麽不可饒恕的大罪。


    她不知該怎麽辦,委屈地哭了出來,捂著臉跑出正堂,一直未發一語的席珞也跟著追了出去。


    閻玖央盛怒未消,一股怒火在胸口鼓蕩,他抬起腿狠狠再踹翻一張椅子。


    該死的,她哭什麽?!方才他可是親眼看見尚雨陽握住她的手!


    她是他的王妃,不知避嫌,讓男人如此隨意輕薄於她,本就不對在先,他有錯怪她嗎?


    他雖氣得七竅生煙,但看見她的眼淚,他的心仍無法控製的抽痛不舍,這讓他更加的氣怒又無奈。


    房裏傳來文靈菲嗚嗚咽咽的抽泣聲——


    「嗚嗚嗚……珞珞,為什麽王爺要這樣誣賴我?我做錯了什麽?難道請侯爺吃一頓飯,就表示我與侯爺有什麽不可告人的曖昧之情嗎?他怎麽可以把我和侯爺說得那麽不堪?」


    屋裏席珞輕拍著她的背,沒有安慰她,反而煽動道:「既然王爺這麽不相信王妃,不如咱們走吧,王妃不是想嚐遍天下美食嗎?咱們這就去嚐遍天下美食,甭再理他。對了,咱們順道去大鑫國瞧瞧,那裏的吃食是否真如侯爺所說那般美味。」


    聽她這麽說,文靈菲哭聲一頓,有些遲疑,「可是就這麽走了似乎不太妥。」


    「哪裏不妥?王妃不想嚐遍天下美食了?」


    「不是、不是,我是說咱們不能這麽不聲不響地離開,而且王爺的內傷也還沒有完全痊愈,饒江也還未治理好。」


    席珞斜睨她問道:「王妃這是不放心王爺嗎?」


    「我、我哪有不放心他。」文靈菲吸了吸鼻子辯道。


    「既然沒有,那咱們收拾收拾,明天就走吧,至於什麽清白的,又不能當飯吃,咱們就別管他了。」席珞涼語道。


    「這怎麽可以!女子的名節是很重要的,我怎麽可以讓他這般冤枉我?」這一走,萬一她背上了什麽不貞的罪名,以後怎麽有臉迴去見老父,而且她也不想讓他一直誤會她,總覺得應當同他說清楚才是,可方才他那麽生氣,她又不是能言善道之人,說不清楚之下,才會委屈地跑迴房裏。


    「要不你留書一封解釋清楚就是了,然後就跟著我一起去浪跡江湖,我帶你去吃遍天下美食。」席珞繼續煽動她。


    聽起來似乎不錯,可她就是不想就這麽離開閻玖央,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心裏便很舍不得,因此支吾著遲遲沒有答應她,「這……我……你讓我再想想。」


    「好,王妃慢慢想吧。」席珞無可無不可地迴了句,說完便往外走。


    打聽了下閻玖央的所在,席珞來到書房前,透過敞開的窗戶,瞟見他神情陰鷙,雙眼怒焰未退,她嘴角彎起一笑。


    這兩人,一個正飽受妒火煎熬,一個被冤枉得滿腹委屈,他們是當局者迷,而她則旁觀者清,方才的事,她一目了然,看得通透。若她不出手爾他們一把,隻怕今晚這兩人會一夜無法成眠。


    樓昭守在書房外頭,她走上前被樓昭攔下。


    「王爺正在盛怒中,勸席姑娘還是別進去。」他好意告之。


    「我有幾句話想告訴王爺,保證他聽了之後會轉怒為喜。」


    樓昭見她一派氣定神閑,沉默片刻便放她進去。


    走進書房,不待閻玖央出聲,席珞率先開口,語帶涼諷,「我本以為王爺才智過人,不想竟這麽輕易就被有心人蒙蔽挑唆,大動肝火。」


    閻玖央怒視席珞,「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方才王爺所見,不過是有人想誤導王爺,隻怕王爺越怒,那人便越樂。」


    閻玖央聞言一怔,訝道:「你是指先前的事是尚雨陽故意的?」


    「王爺隻消冷靜下來,便能想通這其中緣由。」話說到這兒,席珞沒有再多言,轉身離去。人在暴怒中易因眼前所見而失去理智,一旦靜下心來,便能輕易看清事情的真相。


    而她相信閻玖央不是愚昧無知之人,很快便能想明白。


    閻玖央垂目思索,將事情從頭細細迴想一遍,果然很快便想通先前尚雨陽的所作所為全都暗藏著挑釁,想激怒他。


    他公然在自己麵前握住靈菲的手,並流露出對她的愛慕之情,甚至出言維護她,這一切全是想引起他的誤會。


    而靈菲……依她單純的性子哪裏會知曉尚雨陽的陰謀。


    而他被妒火蒙蔽了雙眼,不僅懷疑她,還對她怒言相向,思及她先前掩麵啜泣離開的情景,他不禁有些懊惱。


    相處這些時日,她的性情和為人他難道還不清楚嗎?她心性單純,哪裏會存心和尚雨陽牽扯不清,隻怕她還渾然不知尚雨陽接近她的用心。


    想起尚雨陽臨走前刻意投向她的眼神,閻玖央惱怒地啐道:「這廝用心竟如此險惡!」他是想藉此火上加油,引自己懷疑兩人之間有不可告人之事,好教他們夫妻感情失和不睦,如此一來他便能有機可乘。


    先前那封信該不會就是他命人送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引他迴來。


    想通這一切前因後果,他當即大步走出書房,前往寢房。


    來到房門前,他正要推開房門進去時,聽見屋裏頭傳來席珞的話。


    「王妃想得如何?決定幾時要走?」


    文靈菲正要開口迴答時,就見閻玖央霍地推門而入,大吼道:「不準走,你是我的王妃,除了留在我身邊,哪裏也不許去!」


    文靈菲怔愕地望著他。


    他走到她麵前,板起臉孔說道:「我不許你走,聽見沒有?」


    「噢。」她呆愣愣應了聲。


    席珞臉上閃現一笑,方才閻玖央過來時她便已察覺,因此才刻意這麽問文靈菲,現下看來已沒她的事,她悄悄退了出去。


    見妻子白嫩嫩的臉上仍殘留著未幹的淚痕,閻玖央抬起衣袖為她拭去眼淚,放緩了嗓音說道:「方才的事是我錯怪了你,這一切全怪那尚雨陽居心叵測,以後你別再見他。」


    見他臉上已沒了先前的怒容,還為她拭淚,文靈菲怯怯地開口道:「可我覺得侯爺人很好啊。」她不明白他為何對尚雨陽有這麽深的成見。


    「你別被他一派溫文爾雅的模樣給迷惑了,此人城府極深,又陰險狡詐,不是個好人。」


    「是嗎?」文靈菲困惑地眨眼。


    閻玖央在她身邊的椅榻坐下,將她摟入懷中,好言說道:「你聽我的就是,以後不要再與他見麵,此人居心不良,想離間我們夫妻的感情。」


    她不覺得尚雨陽有做過什麽不好的事,方才分明就是他一迴來便不分青紅皂白的胡亂罵人,怎麽會說是侯爺居心不良?


    見她一臉懷疑地望著自己,似是不相信他說的話,閻玖央有些氣結,但又不好再發怒,想了想解釋道:「這尚雨陽原想娶你,不意卻被我搶了先,於是他心生怨恨,因此想離間我們,破壞我們夫婦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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