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淩峰站在門口,打量著山寨裏的陳設,想著等會兒該怎麽找到何崇煥,然後帶著人逃出去,可過了半晌屋子裏除了一開始出來的山匪外便再無動靜。


    他等得有些無聊,也不敢貿然上前偷聽,畢竟聚義堂外還有許多站崗的崗哨,直到前來通報的人停在他身邊,他才聽見屋子裏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進來。”


    通傳的人聽見聲音後進了屋子不過片刻後就出來了,這威猛山的人把自己帶來此處不會是為了讓他看風景的吧?


    剛剛通傳的人手裏拿著信封,這個時候,誰會給這群山匪送信?


    就在他心中起疑的時候,聚義堂的大門終於打開,刀疤站在門口,看了李淩峰一眼,“你進來吧,大當家的要見你。”


    跟著刀疤走進聚義堂後,李淩峰才看清了裏麵的樣子,和以前電視上看見的山寨沒什麽不同,隻是這堂堂威猛山的大當家,竟然是個女人,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程素珍坐在首位上,看著被帶進來的俊俏小生,笑道:“你就是老三帶迴來的男子,聽說你從京城來,怪不得模樣生得俊。”


    額


    這在古代算是調戲的話了吧?


    “不敢當不敢當,您就是大當家吧,不知兄弟們把我請上山有何指教?”李淩峰笑眯眯的拱了拱手,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在別人的地盤上,他也不敢太放肆。


    程素珍見狀臉卻沉了下來,“你真的是讀書人?”


    如果此二人真的是新科的進士,那馮衛那個老東西膽子可真夠大的啊!


    李淩峰見程素珍臉色不好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謹慎道:“小子確實讀過一些書,勉強算得上一個讀書人吧。”


    他話音一落,麻子瞬間從座位上抄起一個酒壇砸向李淩峰,“砰”的一聲後,酒壇應聲落地,四分五裂的躺在李淩峰的腳下,流水橫流。


    “你說你是讀書人,讀書人膽小如鼠,酒壇砸向你你卻紋絲不動?”程素珍從見狀從座位上起身,她走到李淩峰身邊冷笑道:“你到底是誰?”


    短暫的激變讓聚義堂安靜了一瞬,李淩峰臉上的笑容並未下去,他似乎才反應過來一般,拍著胸脯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曹瞞這會兒看見李淩峰那滑稽的模樣,心裏終於舒暢了不少,“我還說你咋可能不怕,原來是嚇傻了啊。”


    見李淩峰此刻還在拍著胸口順氣,在場的人似乎都鬆了一口氣,馮衛那個老狐狸,他都不敢輕易動的人,隻怕威猛山也不能輕舉妄動,要是這人是朝廷派來剿匪的官員,死在威猛山,那他們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條。


    想到竟然有人把他們當物件利用,程素珍諷刺一笑:“老二,你親自將此人押去水牢,按上麵的意思,好好招待。”


    程素珍說這話的時候吐氣如蘭,聲音輕柔,卻無端讓李淩峰感覺毛骨悚然,倘若此行隻有他一人,他也能憑自己的腦子和蠻力正經拚出條路來,畢竟沒有真正練過武,帶上煥之這個真書生,想來勝算並不大。


    李淩峰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討好道:“大當家的,您看我這小胳膊小腿的,去水牢多不合適,你兒子不是說把我們抓上山給您當壓寨相公嘛,您看……”


    “嗬。”看見李淩峰一副狗腿的模樣,程素珍疑惑道:“你想自薦枕席?你不是讀書人嘛?都說讀書人自負風骨,你這樣的,倒是不多得。”


    程素珍說完,媚笑著伸出手指想要挑起李淩峰的下巴,眼底卻是一片鄙夷。


    她在入威猛山之前,曾被人賣身青樓,什麽樣的恩客沒見過,要不是她心狠命硬,也活不到今日,別以為她沒看出來,這人嘴上油嘴滑舌,眼裏卻無半分迷亂,隻不過是保命的托詞罷了。


    正如程素珍所想,李淩峰在她的手指動時便退後了半步,然後連忙擺手道:“咳咳……不是我不是我,大當家的,我說的是我那兄弟,你不知道,他相貌堂堂,而且最佩服像大當家這樣的巾幗英雄了……”


    煥之兄,死道友不死貧道啊,你先犧牲一下色相,否則咱倆要亡命威虎山了。


    “你無恥。”曹瞞聞言不敢置信的瞪著李淩峰,沒想到此人竟然出賣自己的兄弟,簡直太無恥了。


    “咳咳,大當家的貌美如花,我一個粗人,不如我兄弟憐香惜玉……”


    “好了。”程素珍打斷道:“你不要再費口舌,實話告訴你,有人給了好處要威猛山教訓你們二人,你放心,我也不會要了你的命,隻不過,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這常寧郡能做此事的人並不多。”


    有人給了好處要借威猛山教訓他?


