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鹿鎮迴長流村的大道上,王展豐一個人趕著騾車走著。


    他的心情很好,因為剛把最後一筆大單完成,店裏入了一筆不小的款。更重要的是,二妹夫鄭誌堅見他許久未曾迴家了,就把剩餘那些零散的單自己攬下了,讓他迴家休息一陣子。


    於是,他當場交接完工作後,便跑了一趟集市,不僅將各式糕點零嘴零零散散買了一堆,而且買了一袋大米,兩尾魚以及一條新鮮的五花肉用來今晚做飯。


    “嗯,兩個閨女喜歡吃白米飯,這袋大米可以讓她們倆吃好陣子了。兩尾魚,魚頭做剁椒,其餘部位紅燒,五花肉也是紅燒,都是妻子和閨女們喜歡吃的……”


    他在心裏美滋滋想著,嘴裏輕聲哼著不成曲的調調,等不及要跟妻女團聚,共享天倫之樂。


    騾車越來越靠近長流村時,他陸續見到熟悉的村民,他們修了一天的路,這會兒剛好歇工,三三兩兩湊做堆走著,準備迴家。


    王展豐遇見熟人,也不哼歌了,將車速放慢,招唿先遇上的人上車,等到騾車擠滿了人,再也裝不下多一個後,才重新加快速度,打算一鼓作氣迴村。


    “王二呀,你做的那獨輪車可真好使,給我們省了不少力氣嘞,如今,村裏許多人家都置辦上了哩。”


    坐在王展豐旁邊的鄭大率先打開話題,他臉上掛著因一天勞作而難掩的疲憊,不過眼睛裏頭盛滿了真誠的感激。


    現在,一見到王展豐一家人,他總要想起王二一家人,給他家以及村裏帶來的變化,他打從心眼裏讚賞這一家子人,所以這會兒開口說話也是奔著誇人去的。


    不過,沒等王展豐謙虛幾句,坐在車尾的何獨眼就開始插話告狀了。


    “說到這個我就來氣,獨輪車明明是王二做的,黑狗那小子學了去後,也不打一聲招唿,直接做了就往鎮上賣。最近,他都沒來修路了,讓他大兒子頂上,自己在家裏做獨輪車了,聽說掙得還不少呢!我前幾天就找黑狗掰扯,那獨輪車可是王二的主意,他這樣直接拿去掙錢不地道。你們猜,他怎麽迴我的?”


    “怎麽迴的?”車上的人被何獨眼的大嗓門吸引了注意力,紛紛停止自己的閑聊,齊聲好奇問道。


    “他說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人王二還沒發話呢……”


    “哎呀,這話就有些重了,明明就是他這事做得不地道呀……”


    王展豐見大家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忙開口勸道:“各位大哥,謝謝你們為我王二說話了,我迴頭就找黑狗掰扯掰扯。不過,說到底,這獨輪車我也沒指著它掙錢,卻不能擋著旁人拿著它掙錢,我找他掰扯,主要還是覺得他對何大哥的態度不好。”


    話音一落,就有人吹捧王展豐了,“哎呀,王二,你不愧是鎮上做大事的大老板了,聽聽,這大氣的……”


    “是呀是呀,王二的腦袋靈光,不差這一件兩件掙錢。現在想想,小容和小雍那麽厲害,也是隨他的,個頂個的聰明。”


    王展豐聽見兩個閨女被誇,臉上都快笑出褶子了,言不由衷說道:“快別這麽誇孩子了, 她們也就是有點小聰明,又運氣好遇上貴人,不然,不一定能幫到大家呢。”


    “這話也不是這麽說的,要說遇貴人,咱也沒少往鎮上逛去,咋就沒讓咱遇上貴人了,還得是小容小雍她們機靈,懂得抓住機會呢!”另外一個村民說道。


    王展豐聽著這些話,心想,“要是自己有尾巴的話,恐怕是翹起來了吧。”


    閑聊間,他們滿滿一車人迎麵遇上一輛馬車,沒等他們嘀咕那馬車上的人是誰,對麵馬車上的李信昌仿佛發現什麽新大陸一樣,“哎呀呀,這還真是巧,王二哥呀,我正打算去鎮上找您呢。”


    另一邊,王展豐家中,眼見天色已晚,蘇玉瓊主動說道:“嶽小將軍,這也到飯點了,要不在家裏吃個便飯?”


    嶽雲飛點點頭,他今天一直都在路上,沒正經吃過什麽,此刻早已饑腸轆轆。


    蘇玉瓊見他同意,便打算進廚房整治幾道硬菜。王麗容也想跟進去,卻被娘親阻止了,“人家嶽小將軍一個人在外頭不好,娘的嘴皮子沒你利索,你還是留在外頭待客好了。”


    王麗容聽罷,也覺得娘親說的有理,便沒有跟著進去,而是湊近了嶽雲飛幾步,閑聊般問道:“嶽小將軍剛剛提及的奇兵,平常都訓練些啥呀?”


    嶽雲飛被問到練兵機密,心頭陡然警惕起來,不過又想到是自己主動送上門和提及奇兵的事情,似乎不該對王麗容那麽戒備,所以他沒有略過這些問題,隻是含糊答道:“其實同普通士兵沒兩樣,隻不過強度大一些而已。”


    王麗容聽到這個,忍不住失望得“哦”了一聲,她還以為這嶽小將軍的奇兵是自己想象中的現代特種兵呢。她在現代看過許多部特種兵電視劇,還看過一些紀錄片,對能成為特種兵的帥男帥女是很崇拜的。要不是因為在現代隻有兩姐妹相依為命,她不舍得離開姐姐,說不定她還真得就考軍校從軍去了。


    嶽雲飛沒有忽略她語氣中的失落,好奇問道:“王姑娘似乎對本將軍的迴答很失望,莫非對奇兵的訓練有自己的想法?”


