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漠沙如雪,古今伴烽煙。


    一路北上,李淩峰第一次看見了古代的邊城,這是一座樹立在草原與沙漠之間的小城,城外就是大夏北境第一關雁迴。


    這座邊城名為新城,戍邊將士們眼神肅穆的站在城樓上,城門下是鎮北將軍沈恣褪去甲胄,一身常服正帶著的親衛和新城的官員迎接他們。


    幾人下馬,以陳守義為首,帶著李淩峰與戚威遠等人向沈恣行了一禮,“沈將軍,好久不見。”


    看著熟悉的麵孔,沈恣並不意外,朝廷與大汶和親是大事,他雖然遠在邊關,但也並非雙耳閉塞,一點消息也不知道的愣頭子。


    他早猜到這次帶隊的依舊是陳守義,因此算著時間,提前帶人來城門口接待,看見陳守義時,爽朗的笑聲幾乎響徹天際,“陳大人,好久不見哈哈哈,本將軍都快認不出來你了。”


    聽見他這話,陳守義訕訕一笑,人人都說戍邊風沙大、日子苦,京都富貴養人,但放在他與沈恣身上卻是截然相反。


    他歎了一口氣,難得有些悵然道,“京都事雜,本官也熬出了白發,不像將軍灑脫自由,烏發如墨,認不出來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聽著他這酸不溜幾的話,沈恣笑得眼角的皺紋都出來了,他拍了拍沈恣的肩膀,開口道,“你這廝還是一副酸儒樣,實在羨慕,你也可向陛下自請陳情,來這邊關吹吹風沙,也省得現在一副怨婦模樣了。”


    來邊關?


    雖說陳守義倒是有些羨慕沈恣的自由自在,但說到底,要是真讓他自請調任到邊關,他是萬萬不會答應的。


    這份苦他吃不了,自然也享不了這份清福。


    這麽一說,陳守義麵上那點悵然也一瞬間消失不見了,連忙尬笑道,“那還是不用了。”


    沈恣沒理會他的矯情,在武將眼裏,文官大多是有些矯情在身上的,陳大人不過也是文官之一,但比起那些矯情還小心眼的文官,陳大人已經算是不錯了。


    他將視線落在李淩峰等人身上,這才發現這些人都是新麵孔,駐守在邊疆幾年,因為手握兵權,所以無召不能迴京,這會兒看見李淩峰等人忍不住問道:


    “陳大人,這幾位大人有點麵生啊,公主呢?”


    李淩峰在一邊,見著剛才的一幕,心裏對這個直爽快意的沈將軍有些好感,聽見對方的問話,朝著對方抱拳道,“沈將軍,在下李淩峰,這位是新封的五品將軍戚威遠,公主昨天夜裏著了涼,這會兒恐怕不能親見將軍了。”


    沈恣聞言點了點頭,眼底浮現了一抹擔憂,“既然如此,還請諸位與我迴府,待我讓府醫替公主殿下整治一二,大家也好趁機歇歇腳。”


    眾人也正有此意,聞言也沒說什麽,跟在沈恣帶來的士兵身後入了新城。


    楚堯薑有些病懨懨的入了沈府,待府醫瞧過之後,確定是普通的風寒後,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待府醫退下後,沈恣過來見過禮,楚堯薑知道他設下宴席招待眾人,開口道,“大家先和沈將軍去用膳吧,我這邊有丹煙看著,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楚堯薑畢竟是女子,又是公主的身份,自然不可能與眾人坐在一處吵吵嚷嚷,沈恣安排下人單獨備了她的晚膳,安排妥當後,便與李淩峰等人去了前院。


    新城乃邊境,這兒的人沒有京裏的講究,大家坐在院子裏,沈府的家丁備好了吃食,就著露天的院壩,就提了十幾壇好酒上桌,開始天南地北的吹起牛皮來。


    沈恣雖遠在邊關,但也是聽過李淩峰名字的,他端著海碗笑意吟吟的調侃道:


    “先前某聽說過李大人與戚將軍在東南沿海的威名,那幫倭人老子忍他們太久了,若非戍守北境不得擅自離開,本將軍早就帶著手底下的兄弟們過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了。”


    沈恣少年從軍,半輩子都在馬上過,戍守邊關,戎馬一生,說這話時語氣裏的狠勁,看得出確實是對那幫倭寇動了殺念的。


    聽見沈恣的話,戚威遠同為武將,又是曾在閩洲抗倭的前鋒,實在是感同身受,但說威名,與沈恣相比,他不過隻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罷了。


    戚威遠抱拳道,“沈將軍謬讚了,說是威名末將實在是不敢當,若非當初李大人在沿海出謀劃策,我也沒有上京的機會,這會兒也沒有機會一睹將軍的風采。”


    他這話說得真誠,半點看不出拍馬屁的虛情,沈恣的威名在大夏武將中是數一數二的,戚威遠自然佩服。


    隻是曆朝曆代建國之初,在朝中,一般都是武將話語權大,畢竟需要忠臣良將打天下,隻不過現如今的大夏,皇位幾經更迭,武將的地位也早已大不如前,若非還有南北兩境的蠻夷,以及東南沿海的倭寇未曾解決,隻怕在朝中的地位也隻會越來越低。


    畢竟,沒有立功的機會,從武想要出人頭地艱難,熱衷領兵的將領也會減少,再加上皇權的控製,各朝代到最後又有幾個拿得出手的武將呢?


    見兩人說話間吹捧到了自己身上,李淩峰難得有些心虛,他是正經科考的文官出身,領兵打仗不是他的強項,會點拳腳在長年征戰的沈恣麵前屬實是不夠看的。


    他輕咳了一聲,擺了擺手道,“子瞻之所為在沈將軍麵前不過是班門弄斧,不足掛齒,倒是將軍常年戍邊,不知今年北境蠻夷對我朝邊境可有騷擾?”


    聽見李淩峰的話,沈恣仰頭喝了一口酒,“李大人過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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