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遠府城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這次三人入住的還是之前的客雲來,隻不過大金牙掌櫃早已記不得李淩峰等人。


    李淩峰現在雖然是個“有錢人”,但一向財不露白,也一直低調做人,文墨居的話本生意現在做的很廣,分店也開了不少,李淩峰和林正業一起合夥開書肆,專門賣李淩峰搬運過來的“話本”。


    金庸老先生的《神雕俠侶》最先火起來,然後便是什麽《射雕英雄傳》《天龍八部》還有《倚天屠龍記》什麽的。


    像《水滸傳》這樣“農民起義”特色明顯的小說李淩峰沒有搬運過來,一來如果小說爆火這不是公然挑釁大夏的朝廷,煽動百姓造反嗎,二來李淩峰覺得光靠開書局連鎖店並不能把握大夏的經濟脈搏。


    雖然有了“活字印刷術”的推廣,現在讀得起書的人增多了,但畢竟讀書人也隻占少數,李淩峰不想局限於開書肆這一條路。


    生意上的事都是林正業東奔西走在打理,李淩峰在背後出謀劃策,實現雙贏。


    李淩峰要入仕,就不能公開為商做生意,所以林正業一直都是明麵上的老板,就算李淩峰後續還要開別的鋪子,也會優先考慮記在林老板的名下。


    三人如今都不是幼童了,自然沒有繼續“拚房間”睡覺,而是各自開了一間。


    昨夜睡了一夜的地板,三人難免腰酸背痛,交完房錢就迴房間了,李淩峰美美的洗了一個熱水澡,吃飽喝足以後就睡下了。


    李淩峰睡得鼾聲四起,卻不知道此時,一個小小的少年正循著三人的蹤跡而來。


    小少年懷裏還揣著半張餅和李淩峰昨夜給他的一兩銀子,他看著漸漸落下的暮色,神色失望的垂下眼簾。


    他茫然的看著天邊最後的晚霞,肚子又“咕咕”的叫了起來,咽了咽口水後,小心翼翼的掏出懷裏的半張餅咬了一口。


    少年路過一個小鎮,想找個像之前的破廟歇腳,但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最後隻能龜縮在巷子裏,打算明天繼續趕路。


    “喂,哪兒來了這麽一個不懂事小賤狗,你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就敢過來?”


    巷口走進了三四個身上穿得破破爛爛渾身散發惡臭的乞丐,他們的頭上裹著髒兮兮的頭巾,人人右手拿棍,左手則捧著缺了口的破碗,見到竟然有人敢睡在自己的地盤上,幾人不由大怒。


    “討飯有討飯的規矩,乞丐有乞丐的山頭,你敢來爺爺們的地盤,真是吊死鬼嫌命長。”


    “哥兒幾個,給這沒娘養的一點顏色看看。”


    幾個潑皮老乞丐罵完後,把碗放在地上,也不顧牆根下的少年有沒有反應過來,提著手裏的棍子就狠狠地砸了下去。


    “啪啪啪”


    棍子裹挾了淩厲劈裏啪啦落在了少年的身上,他疼得呲牙咧嘴想要叫出聲來,卻沒有一絲聲音,想要反抗卻提不上力氣,隻能抱著頭任由幾人的棍子落在自己的身上。


    “媽的,這狗日的竟然是個啞巴。”


    幾人罵罵咧咧,勢必要讓眼前不懂規矩的賤種好好長長記性。


    直到打累了以後,幾人才停了下來,其中一人還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身上補了一腳。


    少年腦中一陣暈眩,身上劇痛難忍,如破布一樣癱在地上,懷中的半張餅和銀子也滾落了出來。


    一個乞丐看見滾落出來的東西,撿起來後眼睛瞬間就亮了,“這,這是銀子?”


    “還真是,哈哈哈哈哈。”


    “走走走,咱哥兒幾個今兒也去打點酒來嚐嚐。”


    幾人拿了銀子,嘴都笑歪了,其中一個人看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少年,還對著他吐了一口痰,“呸,有銀子不早拿出來,害的爺爺們動手,真是個小賤種……”


    幾個乞丐的笑聲迴響在夜裏,也迴響在少年的耳邊,少年眼裏燃著熊熊的怒火,攥緊拳頭,指尖被捏得發白,渾身卻疼得連動也動不了。


    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他再睜眼時,天已經泛起了魚肚白,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後,扶著牆撿起地上被踩髒了的半塊餅揣入懷中,一瘸一拐的消失在了小巷中。


    清晨時分,晨霧泛起,天剛破曉,淡青色的天空還鑲著幾顆稀落的殘星。


    李淩峰在涼涼的秋意中瑟縮了一下,然後緩緩睜眼,掀開被子起床穿好衣服洗漱後,就推開了房門走了出來。


    客棧的掌櫃還沒有過來,隻有一個小二坐在門口的矮凳上打瞌睡,聽見聲音後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客官,這是要出去嗎?”