    李淩峰沒再多言,乖乖跟著刀疤一起出了聚義堂。


    威猛山的水牢在一處比較僻靜的地方,看管水牢的也是寨子裏的兄弟,負責送飯的是一個叫秋娘的女子。


    水牢裏的水有半腰高,又渾又臭,李淩峰被泡在裏麵不過幾個時辰,身上的皮膚就皺得不成樣子,在裏麵泡久了還有可能會得水黴病,到時候渾身潰爛發臭,蔓延至髒器,最後被活活疼死。


    隻不過,有人說水牢是民國時期才有的,大夏如今就有,或許是因為這個世界與之前的世界不同吧,煤油燈,還有很多不一樣的東西。


    想到程素珍說不會要了自己的命,李淩峰心安了不少,但想到程素珍說的人,李淩峰就有些懵逼,他完全沒有理由找自己的麻煩啊?


    京城,莫非是京城?在京裏李淩峰得罪過的人不多,要說誰真正想教訓他,也就隻有何昱楓一人,可是何昱楓這麽討厭自己,自己落入他手裏還能有命嗎?何昱楓看上去可不像是一個有腦子考慮成敗得失的人。


    或者說,是彭尺豫。


    不管是誰,跟了自己這麽久,處心積慮的搞這麽一出,想必沒有這麽簡單,而且,常寧郡的知縣和威猛山的山匪官匪相通,連兵器都送到了威猛山,這城門就算是鐵打的也沒有用。


    “呀,公子,你流血了。”


    正在李淩峰深思時,一聲驚唿讓他迴神,李淩峰看過去,原來是負責送飯的秋娘。


    聽見她的驚唿,李淩峰果然感覺裸露的脖子處一陣刺痛,因為牢裏的水太髒,李淩峰怕有細菌,也不敢輕易去碰,隻得先遊到木門邊,“是被什麽東西劃傷了吧。”


    “你先過來,我幫你上點藥,這水牢裏有蛆蟲,你這是被咬了。”秋娘將裝饅頭的碗放在地上,從懷裏取出藥粉想幫李淩峰上藥。


    李淩峰長時間泡在水裏,既不能坐下休息,腿部也開始浮腫起來,他伸手拉住木門,歇了一口氣,才開口問道:“你是送飯的人,那你知不知道和我一起來的那個人在哪?”


    “我……他……他在你隔壁,大當家說,等明天晚上就能將你們放出來了。”見李淩峰臉色蒼白,眼中陰沉,秋娘被嚇了一跳。


    “明天晚上?”李淩峰冷笑道:“也不知明天晚上我們還有沒有命出去。”


    不論此事是誰的手筆,他李淩峰記下了。


    “公子,我先幫你上藥吧。”秋娘沒有接話,寨子裏的事她沒有置喙的權利,為了活命,隻能苟且偷生。


    李淩峰將脖子伸過去,任由她將藥粉撒在自己的傷口上,血果然止住了,見她與寨子裏的其他人有所不同,不由奇怪道:“你不是威猛山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


    李淩峰的話讓秋娘一怔,她勉強的笑了笑,然後道:“公子,這藥粉是我家裏傳下來的秘方,有止血和抑製傷口發膿的功效,我去看看您的朋友。”


    秋娘去了隔壁,李淩峰雖然疑惑,但見她不想說也就沒繼續追問。何崇煥進水牢的時間比李淩峰晚些,但因為身體弱,如今被水泡了幾個時辰,也好不到哪裏去。


    秋娘見他沒有什麽外傷,放下吃的就離去了。


    第二日夜裏,李淩峰與何崇煥二人被刀疤帶人從水牢裏放出來時已經極度虛弱,刀疤怕人死了,讓寨子裏的人送了熱水給二人洗澡換身衣服後,又將二人丟進了柴房。


    “你們等著吧,明天有人會送你們下山。”刀疤冷冷的說完,走到門口時,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扔了過去:“這是大當家讓我給你的。”


    李淩峰沉默不語,東西輕飄飄的落在地上,是一個信封。


    “世道太亂,我們也是為了求生存。”


    李淩峰撿起地上的信封,看著刀疤走出去的背影默默不語,兩人臉色蒼白,直到門關後,李淩峰才打開信封看了裏麵的內容。


    “咳……咳……”何崇煥嘴唇幹裂,見狀艱難的接過信封看了一眼,最後捏緊手中的信紙道:“常寧郡有這樣的父母官,怪不得窮成這樣。”


    “此事我們離開此處再議。”李淩峰靠在身後的雜物上,經此一事,他才真的長了教訓,如今在朝廷做官,當初的平靜安逸也就不複存在了。


    風雲將起,他到要看看,誰與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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