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直接笑出了眼淚。


    李淩峰無語,他人才剛到工部,都還沒站穩呢,他的一世英名就因為一隻鸚鵡毀於一旦,成了同僚的笑料。


    他忿忿的看了一眼那隻死鳥,最好別讓他逮到,不然自己非得親手把它的毛都拔來做成羽毛筆不成。


    鸚鵡似乎感覺到了李淩峰身上的惡意,極通人性的瑟縮了一下脖子,然後突然扯著嗓門大叫道,“殺鳥啦!殺鳥啦!!!”


    戶部侍郎剛才還在憋笑,想著自己此刻也是院中品階最高的官員,若是像下麵的人一樣放聲大笑,實在有失風度,畢竟李淩峰第一日來工部當值,鸚鵡又是自己養的,自己這般,倒顯得是有意針對。


    他本來想留著等會兒找個沒人的地方偷偷笑的,亦或是迴家說與自己的小妾重溫一下此等開心之事,也不失為一番美意。


    但在此刻,聽到鸚鵡的大叫聲後,剛想保持的風度的想法瞬間被他拋諸腦後。


    他下意識的擋在了鸚鵡前麵,阻斷了李淩峰的視線,隨即一臉狐疑的看向李淩峰,就像老母雞護小雞崽子似的,眼中都是戒備。


    李淩峰:“……”


    死鳥!


    竟敢陷害我!


    終日玩鳥,卻被鳥啄了眼。


    他也算是足智多謀,多才多智吧,在朝堂上,亦或是麵對何昱楓幾次三番的挑釁,他都能輕而易舉的化解。


    沒想到有一天,竟然讓隻鳥陷害了。


    李淩峰看著黃道廷審視的目光,不由有點心虛,他隻是想教訓一下這臭鳥,可沒想殺了它。


    這是誣陷,赤裸裸的誣陷。


    “咳……”李淩峰尷尬的收迴目光,悻悻開口道,“誤會,絕對是誤會!黃大人,下官李淩峰,絕對心地善良,一心向善,心胸開闊,怎麽可能因此小事對一隻鳥出手呢?”


    “是麽?”黃道廷似笑非笑。


    除了李淩峰,他就沒有見過比自己更無恥之人,解釋就解釋,還要自誇“心地善良,一心向善,心胸開闊”,呸,不要臉,簡直厚顏無恥。


    別以為他剛才沒看見,這小子看著自己這隻鸚鵡的眼神,絕對不懷好意。


    要不是自己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見精識精,絕頂聰明,還險些讓這小子糊弄過去了。


    李淩峰腆著臉,一本正經拍著胸脯保證道,“那當然,這鸚鵡如此聰明可愛,下官怎忍心取它小命呢?”


    他麵上笑得一派真誠,實則說到“聰明可愛”這四個字時,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黃道廷冷哼一聲,在他的再三保證下,決定暫時先相信他,本來前兩日自己上官的小公子遞了信來工部的衙門,叫他好好“迎接”一下李淩峰,自己今日本來也打算好好為難他一下的。


    但也不知道自己養的這寶貝鸚鵡怎麽迴事兒,平日裏吃喝都是上好的,自己伺候了這麽久,它卻難得一次張口吐人言,偏偏見了這李淩峰,竟然罵了兩次,兩次啊!!!


    能聽到這悅耳的罵人聲,誰知道他的身心是多麽的愉悅。


    見李淩峰再三保證不會動自己的鸚鵡,他也懶得去針對李淩峰,便隨口對一旁的水部郎中張禹道,“張大人,你帶李大人去熟悉熟悉辦公場所和工作事宜吧。”


    “水利興,而後天下可平,外患可息,而教化可興矣。”張禹是水部的郎中,負責分管一切與水有關的事宜及政令,也包括航政水利,管理大夏的水利資源調配,組織水利工程修建和管理,製定水利法規,以及管理水利設施的維護和修繕。


