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府的家丁們一臉懵逼的被捆上了府衙,還未反應過來,這棍棍到肉的的殺威棒就朝他們的屁屁壓了下來,一瞬間哭得比死了爹娘還真情實意。


    而在堂中的何守仁與何守成二人此刻也是越聽越心驚肉跳,他們哪兒見過這種陣仗,如今臉色蒼白,好像真被嚇到了。


    二十殺威棒打完也不過頃刻間的事,幾個家丁屁股的褲子上早已血跡斑斑,人也痛暈了過去,直接被差役舀了一瓢冷水潑醒,架著進堂中迴話了。


    知府大人盯著被架進來的人,沉著臉道,“大膽家奴,還不報上名來。”


    “草民……吳……吳大義……是何府的……何府的家丁……”


    “本官且問你,為何虐待少主,將其關押進柴房不給水糧?又因毆打少主致其重傷?你且一一道來,所有隱瞞或撒謊,殺威棒伺候,打死不論!”


    古代奴隸的命如草芥,一句打死不論嚇得剛從鬼門關迴來的吳大義又是一哆嗦。


    隻是此刻如果沒人扶他,他連站都站不穩,如今哆嗦完又扯到屁股上的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的。


    他聞言下意識的看向了像鵪鶉一樣低著腦袋默不作聲不敢亂看的何守成身上,這一舉動自然也逃不過在場眾人的眼睛。


    “吳大義,若是有人指使,也不得有絲毫隱瞞,若是讓本官知道你膽敢欺瞞本官,就算查明與你無關,你也知道是什麽後果!”


    知府大人適時的威脅,讓本處於猶豫與掙紮中的吳大義嚇了一跳,他想尋找何守仁與何守成遞過來的眼神,卻發現自己的主人此刻根本不敢給自己使眼色。


    公堂之上,何守仁就算再想威逼利誘吳大義,也沒有什麽辦法,今天的事情本就是他被何崇煥打了個措手不及,還沒來得及有準備,吃了這麽大一個虧。


    他沒想到,何崇煥真狠得下心,竟然真的把親伯父告上了公堂。但他沒想到的是,自己都不顧念親情痛下殺手了,還想別人就給他轉圜的餘地。


    這世上的人大抵都是這樣,鞭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死的不是自己也是可以慷他人之慨的,真疼到自己身上來,是寬宥也沒有了,慈悲也沒有了。


    吳大義被知府大人逼問,如今既得不到家主的指示,又不敢不迴知府大人的話,定了定神,硬著頭皮開了口。


    “是二爺說公子不尊敬他,才想著說讓小的們教訓教訓一下公子……”


    吳大義的聲音越來越小,被點名的何守成此刻立馬惡狠狠的迴瞪了他一眼,仿佛下一秒就要爬上來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何守仁也皺起了眉,不是,他以為這吳大義多多少少還會念在主仆之情將此事抗下,他連怎麽安置他家裏人都想好了,沒想到這潑皮直接交待了???


    “啊?”就連何崇煥都忍不住一愣,這怎麽和子瞻算得不一樣。


    李淩峰也是電視劇看多了,裏麵一有這種案件總是幾經曲折,他設想何家肯定會像電視劇裏演得一樣找個頂罪的,到時候還要多費兩分功夫。


    哪曾想到,這家丁就這麽囫圇個兒就認罪了,所以他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啊?不是???都不喜歡按套路出牌的嗎?


    此事說來也是何家大房二房點子背,被衙役綁來人就有七八個,一頓殺威棒下去,偏偏就這吳大義還活著,他還真是人如其名,不僅沒啥義氣,還怕死得不行,剛尿褲襠子的就是他這小子。


    本來他體格子好,在一通殺威棒打下去之後竟然沒暈,想著不如裝暈保命,誰知道一瓢涼水從天潑了下來,他沒裝住,就直接被架了進來。


    要不人人都潑了,咋就他一瓢就醒了?


    而且他就一個六十多的寡母,尚未娶妻又沒孩兒,比旁人少了許多顧忌,哪裏受得住知府大人的逼問,這一問見主人都沒有給自己遞個眼色啥的。


    隻好心一橫,就全盤托出了。


    知府大人聞言揮了揮手,衙役就把吳大義架到了一旁。


    “何守成,你還有何話可說??!”


