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一旦打響,除非你死我亡。即便我現在喊停,你們也會因為負分被抹殺。楚軒,你已經沒有掙紮的機會了。”


    楚軒依舊不為所動,對亞當的話置若罔聞。


    贏了,贏得那麽輕鬆。他贏了楚軒······盡管是憑借力量的碾壓,但又何嚐不是勝利?亞當竭力保持著平靜,嘴角隻勾起微微的淺『色』,這個時候若放聲大笑反而是落了下風。


    “你想通過這些恐怖片裏的土著來『逼』迫我們雙方合作,可之後又能怎麽樣呢?你們已經負了三分。不如我給你一個體麵的建議吧,我答應放過你們當中那位叫作鄭吒的隊員,但代價是由我來親手殺掉你。我知道你還有後手,繼續拚鬥下去隻會喪失你最後的可能。”


    “我可以答應你,在他完成任務後再完成我們隊的任務,也許他還會有一線生機。這樣的勝利對於我來說太過無趣,我更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站在和我等同的高度,我們各憑本事較量一場。考慮的時間不多,你得需要抓緊時間了。”


    “既然時間不多,那我就長話短說。不過可惜,我必須打擾一點你們的時間。”人未到,清亮的男聲率先傳來,分分明明地落入所有人的耳中。這裏不止有他們三個,更有千餘警戒的士兵。話音的主人毫不掩飾自己的存在,駕著飛行器懸浮在上空睥睨四顧。


    士兵們傻傻地看著這突然到來的男生,一時間不知作何為好。今天他們看過了太多超出常理的東西,以眼前的景象為尤。這是個人吧?可他為什麽會飛在半空中?還踏著一架古怪的機器?


    正常人怎麽可能會飛呢?難不成······難不成這是仙人?!竊竊私語聲不斷,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架勢。待到一個渾厚的聲音下令,才後知後覺地抬槍『射』擊。


    一時間槍聲此起彼伏,這麽多把槍同時『射』擊,就是塊巨石也該打得粉碎。可男生卻連看都不看一眼,他的注意力完完全全放在了那棟巴洛克建築內。


    子彈在其周身半尺外被擋住,再難接近分毫。數以千計的彈頭攢在一起,仿佛構成隻黃銅的碗。男生催動機器飛去建築門口,沒了他的掌控,子彈如暴雨般傾瀉而下,正下方的士兵驚叫著躲避,牽一發而動全身,陣形隨即大『亂』,堅固的包圍圈彈指間被他一人消弭於無形。


    男生似乎自帶著屏蔽精神掃描的能力,因為在房內的三人並不知道來者是誰。兩個絕頂聰明的腦袋短短時間內想出了不下百種猜測,卻都在親眼看到他的臉後落了空。


    “是你?”


    “任雲生······”


    ······


    開啟了二階基因鎖後,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有著極為顯著的提高。鄭吒沒時間驚喜這份力量的強大,他隻想著盡可能將每一刀都切切實實地砍在那個混蛋的身上。


    可張傑太強了,強到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主神的兌換近乎無限,可人的精力畢竟有限。能將已有的能力鍛煉到盡善盡美就算得上出『色』了,楚軒和趙櫻空曾評價鄭吒說,他的戰鬥天賦其實相當出眾。但這份“出眾”對上張傑,卻顯得那般孱弱無力。


    對於念動力的運用張傑幾乎達到了隨心所欲的程度,『操』控起來渾然天成。在這方戰場上,張傑掌控著絕對的權柄。又或者說,這方戰場就是他另一具龐大的身體。鄭吒退不能退,打也打不過,心中憤懣堆積,到最後每揮出一刀就要痛罵對方一句:


    “·····混蛋!我一定要殺了你!”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做出這種事來!”


    “你他媽要是想死,就滾得遠遠的去給老子死!別他媽拖著我們一塊兒!”


