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若不敢置信的看著李淩峰,眼中瞳孔緊縮,若非她極力壓製,此時想必已經失了態。


    但即便如此,她身旁的安嬪卻一眼看出了她的不對勁。


    安嬪的視線落在孟知若身上,又落在李淩峰身上,她不動聲色的捂了捂嘴,小聲提醒道,“妹妹這是怎麽了,再不迴神,若是被旁人看了去,那可怎麽得了?!”


    聽見安嬪的聲音,孟知若這才迴過神來,她緊緊的攥緊手裏的帕子,才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


    再抬首看過去的時候,李淩峰已經自顧自端起酒杯與身邊人對飲起來,仿佛剛才兩人視線交匯的那一秒隻是孟知若的錯覺而已,而對方好像已經完全不記得她了。


    李淩峰自然記得,隻是記得又如何,不記得又如何,他完全不會將孟知若先前的事放在心中,若是他想,天下間有什麽女子他得不到?


    更何況孟知若如今是永德帝的妃嬪,哪怕她美得“天花亂墜”,李淩峰也不該多看一眼。


    永德帝坐在高台上,見席間氣氛活躍,這才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宮殿裏的樂師也停下了演奏。


    見眾人緊隨其後端起酒杯,永德帝的聲音中難得帶上一絲鬆弛之感,他開口道,“今日是初一宮宴,除了安遠侯,大家都是老人了,辭舊迎新,諸卿盡飲即可,今日無君臣,不必拘束著。”


    待他說完後,殿內所有人端起酒杯答“諾”,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後,身旁的宮人又再度將酒水滿上。


    永德帝這才看向李淩峰,開口道,“李卿,自上次朕派你到浙洲,你來宮中辭行後,朕也有段時間沒見你了。”


    李淩峰聞言一愣,他剛放下酒杯準備嚐嚐宮中禦廚的手藝,這會兒聽見永德帝叫他的名字,隻得放下手中的銀筷,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殿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淩峰身上,李淩峰躬身一禮,這才恭敬迴話道,“微臣若無陛下體恤,隻怕如今還躺在床榻之上,哪有今日的美酒可飲,佳肴可食呢?”


    雖然不知永德帝何故起了這個話頭,但李淩峰還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宮宴無非就是公司年會,他被領導喊著開口說兩句,除了感謝公司,就是感謝上司,話自然撿好聽了說。


    一旁的歐陽濂見他這副諂媚惑主的表現,氣得吹胡子瞪眼,但這宮宴上坐的,哪個不是厲害人物,他雖不喜李淩峰這副“軟骨頭”的模樣,也隻是把頭撇到一處,眼不見心不煩。


    這李淩峰,自打從浙洲迴來得了勢,越發像彭黨一樣不入流,簡直辱沒文人風骨!


    聽見他這迴答,永德帝難得心情愉悅了不少,原先覺得煩悶的宮宴,此刻因著這兩分愉悅也有了不同。


    李淩峰畢竟是自己親自提拔上來的人,雖然永德帝忌憚他成長為第二個彭樺,但到底對方到現在沒做過什麽出格之事,他疑心雖重,對比旁的人,李淩峰暫且還是值得信任的。


    永德帝笑了笑,忽然開口道,“如今你馬上及冠,卻還尚未婚配,可是有了意中人,若真有了心儀的女子,朕倒是不介意幫你做個媒……”


    永德帝此言一出,眾人都愣在了原地。


    李淩峰向來沉穩的臉上也一時間出現了錯愕的神色。


    哈?


    不是,皇帝一開心就喜歡給別人指婚嗎?


    李淩峰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心中一時思緒萬千,莫非永德帝是想靠指婚牽製亦或是監視他?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他默了默,才開口道,“陛下,實不相瞞,微臣母親近日正因此事煩憂,隻是婚姻大事非兒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微臣之事還需由母親定奪。”


    永德帝本就隨口一說,他是有過要親自替李淩峰指婚,安插人在李淩峰身邊的想法,如今提出來本就是隨口試探,更何況就算要指婚也得花時間挑合適的人選,所以這會兒不過是口頭之言。


    聽見李淩峰的話,永德帝正要點頭,卻見一旁的曹良突然端著起身拱了拱手,開口道,“若非今日陛下提及,微臣還不知安遠侯及冠之年親事竟還未有著落,我大夏女子這樣多,像安遠侯這樣才學斐然,俊逸不凡的兒郎,理應配我大夏最尊貴的女子……”


    曹大人此話一出,席間眾人都愣了愣,後宮嬪妃卻還是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眾人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看向曹良,難道李大人已經被彭黨拉攏了嗎?怎麽曹良這老匹夫,竟破天荒的誇起人來了。


    諸位大人頭頂問號,就連何敞也忍不住奇怪的看了曹良一眼,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對李淩峰的婚事這麽感興趣了,而且開口就是“才華斐然,俊逸不凡”,這像是你曹良該說的話嗎?


    不管眾人被雷住的表情,彭樺反而是朝著麵帶疑惑的李淩峰笑了笑,然後端起酒杯輕呷了一口。


    李淩峰看見彭樺的舉動,心中“咯噔”一下,頓時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哦?”永德帝輕笑出聲,看見李淩峰臉上少見的懵逼模樣,一時間隻覺有趣,想知道曹良對李淩峰的婚事有何高見,當即配合道,“那你來說說,你覺得安遠侯應該娶誰?”


    永德帝此話一出,眾人就想起曹良剛剛所言“應當配大夏最尊貴的女子”,呃,除了皇後娘娘,還有誰是最尊重的呢?


    見眾人好奇的看過來,曹良微微躬身,處變不驚道,“自然,皇後娘娘是大夏最尊貴的女子,但除了娘娘以外,大夏最尊貴的女子自然便是……”


    “公主!”


    曹良此話一出,眾人鴉雀無聲,看著李淩峰一瞬間黑了的臉,不過片刻,人群裏便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偷笑聲。


    偏生一旁的何敞反應過來,也笑著起身開口附和道,“啟稟陛下,微臣也覺得李大人應該尚公主!”


    李淩峰:“……”


    尚公主,我上尼瑪!


    古代曆史上有這麽多狀元,為何娶公主的就隻有一個唐朝的鄭顥?這還是在唐朝官場比較開化的情況下才出現的,但鄭顥做了駙馬後,依舊恨撮合此事的大臣白敏中恨得咬牙切齒,每天不是在參白敏中,就是在參白敏中的路上。


    甚至連對方隨地吐了一口痰,他也要寫折子去參!


    因為自古以來,駙馬娶公主這樣的佳話都隻存在話本子裏,狀元寒窗苦讀十幾載,最後隻做和掛著虛職,並無實權的駙馬爺,還有什麽前途可言?!


    曹賊害我!!!


    李淩峰強忍著,才沒在宮宴上直接衝過去給曹良那老匹夫一拳,但心裏已經下定決心,他哪天一定要給這廝套個麻袋,請他吃頓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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