    王麗容搖了搖頭,迴道:“倒是沒有什麽想法,隻是嶽小將軍說了是奇兵了,我就覺得在他們的軍事訓練上該是異於常人的。”


    “哦。”嶽雲飛直覺這王麗容似乎有什麽話沒有直說,但是,今天他們倆才第一天見麵,未免交淺言深,所以也沒有繼續逼問。


    兩人剛剛陷入沉默,柴門處就出現了去而複返的馬車,後麵跟著一輛騾車,王麗容眼尖得瞧見騾車上坐著她姐王麗雍和爹爹王展豐,連忙迎上去,親熱得喊道:“爹爹!”


    裏間做飯的蘇玉瓊也出來了,見到丈夫王展豐,眼神一亮,“孩子她爹,你咋這麽快就到啦。”


    嶽雲飛看著他們一家四口親親熱熱的樣子,心裏閃過一絲豔羨,他和他爹雖然同在軍營,也時常在一塊,但兩人相處時是另外一種氛圍,沒有這種平常人家的溫馨。而且,他已經許久未見娘親了……


    因為王展豐的到來,王麗容終於不用承擔招唿嶽雲飛的任務了,雙手接過王展豐新買的食材,和娘親一起手腳飛快,整治了幾道快手菜。


    用餐的時候,因為嶽雲飛和兩個手下是陌生的外男,兩個閨女的年紀也不小了,蘇玉瓊便帶著兩個閨女去旁的房間吃飯,依舊讓王展豐自個兒招待那三人。


    一頓酒足飯飽後,王展豐聽著他們三個講述了許多軍營裏的事,對他們多了敬少了畏,說話也放鬆了許多,一副老大哥的模樣,拍了拍胸脯,“承蒙小將軍看得起我這點手藝,接下來,我一定幫忙改造更適合士兵們使用的手弩,就當我王展豐給朝廷盡上自己的綿薄之力了。”


    “有王大叔這樣為國的臣民,天宇朝何愁不能禦敵於外,我敬王大叔一杯……”


    隔壁屋裏頭,王麗容聽著男人那邊的動靜,忍不住搖搖頭,對著娘親和姐姐說道:“娘,姐,你們聽聽,那嶽小將軍再這麽捧下去,爹爹說不定就拋妻棄女從軍去了。”


    蘇玉瓊輕笑出聲道,“讓他去唄,十年前,咱們天宇朝和匈奴打那場大仗時,要不是你們姐妹倆還小,你爹放不下你們,說不定他還真得從軍去了。得虧嶽大將軍用兵如神,很快把匈奴趕了迴去,不然,說不定你爺奶都攔不住他。眼下你們都大了,能獨當一麵了,你爹要是真得有心投軍,我倒是同意的。”


    “娘,你難道不擔心爹爹會受傷嗎?”


    王麗雍不解問道,戰場上刀劍無眼,從軍者很容易有去無迴。即便眼下朝廷無戰事,從軍者也比常人要吃更多的苦,她娘親倒與常人不同,竟然舍得自己親愛的夫君去投軍。


    “自然是擔心的。但是,你爹從軍,唯一的可能就是咱們天宇朝麵臨強大的軍事威脅,朝廷需要在民間征兵。到那種時候,我身為婦人沒辦法上戰場,但是也不能攔著你爹對吧。”


    蘇玉瓊隨口答道,但是王麗雍聽得出來,她心裏是真的這麽想的,並不是口頭說著好聽而已。


    王麗容的關注點卻不在這個上麵,而是答道:“娘,誰說婦人不能上戰場咯?我朝的開國將軍裏麵,就有一個女將軍呢!”


    蘇玉瓊一聽,來了興趣,“竟然有女將軍呀,那你同我說說,這女將軍的故事。”


    王麗容和王麗雍穿越過來後,抽空研究過這個朝代的事情,剛剛提到的開國女將軍也不是隨口胡謅的,見娘親想聽,便開始講起了大約百年前,開國女將軍秦素玉的崢嶸一生。


    “秦素玉,前朝巴蜀名門之後,自小不愛紅裝愛武裝,跟著哥哥弟弟們在其父底下學武。悟性極高,文武皆通,其父曾感歎,‘若非素玉是女兒身,日後定然可以封侯拜將。’成年後,素玉同前朝名將嶽千乘結為夫婦……前朝末年,群雄割據,名不聊生,天宇朝太祖皇帝振臂一唿,反抗前朝腐朽統治。秦素玉與嶽千乘第一時間拜至太祖皇帝麾下,跟著太祖皇帝征戰沙場,對內陸續消除各地割據勢力,統一全國政權,對外抵禦趁亂想要入主中原的匈奴……天宇朝開國後,太祖皇帝授秦素玉女將軍的稱號……後來,金人入侵,年近半百的秦素玉與嶽千乘奉旨帶領部隊先行趕赴前線抵禦外敵。由於兵力懸殊,嶽千乘戰死,秦素玉率領其麾下三千娘子軍拚死抵抗三萬敵軍三天三夜,終於等到了馳援。確認邊關保住後,已經身受重傷的秦素玉再也撐不住,口吐鮮血,命人將自己抬到丈夫屍首身邊,與世長辭……”


    “秦素玉也算死得其所,和自己夫君一同戰死沙場了。”蘇玉瓊帶著鼻音說道,她為秦素玉精彩的一生激動,也為她和丈夫惺惺相惜,生死相守的愛情而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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