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徐秋迴到京城後不敢有片刻耽擱,按李淩峰的吩咐直接去了都察院,他在門口觀望了一會兒,沒看見都察院附近有什麽可疑之人,才放下心來。


    他沉吟了一會兒,剛起身打算走出去,忽然看見一架馬車駛了過來,停在了都察院門口。


    馬車停穩後,一個太監模樣的人身穿官宦服飾,從車上下來後疾步朝門口走了過去,不知與門口的都察使說了什麽,那都察使便轉頭進了院裏,似乎去通稟了。


    徐秋愣了一下,站在遠處看了一會兒。


    那太監在等待的過程中左右打量,神色焦急,沒等多久,他就看見一個身著禦史官服的人從都察院內急匆匆的走了出來,兩人沒有片刻停留,直接上了馬車便揚長而去。


    他心中打鼓,覺得事有蹊蹺。


    怕都察院裏有那些人安插的眼線,再加上之前送李淩峰上朝的次數多了,不少官員他都眼熟,不知道剛剛被叫走的是否是聶大人,一時也不貿然行動。


    無奈之下,他隻好花了些銀子讓人去都察院門口,說要求見聶大人,自己則是躲在暗中觀察。


    片刻之後,找去求見的人迴來給他送消息,徐秋才知道剛剛被叫走的確實是聶滄。


    “這位公子,守衛的官爺剛剛說了,聶大人進宮麵聖去了,才走不到半盞茶的功夫。”


    這種緊要關頭,陛下怎麽突然召見聶大人。


    徐秋壓下心裏的疑惑,將銀子結給對方,才朝著宮門處而去。


    別說徐秋不解,聶滄此刻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如今入了冬,天寒地凍,遍京飄著鵝毛大雪,陛下怎會在此刻突然召他進宮?


    他跟隨著太監到了宮門口,下了馬車,又一路朝著禦書房而去,心中有如擂鼓作響,一時間忐忑不安。


    兩人很快到了禦書房,房間外站著兩名值守的內侍,裏麵卻隱約有說話聲傳出。


    聶滄愣了一下,下意識的開口問身旁引路的小太監,“這……彭相也在?”


    小太監先是點了點頭,然後才低著頭恭敬的催促道,“聶大人快些進去吧,莫讓陛下等急了。”


    聶滄聞言眉頭一皺,心中一時有些不好的預感。


    他跟著小太監走了進去,身上還帶著的未融的雪花,一進門就在屋裏的暖意中化成了水。


    禦書房內,永德帝端坐在龍椅上,左下方賜了一張矮凳,彭樺正微彎著腰坐在上麵,而室內除了他外,還站著歐陽濂、杜光庭、曹良、何敞、蔡巍以及蘇密幾人。


    看見蔡巍進來,彭樺抬了抬眼皮,其他幾人則是看了過去,眼裏都帶著幸災樂禍。


    聶滄見狀愣了一下,率先便向永德帝行了禮,“微臣參見陛下。”


    看見他行禮,永德帝沒有立即讓他起身,眸光晦暗不明的看著堂下的幾人,半晌才淡聲開口道,“聶滄,你可知罪?”


    此言一出,聶滄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一時間有些搞不懂永德帝的心思,他這突然被召進宮裏,還一臉懵呢,怎麽陛下一來就放大招,把他打得措手不及。


    聶滄聞言抿了抿唇,低頭答道,“陛下問罪,微臣惶恐。”


    永德帝看了一眼彭樺,將桌案上的折子遞給了一旁的崔德喜,崔德喜連忙接過,送到了聶滄手裏。


    聶滄接過折子,打開一看,竟然是參奏他徇私舞弊,收受賄賂,賣官鬻爵的折子!


    上麵明晃晃的寫著他聶滄在今年六月收了手底下人“孝敬”的一百兩銀子,然後提拔對方做了僉都禦史。


    聶滄:“……”


    他是很缺銀子嗎?


    更何況是一百兩買一個官?


    天底下哪裏有這種好事?!


    這不是純屬來搞笑的嗎?再說了,他有沒有賣官鬻爵,陛下不應該是最清楚的嗎?


    都察院負責監察百官,曆來都是君王手中的利劍,是從一而終的保皇黨,因為對朝政參與較少,基本上也不會有人針對他們,但今日倒是邪了門了,區區百兩銀子,就鬧到禦前會審的地步了?


    聶滄看了看各懷鬼胎的眾人,心裏百分百確定是別人故意誣陷他,不知道對方是何目的,他還是決定先裝傻。


    聶滄看完後,一臉惶恐的抬頭,開口道,“陛下,這折子由何人所呈,微臣實在不解,他為何要這樣汙蔑構陷臣。”


    豈止是構陷……


    這簡直是侮辱他的人品!


    他得多缺銀子,才會淪落到為了百兩銀子就去給別人隨便升官?


    永德帝聞言沒有迴他,反而轉頭看了一眼一旁的曹良,“曹尚書,你來給聶大人解解惑吧。”


    永德帝此話一出,聶滄就眯起了眼睛,看向了一旁的曹良,他還說是誰呢?


    原來是他!


    他還說是誰陷害他,沒想到竟然是曹良這個匹夫。


    隻是他搞不懂,這些人弄這不痛不癢的一出是想做些什麽?


    曹良聞言站了出來,開口解釋道,“聶大人,你也知道到年尾了,各級官員的升遷調動也該整理出個結果,若不是我今日去吏部取結果,也察覺不出其中貓膩,畢竟您新提拔上去的這人,我以前在朝中是聽都沒聽過,後來稟明陛下,陛下讓人去查了一番,才知道你夫人確實收過對方的一百兩銀子。”


    聶滄打量了一眼曹良,他一個戶部尚書去管吏部官員的升遷考核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嘛?


    今天這些人也是奇怪,扯了個吏部的幌子,來了這許多人,偏偏專管吏部的裴正清卻見不著半點人影。


    壓下心中的狐疑,聶滄到底是記起了,還真有這麽迴事兒,他夫人之前確實收過那百兩銀子,也跟他提過一嘴,但那銀子什麽時候變成贓款了?


    他頓時覺得冤枉,開口道,“陛下,那銀子我夫人確實收過,但卻是僉都禦史夫人在我夫人手下鋪子裏定製成衣的款項,如今在曹大人嘴裏,卻成了微臣貪汙受賄,賣官鬻爵的贓款,微臣實在冤枉啊!”


    聽見聶滄此話,蘇密幾人都一臉同情。


    剛剛他們都是被同情的,現在終於有個新來的,輪到他們去同情了。


    今日這曹大人也不知道抽了什麽瘋,疑神疑鬼的,不僅抓著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計較,就連彭相也跟著他一唱一和,硬是要把大家都弄到禦書房來聽訓才肯罷休。


    不知道這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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