    除此之外,水部還有專門負責監督水利工程的建設和使用情況的官員,而且,水利治理,水災預防和治理也歸水部管轄。


    李淩峰跟著張禹初步了解了水部的工作內容,想到華夏曆史上有名的“大禹治水”,如果大禹到了大夏,恐怕也要到水部打工。


    而且自己在水部的長官還叫張禹,李淩峰惡趣味的想,張禹會不會像大禹一樣為了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


    待了解得差不多,李淩峰感覺與華夏曆史上的水部作用基本上沒什麽差別,就是還有些不完善的地方。比如,在華夏曆史上,水部的演變到了清代,職責跪會在明代的基礎上進一步擴大,除了水災預防和治理,水利設施的規劃、設計、施工和管理這些工作外,還會有專門的人員來進行水文、水利等方麵的科學研究。


    不過,也相當完善了。


    待職責明確完以後,李淩峰也算是作為水部的主事正式開始上班了,今日因為那隻鸚鵡逗得眾人開懷大笑,李淩峰雖然丟了臉,但工部的眾人倒是沒有排擠他。


    果然老祖宗說得對。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等到散值,李淩峰打道迴府,沒過多久,何崇煥與蘇雲上二人便來府上相邀他去靖水樓吃酒,其實是怕李淩峰第一天上班受排擠太憋屈,想陪他一醉解千愁。


    雖然事情發生超出了李淩峰的預料,他不僅沒有在工部受到冷遇,反而覺得工部的人比翰林院的人身上多了煙火氣,也沒那麽高高在上,反正他挺滿意的。


    但是何崇煥與蘇雲上一片好心,他自然不肯辜負。


    三人相約來到靖水樓,此刻時辰尚早,天空灰蒙蒙的還不見黑,蘇雲上要了一個雅間,三人就進到房裏,才發現此處另有玄機,將帷幕拉開後,竟然能從欄杆處望到樓下大堂中的場景。


    李淩峰看著樓下有一個類似於舞台的東西,有些驚訝道,“此處還能看見演出嗎?”


    三人在包間中隨意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見李淩峰一副驚奇的樣子,以為他沒看過這樣的表演,輕笑道,“自然,你與煥之二人皆高升,雖然你被調任工部不盡如人意,但也不妨礙咱們小聚。”


    蘇雲上沒有選上侍講,他自己是不意外的,光從他父親是光祿寺卿來講,陛下不選他做侍講也在情理之中。


    蘇家累世官宦,他也並非沒有本事之人,即便選不上侍講,也沒覺得有什麽。


    何崇煥朝蘇雲上拱了拱手,致謝道,“子予待我二人如手足兄弟,在下銘記於心。”


    “你我三人何須說此等客套話。”蘇雲上擺了擺手,“今日不知子瞻在工部情形如何,若是遇到阻礙,也在情理之中。靖水樓今夜會有琴師彈奏,還有歌舞,正好可解心中愁緒。”


    果然,他就說蘇雲上以為他必然在工部受了冷遇,怕自己懷才不遇,耿耿於懷,才叫上何崇煥一起到靖水樓吃酒的。


    李淩峰笑了笑,向二人解釋道,“說來你們或許不信,我今日去工部入職,倒是沒遇到什麽阻礙。”


    李淩峰此言一出,蘇雲上與何崇煥皆是一臉不信的表情,那日李淩峰調任時,何昱楓得意的嘴臉他們又不是沒看見,都恨不能提著李淩峰的衣領子放狠話說“你馬上要到工部去辦差,工部是何家的地界,你小子給我小心點”了。


    就何昱楓那個心眼比綠豆還小的人,能放任李淩峰全須全尾的走出來嗎?


    李淩峰說自己沒事,不過是安慰他們罷了,都是兄弟,又是男子漢大丈夫,唉,他們都懂。


    李淩峰看著兩人麵上一副“你不用說,我們都懂”的表情,無語的抽了抽嘴角。


    不是,他都說了沒事,這兩人怎麽還這樣一副表情?


    李淩峰無奈的看向兩人,在心中掙紮要不要把實情說出來,幾經猶豫之下,還是在麵子和哥們之間選擇了哥們,他擺爛的解釋道,“真的,而且還是因為一隻鸚鵡……”


    一隻大賤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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