    何守成被這一聲怒斥直接嚇得跌坐到了地上,腦子一片空白,他又不是個能言善道的,表情如此單一直白,知府大人還有什麽不清楚的,直接將一塊令牌擲在了桌前。


    “拖下去,先打二十殺威棒。”


    知府大人話音一落,何守成嚇得大喊:“大人,冤枉啊,大人……兄長,救我……兄長救我啊……”


    還沒喊完,就直接被衙役拖出去打了。


    何守仁此刻已經汗流浹背了,臉上也出現了灰敗。


    見何守成被拉下去打了,何崇煥才適時上前,從懷中拿出了之前收集的證據,讓貼身小廝路為去祖籍取的契書和諸位族老的證明一一呈遞給了知府。


    “大人,學生還要請大人為學生做主,令大房二房歸還父親大人打下的何家基業啊!”


    “父親仙逝時,學生尚且年幼,這麽多年要不是靠著父親心腹的偷偷接濟,學生定然不能好好的活在世上啊。”


    “學生那日從何府柴房中逃出生天,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躲迴了鄉下老宅,竟然無意間得知何家幾房在祖父在世時便早已分家,何家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父親分家之後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家業啊大人。”


    何守仁本來還存有一絲僥幸,聽見何崇煥的話驚得從地上站了起來,怒罵道:“豎子敢爾??什麽你父親打下的基業,你休要胡說八道!!!”


    見何守仁像夢忡了一樣完全失了平日裏的形態,竟然在公堂上公然叫囂,知府大人忍不住一拍驚堂木,嗬斥道:“放肆,何守仁,你是想擾亂公堂嗎?”


    可能是驚堂木的聲音太過刺耳,何守仁仿佛才迴了神,失魂落魄的跌跪了下去。


    “草民不敢。”


    知府大人冷哼了一聲,沒有做聲,接過師爺手中遞過來的證據看了起來。


    何守仁目光也緊緊的盯著那些紙張,心中滿是駭然,他不是都毀了嗎,何崇煥的契書是哪來的。


    不可能。


    一定是作假。


    兄弟三人一人一份的契書他毀了,縣衙裏留存的那份他也早已重金買斷了,都是他親手焚毀的,怎麽會還有一份。


    見何守仁目光死死的盯著那些紙,何崇煥卻沒忘記在關鍵時候演演戲,用李淩峰的話來說,他以幼告長本就容易被人詬病,若是再不裝裝可憐獲取同情,那就算奪迴了家產,也依舊會被人戳脊梁骨。


    於是他眼眶微紅,顫抖著上前,痛心疾首道,“大伯,侄兒自問從未做過什麽事對不住大房和二房,我父親也將你們視作手足兄弟,發家後仍不忘提攜庇佑……”


    “沒曾想,你與二伯竟然如此欺辱我,想置我於死地不說,前些日子我高中歸家,被你們關死在柴房之中,卻有流言說我不敬親長。”


    “我父親拳拳之心,對你們掏心掏肺,甚至臨終前還將我托付與你,侄兒向來對你與二伯也是畢恭畢敬,不敢有所反駁。沒想到,你們謀害我不說,還要欺我年幼,盡數侵占我三房家產,毀我前途……”


    “你們就不怕我在地下的父親母親寒心嗎?!”


    說到此處,他的語速激動了起來,眼睛也紅得厲害,宛如幼獸受傷後的咆哮,聽得在場的看客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唉,何家三房辛辛苦苦掙下如此家業,將幼子托孤給親生兄弟照顧,如今差點被害了性命,毀了前途,隻怕是死了也不能瞑目吧……”


    “何家公子還未加冠,小小年紀就經曆了如此之多,實在是可憐人呐。”


    “我就說之前看見何家公子迴府了卻不見他出門,原來竟是被親生伯父關進了柴房,過著像畜生一樣的日子,這大房二房心也忒狠了些吧。”


    “誰說不是呢,你瞧見沒,就剛剛手上那些傷,新舊交替的,一看就不像平時有好日子過得。”


    “這偌大的家業都是親生爹媽掙的,親兒子卻過得是這種日子,人人都說大戶人家後院陰暗,沒想到竟然狠毒至此,我也是開了眼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有這麽一兩個覺得何崇煥“以幼告長,罔顧人倫,直接把親生伯父告上公堂太過狠心”之類的聲音很快就被淹沒在了人群之中。


    何守仁也被何崇煥這一通深情獨白整得懵圈了一陣,明明他在對方眼中看不見一絲一毫的真情實感,卻偏偏何崇煥一字一句都讓他無從辯駁。


    全是情感,沒有一絲技巧。


    卻,呃,莫名的讓他覺得眼熟。


    何守仁當然眼熟了,他剛才演了一場,要不說二人是親叔侄,演戲都是個頂個的拿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一山還比一山高。


    雖然如此,他也沒忘記質疑契書的真假,當即出聲道:


    “大人,這是汙蔑啊大人,他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契書,根本不知真假,就想以此來誣陷自己的親大伯啊,此子簡直狼子野心,罔顧人倫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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