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霽離開後,裴正清在屋裏沉吟了片刻,心想如今二殿下長大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


    原本想讓他臨走前去見一見女兒,最終是沒有說出口。


    幾個皇子裏,二殿下果然是最像陛下的人。


    他抿了抿唇,半晌才叫來自己的兒子,讓兒子親自帶著府裏的暗衛去找二殿下要的東西。


    夜幕漸漸降臨,彭府大開府門,高調宴請諸位大人賠罪,不多時,風雪停了,來赴宴的人才姍姍來遲。


    徐秋在彭府外打量了一會兒,他是一路跟隨著諸位大人從宮外前來的,看了看彭府這架勢,他皺了皺眉,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不知道聶大人何時離開,徐秋心中焦急,一時之間卻不敢輕舉妄動。


    他在府門外的暗巷裏蹲守了一會兒,不多時,就看見許多普通扮相的人從彭府後門湧了出來,然後開始在四周緊密搜查起來。


    徐秋心中“咯噔”一下,當即想也沒想,直接借力從暗巷翻牆離開。


    他剛穩穩落地,就聽見巷子裏傳來搜查的響動,但卻沒有人開口說話。


    徐秋的眉心狠狠跳動了一下,心髒在胸腔好像要跳出來一般,還好他反應快,否則此刻已經被發現了。


    這些人在找自己。


    他們知道自己會去找聶禦史?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下一秒就被徐秋否定了。他們不是知道他要去找聶禦史,而是所有自己想到可以幫上忙的,都被彭府請進了府裏。


    如今這是將人請了過來,然後想趁機將自己引來此處,然後甕中捉鱉?


    徐秋咬了咬牙,其實那日公子給他的東西裏,還有一個錦囊,被藏在聖旨裏包著,他一時之間沒有發現,後麵到了京城後,他翻找李淩峰的官印,打算去都察院的時候才從中掉了出來。


    錦囊裏有張字條,上麵隻有四個小字,“慶陽王府。”


    他當時還一臉懵,如今腦子卻是清醒了不少。


    聽見暗巷裏的聲音遠去,徐秋這才拔腿就跑,往著慶陽王府方向飛快的靠了過去。


    永德帝登基後,唯剩這麽一個宗族兄弟在京城賜了封號,還享著榮華富貴,足以可見永德帝對慶陽王的信任,也能知道這慶陽王絕非麵上這麽平凡普通。


    這是李淩峰給徐秋留下的備用方案,畢竟他沒有和慶陽王打過交道,隻與慶陽王世子楚元正有過幾麵之緣。


    他預料徐秋進京後的路應該不會順暢,如果那些人反應過來,想必會在京中大肆搜捕徐秋。


    以徐秋的能力,躲過搜捕並非不可能,隻是如果沒人帶領,想進宮麵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李淩峰沒想到彭府會借機將這些他可能會考慮到的人全都以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綁在了一起,然後順勢借著賠罪的由頭扣在了府裏。


    他隻是習慣留了一手,好多點保障。


    這些人千算萬算也沒想到,李淩峰會想到慶陽王的頭上去,慶陽王早已賦閑在家,沒有參與朝堂諸事,又是一國王爺,永德帝親封的王爺,這些人可沒膽子也沒機會去隨意彈劾他的過錯。


    唯一不美的事,就是李淩峰和慶陽王本人沒有什麽交集,所以他一開始想到的是陛下的心腹聶滄。


    如今聶大人是沒有指望了。


    徐秋才明白公子的錦囊裏為何寫了慶陽王府四個字,這是早遇見了他不會這麽輕易就能進宮麵聖,給他留的後招。


    徐秋穩了穩心神,不過一會兒就到了慶陽王府。


    離開暗巷以後,他一路上都發現有不少人在暗中找他,這些人最少有三股勢力,想到此處,他心裏不由一片悲戚。


    就連他一個護衛進了京城還如此艱難,可想而知,公子如今的處境。


    慶陽王府的門房慢吞吞的打開了大門,見到門口的徐秋後愣了一下。


    “你是何人?膽敢夜叩王府大門,是不想活命了嗎?”


