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異於靳澤這孩子的個人能力,齊子淵的心情卻並未因此而感到放鬆,反而是擔心的情緒占據了上風。


    齊子淵可以肯定的說,以靳澤的歌演與創作能力,隻要他不犯什麽低級錯誤,在晉級賽的廝殺中都能很輕鬆的晉級,更何況還有那外貌上的加分項。


    愁就愁在了他的個性上,對方的這個性子說不定會得罪很多人,可以想象得到,這幫熱情的孩子們在此番比賽後,肯定會大大咧咧的來和靳澤稱兄道弟,試圖將關係熱絡一些,同為晉級選手難免都會有點兒自己的小驕傲,若此時因靳澤不理人從而誤解他‘耍大牌裝酷裝高冷’,進一步拉幫結派將其孤立,在一些事情上給靳澤下套就麻煩了。


    不是惡意揣測他人,而是防範於未然,這次的選秀活動並不是齊子淵第一次參與其中,孤立打壓的情況每一次都會出現,無一例外,他見到的這種事情太多了,並不想讓這種事情出現在靳澤身上。


    台下齊子淵已經開始思考著對策,台上東哥連同其他二位導師齊齊發出了十分高的評價,靳澤毫無疑問成為了第十位直接晉級的選手。


    晉級後就沒什麽事情了,所需做的隻是在後台默默等待,等待錄製結束散場前,參與個集體亮相。


    看著對方鞠躬退場,齊子淵沒有著急跑去後台找他,坐在位置上換了個姿勢,他準備堅持看完第二輪的比賽,選同一首歌競爭更能看出來彼此之間的差距,說不定還能發現第一輪漏掉的好苗子。


    主持人在此時重新返場,拿著手卡熟練地念出一串鳴謝口播,“相信選手們在經過第一輪的比拚後多少有些累了,讓我們的選手們先在後台稍作休息一下,接下來,讓我們把舞台留出來,迎接我們今晚空降而來的暖場大咖————”


    觀眾開始隱隱沸騰起來,一首詭異的曲調悠揚響起,宛若地獄深處發生的呻吟,聽的人雞皮疙瘩跟著豎起卻又不由得被其吸引。


    一瞬間,所有觀眾的腦袋裏都被刻上了一個名字——羅梓文。


    “讓我們以熱烈的歡唿聲,迎接我們的空降嘉賓,羅——梓——文——!”主持人也是牟足了勁兒,拿著話筒仰頭高唿。


    “梓文!梓文!梓文!”


    唿喊的聲浪比先前主持人搞暖場競猜時更勝,呐喊之聲震得齊子淵耳朵是“嗡嗡嗡”作響,腦袋更是思緒亂作一團。


    生出一種逃離這裏的衝動,齊子淵想起身,剛顫巍巍的站起來,卻不慎被一旁激動的妹子揮舞的手臂撞了一下,身形晃了兩下重新跌迴座椅上,再想起身離開時,卻已經晚了。


    “噓——”


    原本關閉的大屏幕上突然出現了畫麵,那是一位麵容邪魅的男子,有些娃娃臉的模樣讓人猜不透他的年紀,看起來格外稚嫩,手指輕觸唇瓣,嘴角微揚,露出兩側尖銳的牙齒,殷紅的舌尖舔舐著唇瓣,“各位,久等了。”


    大屏幕上畫麵一轉,漆黑,妖冶的紅色花瓣紛紛落下,隨後舞台中央也開始落下紅色花瓣,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舞台升降機的嗡鳴聲響起,托舉著一位一身黑衣的身影緩緩而上,來人背對著舞台下的眾人,低腰的黑色褲子後墜著條黑色尖頭惡魔尾巴,背後是一對兒巨大的惡魔翅膀,腦袋上還卡了一對兒尖尖的惡魔角,完全還原了方才畫麵中的模樣,就像是突然從大屏幕中走出來的惡魔先生一般。


