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豐迴來了,他把張遼和田宇兩人,調到了河內郡,跟徐晃負責那裏的軍事守衛,南拒兗州,北防袁紹。


    郭嘉從不按時點卯,率性灑脫,放蕩不羈的行為,田豐並不是很滿意,忍不住多說幾句。


    數日後田豐才驚覺,這又是一個擁有呂布臉皮的人,當麵虛心接受,背後死不悔改。


    “罷了,罷了。”


    怎麽就攤上這麽些人和事,還是去找張機開一張清涼方子吧,田豐怒視一眼依靠在樹木下,捧著藥酒的郭嘉,甩袖而去。


    率性而為不是什麽好性子,至少對於現在的並州來說不是,並州急需的是令行禁止,不能讓並州出現第三個例子了。


    路上,本來想去晉陽學宮的田豐,轉了個彎,找上衛覬,跟他探討一下,關於個人以及官吏的行為舉止律令。


    呂布日子倒是過得瀟灑,自從迴來後,每天的事情,就是刷刷直播間,看一下彈幕,有時候還點開後台,觀察著帝國時代界麵那緩慢增長的物資。


    要不就是指點一下呂玲綺練戟,逍遙自在。


    呂玲綺也是聽話,呂布說什麽便是什麽,幾乎無反抗。


    “奉先哥哥不喝酒了,囡兒便少了糖人,無趣至極。”


    小家夥爬上院落裏的石桌上,陽麵朝天,感受這微風撫臉,學習著郭嘉的無趣語氣。


    杜奶奶的病,已經被仲景伯伯治好了,囡兒有一段時間沒喝到糖水。


    如今唯一的盼頭,就是等呂玲綺姐姐喝湯的時候,囡兒能蹭到一個嚴氏給她的糖人了。


    上學是不想上學了,那多沒意思,還不如看馬鈞哥哥在房間裏搗鼓那些小玩意。


    “元皓先生!”


    呂布突然說道。


    囡兒從沉思中驚醒,趕緊翻身,努力挪動身子,攀著石桌邊緣跳下來。


    田豐從小教育囡兒,站有站相,坐有坐姿,食不言寢不語,總之就是一大堆規矩,做不到要罰抄經文。


    “祖......”


    一抬頭,囡兒沒看見自己祖父的影子,才知道被呂布騙了。


    “唉。”


    小家夥悶悶不樂,坐在石凳上,看著自己的小布鞋。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根棍子,上麵戳著一個糖人。


    囡兒驚喜,雙手接過,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道:“不錯不錯,有趣得很,大呂布,這次我就原諒你了。”


    糖人是呂布從房間裏翻到的,應該是嚴氏平日裏給囡兒的吃食。


    有了糖人,囡兒的嘴瞬間被堵住了。


    在並州,目前隻有兩個話嘮,一個是囡兒,一個是衛仲道。


    然而衛仲道自從攻破河東垣縣之後,就被家人喊了迴去,至今還沒迴晉陽報道,這家夥不會是被家人軟禁了吧?


    河東郡,安邑縣,衛府。


    衛仲道甩完最後一招戟法,手腕一揚,背後短戟戳中前麵十五步的樹幹上,戟尾還在微微搖晃。


    不顧身上的汗水,他一股腦躺在石桌邊的躺椅上。


    “還是老師家裏的玩意有意思,真舒服。”


    仰望天空,白雲朵朵,但衛仲道的心情,卻好不到哪去。


    “我年紀輕輕,就得結婚,這不成呐。”


    右手舉起茶杯,輕抿一口,“胡人未滅,何以家為?”


    他還沒取得先祖衛青的一丁點榮耀,就被家裏安排成親。


    這不成。


    成家立業,成家立業,老子偏得先立業,再成家。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公子如今已成年,自然是要成親,為衛家開枝散葉的。”


    一個立於石桌邊的老仆人,輕聲說道。


    “福伯,你不必再勸,我意已決。”


    衛仲道擺手說道。


    從小到大,衛仲道的生活起居,都是福伯一手承包,小到衣服、婢女,大到衛仲道的錢財開支。


    因而衛仲道,對福伯也是心存感激。


    “二公子,大公子當年像你這個歲數的時候,孩子都已牙牙學語了......”


    福伯再勸。


    “大兄是大兄,我是我,不一樣的。”


    衛覬一出生,就是為了衛家而活,大小重擔,全部壓在衛覬肩膀,等到衛仲道呱呱墜地時,衛覬早已成年。


    如今衛覬的大兒子,也就比衛仲道小兩歲。


    最令人氣結的是,這孩子從小跟衛仲道好,性子卻傳承了衛覬那一套,成熟穩重,思考問題時,完全是站在衛家的角度出發。


    福伯不再說話,有些話他不該說,比如衛覬和衛仲道,都是同一個老子,哪能不一樣。


    “衛植,見過二叔。”


    衛植從院落外走進來,拱手施禮。


    自己二叔,從小體弱多病,為了保住性命,一直吃藥維持,去了一趟並州,經名醫治療,迴來之後,竟然能夠舞刀弄槍了。


    真名醫也!


    “侄兒,你就不能為自己而活嗎?你看你小時候,每天最喜歡的就是拿把小刀子割啊割,玩雕刻來著,生生被大兄喝罵,轉而學習起那什麽你不喜歡的律法、書法。”


    衛仲道從躺椅上站起來。


    “你說你這生活,還有樂趣嗎?”


    衛植後退兩步,再次施禮,“為了衛家,個人喜好應該摒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彬彬有禮。


    “中興衛家,不一定要這樣!”


    衛仲道手拍額頭,這侄兒就是和大兄一樣,從一個模子裏整出來的。


    “但此法確實眼下最穩妥的,進度雖緩,卻也能保證衛家在河東地位。”


    衛植不卑不亢。


    衛仲道一指身後躺椅,“侄兒試試這個?”


    後者沒有上前,“此物坐姿不雅。”


    哎。


    不變不通,死守規矩,何日才能恢複當年衛青時代的衛家風光!


    亂世當用軍功,以振家世!既然沒人願意邁出一步,那就讓我衛仲道闖一闖!


    衛植和福伯退出去之後,日影西斜,太陽還有半個身子,露在山頭之上。


    趁著還有光亮,衛仲道收拾好東西,留下一封家信,放在房間。


    助跑兩步,衛仲道奮力躍起,手掌攀在牆壁上,一用力,便翻牆而去。


    不孝便不孝,老師用人,向來不拘一格,能者居上。


    晉陽,我衛仲道又迴來了!


    “二公子,還請迴去,不要讓我等為難。”


    發表完感慨的衛仲道,才知道圍牆外麵,蹲著幾個家丁。


    可能是父親早就料到自己要走這一步,而提前差人守候。


    果真是知子莫若父,但卻不讓衛仲道走自己的路。


    “你們幾個迴去吧,我要北上晉陽,出雁門,殺胡人,立軍功,振我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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