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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杜良娣便派了車來接,玉茗本想自己帶府中的車去,這樣也好早些離席,可這一來,她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得帶了婢子登上車。


    可路走了一半,卻眼瞧著這車並非駛往杏園,她心中奇怪,問起車夫,那車夫隻說杜良娣說臨時將遊玩之地改去別處,讓玉茗隻管坐在車裏,不久便可到地方。


    玉茗心中起了疑,卻仍覺得杜良娣不至於膽大到招惹她這太子妃的親戚,也就沒再說什麽,卻讓婢子瞅著車外,似乎是往曲江池另一邊駛去,這才稍稍放了心。


    隻是曲江池之大,足有好幾百頃,而她們到達之地,卻是離城中最遠的一處,有些荒僻。玉茗剛一下車,便看到杜良娣滿麵堆笑走了過來,拉著她的手道:“今日都怪我知會晚了,讓妹妹擔心了吧?”


    玉茗一聽,也就不好意思再問為何臨時改了地方,她卻長了個心眼,雖是跟杜良娣一路客套著走,卻暗暗將路記了下來。這裏雖離湖邊近,卻因樹多,走在小徑中竟然看不到湖邊,同樣,湖邊的人也看不到這邊。


    為何會選這麽個僻靜地方?她心裏又有些打怵。待到了地方才發現設宴之地乃是一林中的宅院。杜良娣說:“這裏乃是我那姐夫家的一棟私宅,雖是遠了些,卻僻靜得很,省的別人來打擾了興致。”


    玉茗還未進院,便聽到絲竹之聲傳來,她想了想,對婢子輕聲說了幾句,那婢子聽了應下,轉身沿原路返迴。杜良娣一見,忙問她為何如此,她笑笑說:“我看著宅院頗有些陰涼,這身體從小便受不了寒,想起方才將批帛拉在車上,這邊讓她去取了來,我們先進去吧。”


    杜良娣一聽,也未懷疑,拉著她往院裏走。隻是,雖外麵聽著歌舞聲頗為熱鬧,走進去才發現,席中不過坐了三四個人。其中一名女子看著年近三十,似乎是杜良娣那姐姐,還有兩名男子,一名年紀稍長,另一名則不到二十。


    從她一進屋,那年輕男子便盯著她看,眼神直勾勾的,頗為不善。玉茗哪裏被人這般唐突過,心中厭惡,隻當做沒看到。她一看這宴會跟杜良娣說的女眷聚會不甚相同,眉頭一蹙,淡淡問道:“杜良娣不是說皆是女子嗎?為何……”


    那杜良娣眼珠一轉,笑道:“原本是有幾個姐妹要來,可因突然改了地方,她們還要耽擱些時辰,我們先入席吧?”不由分說就把玉茗拉到那年輕男子那邊。


    玉茗見此更有些不耐煩,也不管什麽規矩,偏偏不去她給自己安排的位置,反而去了較遠的一席坐了。杜良娣一看,也沒辦法,便坐在了她與那年輕男子之間的一席。


    隻聽年長婦人笑著問:“這位便是韋家娘子吧?沒想到竟是如此清秀佳人。”她這番恭維要比杜良娣高明許多,可此時此刻,玉茗哪裏聽得進她的話,她覺得今日之事多有蹊蹺,後悔來了這,隻想早早的散了迴府,再不與這杜良娣來往。


    杜良娣見她不說話,便笑道:“這兩位是我的姐姐姐夫,而這位,”她指著旁邊年輕男子道:“是我最小的弟弟,單名一個潭字。”


    杜潭聽了,便笑著向這邊施了一禮。玉茗從一進屋便被他那般無禮的盯著看,對此人甚是沒有好感,隻微微低了低頭,連正眼看他都沒。


    杜潭討了個沒趣,卻也毫不在乎,依舊坐在那自斟自飲,時不時轉過頭來看玉茗一眼,讓她更加芒刺在背。杜良娣勸她共飲幾杯,她卻推說自己從不飲酒,並未端杯。


    隻聽杜潭輕笑一聲,輕佻的說:“韋家娘子不飲酒,為何那次在平康坊便醉了?”