    徐秋沒有說話,隻是掀了掀袖口,將袖中的明黃色聖旨露了出來,門房頓時臉色大變。


    “我要見王爺。”


    ……


    沒過多久,慶陽王府的後院便駛出了一架馬車,慶陽王如今四十有五,一身華貴的紫金綢子,攏了攏身上的貂裘,神色有些不虞。


    “你可知假傳聖旨是死罪?!”


    慶陽王吐了一口濁氣,冷冷的瞪了徐秋一眼,眼裏還帶著怨氣,他正和美妾在府中作樂溫存呢,突然聽管事來稟,說陛下有密旨過來,嚇得他當即就軟了,忙不迭起身穿衣,就看見了這麽一個愣頭青。


    他如今年齡大了,好不容易得了些丹藥,有這麽一次。


    要見陛下就不能等一等嗎?


    偏要在這種緊要關頭,而且這李淩峰是誰?他怎麽不記得自己認識此人?


    偏偏這護衛頭鐵得很,除了說要進宮麵聖,那是一句話也不肯多說,直接把慶陽王臉都氣綠了。


    徐秋默了默,如果不把聖旨露出來,慶陽王會見他?再說了,這也確實是聖旨啊,隻不過是給公子的而已。


    他努了努嘴,過了半晌才開口道,“王爺慎言,草民可沒說過是去王府傳旨的啊,老天爺也沒有冤枉好人的道理。”


    說完後,徐秋又閉了嘴。


    慶陽王瞪大眼睛看著他,似乎沒想到此人膽子如此大,竟然還敢不要臉的狡辯,連護衛都是這樣,主子又能是什麽好東西?


    想必那李淩峰平時的臉皮,比他這個護衛肯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慶陽王冷哼一聲,到底沒再說什麽。


    他心裏清楚,若不是有什麽大事,這護衛也不會突然找上自己要進宮麵聖,這李淩峰他是不認識,但也聽說過。


    他臭著臉坐在一旁,掀開簾子看了一會兒外麵,難得麵色嚴肅了起來,他迴頭看了看徐秋,“那些人都是在找你?”


    除了彭府的二公子,連曹家、何家、裴家的人也有,還有太子的人……


    當真是有趣。


    徐秋點了點頭,卻將懷裏的東西捂得更緊實。


    那些人注意到有馬車駛過,本想上前查探一番,在看清是慶陽王府的馬車時,都紛紛停下了腳步。


    慶陽王看了徐秋一眼,麵上的不爽已經消失了,他輕笑了一聲,“你那主子還真是有遠見。”


    如果不找自己,這護衛還想進宮麵聖?


    隻怕小命都難保。


    他說完後輕輕掀起車簾一角,沒把馬車裏徐秋露出來,對著外麵的眾人麵色不悅道,“你們這是作甚?在京中如此大動幹戈,驚擾百姓該當何罪?!”


    外麵的人見馬車裏坐的不是慶陽王世子,竟然是慶陽王本人,當即都嚇了一跳,不多時,才響起了眾人七嘴八舌的解釋聲。


    不是小姐的鐲子招了賊,就是主子的書房失了竊。


    聽得慶陽王嘴角忍不住的直抽抽。


    行吧,你們說是就是。


    他將簾子放了下去,那些人也沒有膽子探查他的馬車,紛紛讓道給他過去。


    慶陽王看著車裏的徐秋,想著他打攪自己的好事,還是忍不住陰陽了一下,“你這又是偷了裴府小姐的鐲子,又是盜了曹府公子的寶劍,連幾位大人的書房也沒放過,看來你挺忙啊?”


    這是那些人說的借口。


    這些都是假的,但隻有打擾了他做正事才是真的!(◣д◢)


    徐秋睨了他一眼,不知道慶陽王哪裏來的這麽大邪火,老是看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聽見對方暗諷自己,他識趣的閉嘴不搭腔,讓慶陽王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錯愕,然後撫了撫自己的心口。


    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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