    李淩峰對著小二點了點頭,然後走出了客雲來,外麵青石板鋪開的街道上,還帶著濕意,行人稀少,偶有幾縷青煙從早餐鋪子上空飄起,然後消失在空氣中。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李淩峰跑步的習慣堅持了這麽多年,早就不再是那種“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書生了。


    鎮遠府城比雲水鎮大了不止一點半點,也繁華多了,李淩峰一邊跑著步,一邊默背昨天夜裏看的經義,正著背完一遍,又倒著再背一遍。


    他低頭跑步跑得專心,心裏又因為想著經義的內容而極為投入,一時沒有看路,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前麵的人。


    “哎呀。”


    耳邊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唿,李淩峰抬頭望去,就見一個上身穿著月白色秋菊短襖,配一襲棗紅色織金馬麵裙,麵上掩著輕紗的少女正一邊輕揉著手肘,一邊水眸帶著羞怒的看著他。


    “對不住,對不住,在下剛剛想事情太過投入,一時不察,竟衝撞了姑娘……”李淩峰拱手致歉。


    不過還未等他話音落下,不遠處突然竄出了一個丫鬟打扮,生得珠圓玉潤的少女,少女梳著“雙丫髻”,手裏還拿著剛從早點鋪用油紙打包好的熱騰騰的包子。


    小丫鬟用盡全力一把推開李淩峰,急吼吼的跑過去檢查自家小姐有沒有受傷,見並沒有大礙後,不由鬆了一口氣,轉過頭對著李淩峰眉毛一豎,就破口大罵。


    “哪裏來的登徒子,走路不長眼睛嗎?”


    小丫鬟一邊叉腰,一邊對眼前的“登徒子”橫眉冷對:“這麽寬的街也能撞上人,眼睛長後腦勺去了?”


    要是把她家小姐撞出個什麽好歹來怎麽辦?呸呸呸,小姐才不會有事。


    小丫鬟越想越氣,嘴裏罵得起勁,被李淩峰衝撞到的那位小姐聽著好玩兒,手中的帕子遮掩住嘴角的笑意,一雙眼睛明亮動人。


    李淩峰被罵得狗血噴頭,但是他自己撞了人在先,自知理虧,隻能在一旁憨笑著賠不是。


    “確實是在下的過錯,還請兩位姑娘大人大量,不要與在下一般見識……”


    那位小姐見李淩峰神色尷尬,又有幾分憨頭憨腦,“咯咯”笑出聲來,知曉他不是故意的,不在意的搖了搖頭,然後對著小丫鬟說道:“璧兒,我們迴去吧。”


    小丫頭聞言隻得作罷,咬著牙忿忿地瞪了李淩峰一眼,跟在自家小姐身後走了,臨走時還不忘懟了李淩峰一句。


    “哼,我們才不與‘小人’一般見識。”


    “……”


    李淩峰摸了摸鼻子,這個小丫鬟還真是個嘴皮子利索的,這是懟他說的那句大人大量呢,拐著彎罵他是個小人啊。


    主仆二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街頭。


    李淩峰看著兩人離去後,才又接著跑起步來,隻不過這次時刻觀察著“路況”,避免再次發生剛剛那種尷尬事件。


    等他跑完步到迴客雲來,洗了個澡換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後,蔡進和呂為安剛剛起來,三人結伴一起吃了早餐,蔡進便提議去鎮上走一走。


    三人府試的時候都曾經來過鎮遠府,李淩峰和呂為安還在這認識了筆友“蘇雲上”,但是三人都沒有逛過府城,好不容易又來這麽一次,離院試開考也還有幾天,錯過這個機會,豈不可惜?


    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鎮遠府的長街隨著旭日東升也逐漸熱鬧了起來,街上人頭攢動,車馬喧囂,叫賣聲不絕於耳。


    呂為安也不由有些意動,站起身來,開口讚同道:“倒是可以出去走走。”


    見兩人都起了心思,李淩峰也不好推拒,還沒開口呢就被蔡進拐著出門了。


    長街十裏聲勢大,店鋪百家各不同。


    府城的長街上,店鋪鱗次櫛比,比雲水鎮上的種類多了不少,除了茶館酒樓,竟然還有戲園,這屬實是出乎李淩峰的意料。


    蔡進和呂為安在街上走走停停,李淩峰則是跟在兩人的身後“吃吃停停”,吃貨逛街不買小吃,實在是對不起這兩個字。


    李淩峰買了兩串冰糖葫蘆,並在一起,一大口嗦下來四顆山楂,又酸又甜,簡直美滋滋。


    路邊的小孩兒看了都忍不住咽口水,眼睛都黏在李淩峰的冰糖葫蘆上了,這得什麽樣兒的人家,才一次吃的起兩串糖葫蘆,一口吃得起四顆山楂?


    李淩峰自顧自的吃著,把什麽叫做“吃貨”演繹得淋漓盡致,看得蔡進都不由咋舌,呂為安的嘴角也不住抽搐。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呂為安選擇收迴之前決定出來逛街的決定,並且毫不猶豫。


    三人在街上閑逛,李淩峰一邊領略鎮遠府“拱橋流水人家”的美景,一邊品嚐沿街各色各樣的小吃,正得意順遂時,突然聽見前方不遠處傳來一陣騷動。


    三人不由停下腳步,向著騷動的地方看去,入目的是一家茶館,茶館門口圍了許多人,三人隱隱還能聽見幾分看客興奮的歡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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