    屏息凝神間,這位‘惡魔’羅梓文手持麥克,合著音樂的節奏輕聲吟唱。


    和那略顯稚嫩的外表不同,羅梓文的發音吐字都像是在人耳邊低語般輕柔,帶著些誘惑的感覺,聽的人耳朵有些癢癢的。


    到底是已經經受過專業培訓教導的,他十分懂得如何能牢牢的抓住觀眾的心,一舉一動都拿捏的恰到好處,轉身間尾巴和翅膀跟隨著微微震顫,更讓人有種他真的是惡魔化身的錯覺。


    齊子淵感覺到心髒在狂跳,那不是因為激動或者欣喜,而是一種瀕臨窒息的感覺,他要扛不住了。


    貓著腰,一邊低聲和身邊人說著“抱歉,麻煩讓一讓”,一邊溜著邊兒從第一排前麵的空位上掠過。


    舞台上的人還在歌唱,每一個字眼兒聽在他的耳朵裏都像無形的符咒,拘束的他,他隻想快點逃離這裏。


    眼看快走到門口了,齊子淵彎腰前行的動作卻突然為之一停,猛然打了個寒顫。


    不知道是否因為他此刻緊張的情緒令他產生了幻覺,在剛才的刹那,感受到了一個目光,一個自舞台上投下來的目光,牢牢地鎖定在了他的身上。


    對方究竟有沒有看到他齊子淵不清楚,但即便不迴頭,他也能從那聲音的方位上很肯定,對方肯定扭頭看過來這邊兒了。


    將腦袋埋得更低了些,貓腰離去的腳步也更快了些,他根本就沒有迴頭看一眼的打算,給他害怕與對方真來個時間對峙。


    祈禱著對方在著昏暗的燈光下不要認出來他,齊子淵跑出了演播大廳,才感覺到先前的視線消失不見了。


    心中先前壓著的巨石終於落地,直起身子來深唿一口氣,齊子淵沒有去休息室看靳澤,而是朝著衛生間走去,想去找個無人的隔間冷靜一下。


    說來也巧,竟然是在推門而入時正和靳澤裝了個滿懷。


    “啊……靳澤,你也來了啊……好巧……”腦袋還沉浸在剛才,齊子淵呆滯的說了句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的奇怪問候。


    靳澤對此的反應就是皺眉,看向他的目光和看傻子似的,直接伸手,試圖探向他的額頭。


    意識到對方想做什麽,齊子淵直接後退躲閃伸手擋在臉前,卻被對方用另一隻手一抓,直接禁錮起來動彈不得。


    那隻探過來的手掌,最終還是落在了他的額頭之上。


    靳澤伸手為他量了量額頭,又對比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溫度,“正常。”


    “我沒發燒。”臉頰因為這親密接觸開始泛紅發燙,齊子淵掙脫兩下卻沒掙脫開,尷尬的輕咳,“靳澤,你先放開我。”


    對方卻沒聽見般,繼續盯著他的臉色看,片刻後,摸在額頭的手開始下滑,觸碰到了他的臉頰。


    “很燙。”靳澤直言感受。


    “放開我,靳澤。”


    靳澤的手很冰,貼在他的臉頰上很是舒適,不過卻沒有任何的冰敷止熱效果,反而是令他更加臉頰更燙了。


    再這樣子親密的接觸下去,齊子淵甚至要懷疑自己會不會麵部毛細血管破裂,當場血濺三尺。


    “真的很燙。”絲毫不知道是自己才是引發齊子淵麵部充血的元兇,靳澤還在那裏自顧自的評價。


    “隻是天氣太熱的緣故。”麵不改色心不跳的扯著慌。


    投給他一個狐疑的眼神,靳澤終於撒手,冰涼的觸感頓消,還不待他鬆口氣兒呢,對方的手繼續向下,直接捏了捏他套在身上的薄毛衣,輕輕扯動,“天熱?”


    “可能是這裏暖氣開的太足了。”被揭穿的齊子淵裝的淡定,裝模作樣伸手對著臉頰扇了扇風。


    終於徹底脫離了對方的拉扯,齊子淵後退著與其拉開距離,“我先去方便一下,靳澤你快迴休息室去了吧。”說完就朝著隔間跑去。


    關門,落鎖,一屁股坐在馬桶蓋上。


    齊子淵並不想上大號,跑來隔間的唯一原因就是這會兒不知道怎麽麵對靳澤,需要找個獨立空間冷靜一下。


    彎著腰,雙手捧著自己熱烘烘的臉頰,豎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許久之後,才聽到“哢嚓”的關門聲,想必是靳澤已經離開了。


    鬆了口氣,繼續靜坐片刻,齊子淵臉上的熱度才一點點的褪去。


    恢複平靜,齊子淵從馬桶蓋上起身,象征性的按了一下衝水按鍵,推門走出,一抬頭,居然又看見了那理應已經離開衛生間的人。


    “靳、靳澤?”腳步停下,探出去一半的身子又向後瑟縮了一點,那才推開一半的隔間門板也沒有繼續推開,要不是理智告訴他冷靜,他可能下一秒就又縮迴隔間裏了,“你怎麽還在啊……”


    “等你。”靳澤迴答的坦然。


    剛才他確實聽見了開關門的聲音,不然也不會跑出來,總不能是靳澤在故意開關了一下門,引誘他出來吧?怎麽看他都不像會這麽做的人。


    “走?”靳澤見他半天不迴話,又問了句。


    看對方這模樣,鐵了心的要等著他一起離開,齊子淵幹脆一把推開剩餘的門板走了出來,沒什麽好矯情的,“走吧。”


    伸手去拉門,還沒觸碰到門把手,門就先一步被人從外推開了,要不是身旁靳澤眼疾手快的護住了他,那扇被人推開的大門可能就會直直的和他撞上。


    剛才情急之下,靳澤是攬住他的肩頭將他帶離的,此時還維持著那樣的姿勢,低頭望向他,無聲詢問著他是否受傷。


    “我沒事兒,謝謝。”搖頭從對方的攬抱中掙脫。


    看向門口,先前推門的人也已走進,正盯著眼睛看著他,“子淵,我終於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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