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皇後一向為大周子民著想,不問世事,就讓她好好誦經祈福吧。珍娘,來來來,我們來......”


    武昌帝對皇後徐明珠已冷淡許久,隻不過是找宮人去走個過場罷了。皇後不來,正合了他的意,武昌帝心情更加愉悅,能夠暢意痛飲,不被某些人所約束。


    眾人也見慣不怪,徐皇後久居殿中佛堂,念經參禪,少問世事,無欲無求。除了重要的祭祀大典和年節以外,現今已甚少出席宮中宴席。


    胡宅。


    位於文曲坊的胡宅占地廣大,依山傍水,富麗堂皇。


    府邸內的吃穿用度極其奢侈華麗,主子們能夠比宮中貴人更早享受到從嶺南快馬加鞭運來的名貴荔枝,就連主子們用的洗腳桶都熨燙上了金箔銀紙。


    書房內。


    胡應維與一中年男子相對跪地而坐。


    “高尚書,事情辦得如何?”胡應維冷聲問道。


    “迴相爺的話,涼州軍中的暗探已安排好,就算他們抓到了賢達可汗,賢達可汗也絕不可能活著到達長安。嚴撫已被暗衛重傷,跌落山崖,如今還在繼續搜尋他的屍首,想來很快會找到他的下落,請相爺放心。”高誼諂媚地說道。


    高誼是現任的兵部尚書,也是胡應維推舉上去的人。


    “就一個土匪頭子都找了幾個月,毫無用處。我想你是不想好好坐你兵部尚書的位置了。”


    胡應維握著手中的茶杯,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看向高誼。


    “請相爺息怒,相爺息怒。屬下還、還發現有一事甚是蹊蹺。”高誼連忙伏地磕頭求饒。


    胡應維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涼州軍的暗探來報,涼州軍原本的進攻路線是從東麵至北麵攻打旗善可汗的大營,但是不過幾日,李鈺突然快馬加鞭突襲西邊的伊木可汗大營,屬下覺得此戰過於冒險激進,不符合陳靖的一貫作風,甚是蹊蹺。”


    “嗯,你倒還算聰明。本相也覺得十分奇怪,立刻派人去查,速速迴報。”


    “下官明白,請相爺放心。”


    高誼說了幾句阿諛奉承的話,才卑躬屈膝地退下去。


    胡應維閉眼沉思,如今朝中自己可用之人越來越少,動作需要加快些才好。


    轉眼間已經到了八月底,正是顧淮雪臨盆的日子。


    沈翊寧剛踏進顧淮雪的小院,已看見院子裏站著一個郎君,竟然是嘉化坊絲綢鋪子的田當家。


    田當家在院子裏急得來迴踱步,滿臉擔憂。


    “沈娘子,你可算來了。產婆說雪娘已經開始陣痛了。”


    “田當家,莫要慌張,女子生產臨盆還需花費很多時間。請田當家耐心等待。”


    顧淮雪還算清醒,看見沈翊寧進來,連忙喚她過來。


    “阿寧,幸好、幸好你平安迴來了。我可、可擔心......”雪娘喘著粗氣說道。


    “雪娘,我無事,你莫要再說話了,聽產婆的話,用力.....”沈翊寧連忙安撫好她。


    過了兩個時辰,終於聽到嬰兒響亮的呱呱哭聲。


    田當家一直守在門外,片刻不離,聽到孩子的哭聲,終於大鬆一口氣。


    “雪娘,是小娘子,一個胖墩墩的小娘子。”沈翊寧興奮地抱過孩子給她看。


    顧淮雪的眉眼間閃過一絲失望,不過轉瞬即逝,笑著哭了出來。


    一個月又一個月,春去秋來,冬寒春暖。


    邊境捷報頻傳,北狄大軍節節敗退,很快已退守至岑關附近。


    武昌二十八年三月,兩軍再次在哈勒鎮激烈交戰。


    陳靖大將軍多次變換戰術,從後方突襲北狄大軍,完全切斷了賢達可汗部隊的後方補給。北狄大軍被殺個措手不及,漸漸疲於應對,賢達可汗攜家眷一路北逃,最終在逃亡路上的一個小客棧中被涼州軍擒獲。


    北狄大軍損失慘重,人心渙散,無心應戰,於四月十一日在岑關投降。五月二十日,賢達可汗在涼州大營簽署議和書,北狄歸還西州八郡,對大周俯首稱臣。賢達可汗及其家眷皆被押解上帝都長安。


    涼州大軍大獲全勝,班師迴朝。


    六月初,在迴長安的途中,卻有意外發生。賢達可汗和他的大王妃在馬車上服毒自盡了。


    六月中旬,涼州軍終於抵達長安城外。


    因為路途遙遠,天氣炎熱,賢達可汗和大王妃的屍首早已腐化,麵目全非,無法辨認。曾經稱霸西域、統領整個北狄的北狄大可汗,就此慘淡寂寥地落下帷幕,無人問津。


    胡府內,一黑衣人如閃電般越過房梁,徑直進入到書房內。


    “如何?”胡應維背對著他,麵色不明。


    “迴主公,賢達可汗和大王妃已死。”黑衣人利落迴答道。


    “另一件事查得如何?”


    “屬下多方追查,發現李鈺當夜親自突襲伊木可汗大營,是要去救一個女子,是涼州城一間小藥鋪的醫娘,名字喚作沈翊寧。之前涼州大營的疫病,就是此人治好的。”


    “你先下去,等我的指令。”


    胡應維的嘴角閃過譏笑,女人,還是一個郎中,有點意思。


    大明宮,泰和殿。


    武昌帝大設宴席,犒勞和獎賞立下軍功的涼州軍。皇親國戚和朝中高官皆應邀出席,就連一向深居寡出的徐皇後也主動赴宴。


    坐在左側下首的是胡貴妃,還有幾個年輕的美人。對側分別坐著三王爺秦王李琮、四王爺楚王李瑨、九公主李真儀和十一皇子李琛。


    秦王李琮麵若桃花,幾倍烈酒早早下肚,瞥見前頭不遠處的幾位年輕美人娘娘款款落座,雙眼頓時放光。


    楚王李瑨溫文爾雅,與來到他麵前的文官武將一一打過招唿。還耐心地哄著一旁胡亂發脾氣的九公主李真儀。


    “好了好了,真儀,莫要鬧了,就要開席了......”


    李真儀已在位置上坐了許久,百般無聊,很是不耐煩。李真儀是徐皇後唯一的嫡出公主,已年過十七,還沒有出嫁。從小受盡榮寵、嬌生慣養、為所欲為,宮裏沒有幾個人能管得住她。


    十一皇子李琛不過十歲的年紀,乖乖地坐在位置上,時不時往殿門外邊眺望,似在期待著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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