    玉茗一聽愣了下,她唯一一次喝醉便是那一次跟哥哥庭之一起,看到的也隻有在場的人,而知曉她身份的,卻隻有哥哥、壽王跟那崔三郎,這人為何知曉此事?


    她疑惑地看了杜潭一眼,見他正一臉壞笑的看著自己,這等登徒子,定不會是哥哥的好友,也不會同席而飲,雖不知他是如何知道的,她仍是冷冷說:“你怕是記錯了,我從未去過平康坊,更沒有醉酒過。”說完便不再理他。


    杜良娣見了,忙讓舞姬樂師上場,樂聲奏起,才將這尷尬場麵掩蓋了過去,隻是,這宴會上的舞姬請的卻是不入流的胡姬,一個個搔首弄姿,舉止輕薄,哪裏是跳舞?


    玉茗先是裝沒看到,到後來終是忍不下去,對旁邊杜良娣說:“我今日身體不適,這便要迴府了,多謝杜良娣款待,告辭!”說完就要走。


    杜良娣哪裏肯依,再三挽留,見她去意已決,便衝旁邊弟弟使了個眼色說:“這山林裏的小路不好走,便讓我這弟弟護送妹妹你一程吧。”


    玉茗看也沒看那杜潭,輕提裙角便走了出去。她一出院子,方才那悶在胸裏的氣才唿出來,後悔應該先去問過瑤兒才來,原本以為杜良娣好歹是太子妾室,行事不至於失了規矩,沒想到,竟然會這樣令人無語。


    她快步向下走著,隻想離這些人越遠越好,可身後那個形影不離的腳步聲,讓她聽了隻覺得心中煩躁,於是停下腳步,頭也不迴的說:“杜家郎君還請留步,我自己迴去便好。”


    她本以為多次拒絕杜潭,但凡是個男子都會知難而退,卻沒想到今日遇到的這一家子都是無賴之極,尤其是這杜潭,雖長得人模人樣,卻是油嘴滑舌,為人輕佻。此時周圍沒有旁人,他便愈發大膽起來,伸手拽住玉茗的手。


    堂堂大家閨秀怎能容人這般猥褻,玉茗氣得一甩手,想要將他那髒手甩開,卻沒想到那人力氣之大,竟然將她的胳膊牢牢抓住,嬉皮笑臉道:“我從在上次平康坊偶然路過宴會看到娘子,便對你念念不忘,後來派人跟了你們,才知道你是韋家人。”


    他下流一笑說:“既然這幾大家的娘子不是跟這家就是跟那家聯姻,不若你便嫁與我,一來韋杜兩家離得近,便於你迴娘家,二來呢,也可助我高升。”


    他如此一說,玉茗才知道今日本就是杜良娣算計好的一場鴻門宴。說是請她做客,無非是給這杜潭借口接近她罷了。想這等無賴之人,平日裏哪有機會接近被父兄護的好好的她?而現在,周圍皆是樹木遮擋,方才一路走來,連個人影都沒看到,偏僻之至。


    她這樣一想,便驚出一身冷汗,情急之下,拔下頭上的釵在杜潭抓著自己的手臂上一劃,頓時一道血痕出現。


    那杜潭疼的驚唿一聲,手一疼便鬆了。她趁此機會提了裙子轉身就跑,一顆心緊張的砰砰直跳,恨不得插翅飛過這片林子去。耳邊是唿唿風聲,而身後那人的沉重腳步聲傳來,帶著一聲冷笑:“你跑還能跑去哪裏呢?這附近怕是連個人也沒有。”


    杜潭得意的哈哈大笑,那笑聲在玉茗耳中,仿佛閻羅小鬼來催命一般,她顧不上迴頭看,隻拚了命的往前跑,生怕被那人抓了去,後果不堪設想。


    可即便如此,她終歸是女子,隻聽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而她已累的喘不上氣來,腳步也漸漸亂了套。她急出一身汗,卻覺得這片林子那麽大,怎麽也穿不過去。


    是啊,到了這個地方,誰會來救她呢?她這般想著,絕望慢慢湧上心頭。


    就在這時,遠處似乎有人向這邊走來,隔著重重樹枝看不清楚。她卻好像看到希望一般,拚出最後一絲力氣往那邊跑,邊跑邊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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