    張傑的麵龐始終如鋼鐵般堅硬冰冷,無論鄭吒怎麽罵他,罵得有多難聽都一聲不吭。直到鄭吒反常的冷靜下來,仿佛要把空氣盡數納入自己的胸腔般深深地吸了口氣:


    “如果在如月車站或者蜘蛛俠的時候你肯拿出十分之一,也許零點他們就不會死了吧。”


    垂在腰側的手微不可察地輕微顫抖了一下,張傑略一失神,鄭吒已踏著無形的念力流大步而來。他抬起頭,下意識地舉手抵擋。但凡胎肉體又豈能擋得住青龍刀的鋒利?小臂墜地,鮮血肆意噴湧。刀尖將要觸及胸膛的一刻,卻偏轉了方向,沉沉地砍入一旁的地麵。


    取而代之是鄭吒的猛踹,張傑像斷了線的風箏倒飛而出。


    鄭吒拖著刀,每走一步都要花費掉僅剩不多的寶貴體力。現在他完全可以轉身離開,獨留張傑一人在這兒等死。可他始終堅定走向張傑,因為那裏有他想知道的答案。


    “比我想象得要久些,久到晚出了太多······”張傑伏身,劇烈地咳嗽著。“不過終究是結束了,挺好。”


    鄭吒把刀架在張傑的脖子上,怒氣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地方。“你覺得現在的情況叫好?我們本來有機會贏。”


    “也許吧。”張傑嗬嗬笑著,麵龐的冰雪在此刻得以消解。“但我們最終依然會輸。鄭吒,你還不不明白······不是因為我們太弱,而是因為他們太強了。”


    “天神隊,惡魔隊。在主神管轄下一共有十七隻像我們這樣的隊伍,這兩個是最強的。天神隊的每個人都是曾經各個隊伍的隊長,我們打不過他們。”


    “可不試試,你怎麽知道我們就不會······”鄭吒又開始激動起來,刀刃壓得張傑脖子鮮血直流。


    “你知道我的能力,念動之力。其實我還有其他的能力,如果還有機會,你會慢慢明白的。在我的感知裏,天神隊已經出現了可能是四階基因鎖的強大人物。這次的恐怖片也是為了平衡掉他,而為我們專門選擇的。”


    “楚軒是個聰明的人,他想到了這一點,打算依靠火雲邪神去對付那個強者。被扣了三分,嗬嗬,如果他也在的話我們現在已經團滅了。”


    鄭吒愣住了,他一直以為火雲邪神是這場恐怖片最大的敵人,張傑卻說是他們的幫手?似乎楚軒也是這麽認為,並為此付諸了努力。


    “那你呢?你不想死就應該一起合作,你這麽強也沒辦法和他對戰嗎?”


    張傑的臉『色』愈見蒼白,大量失血已經開始影響他的神智。他加快了語速繼續道:“我並非不想幫你們,而是我幫不了。我······我和你們不同,我不是正規的小隊成員。或者說,我連正常的人類都算不上。”


    “張傑,隻不過是這具身體原主人所擁有的名字罷了。我是誰?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誰。但我們有一個統一的名稱——引導者。”


    “所謂引導者,是在團隊之初,主神為了保證曆練者有更大的存活幾率而誕生的卑劣產物。你也可以理解為一種擬人的存在,他會混在隊伍中考察,檢驗以及考核隊伍中第一名開啟基因鎖的成員,並給予他們相應的好處。我們不能幫助曆練者度過難關,特別是不能作為主要戰力來完成這點。其外,引導者不能對除被考核者以外的人出手。包括隊友,包括敵人,以及包括恐怖片裏的怪物。”


    “可是你······”“可是我卻做到了這一點,天下沒有免費的好事。一旦我做出主神禁止的行為,將會麵對它的懲罰。咳咳,我真的想幫零點他們活下去·····可是我,做不到這一點。”


    “我雖然是引導者,卻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張傑,這支隊伍,中洲隊的現任隊長。在我,不,在他經曆過一場恐怖片,完成考核並接受我的獎勵時,我們的融合發生了意外。張傑被殺掉了,而我吸收了他的記憶與經驗後有一部分超出了主神的限製,所以我能在一定限度內幫助你們,但限度很小,僅僅是與任雲生的對練就讓我受到了反噬。”


    “意識到這點我不得不放棄了這種催促式的訓練,希望你們可以在恐怖片難度增長到極高之前成長起來。但是我沒想到的是,除了我,隊伍中還有其他的定時炸彈。”


    鄭吒不確定地道:“任雲生?”


    “是的,我以為你真的是什麽都不懂,看來,也許你是我們當中看的最清楚的那個也說不定吧······我是引導者,又是中洲隊的隊長。我被主神與現實一並拒絕,但我又被它們共同接受。所以我能像你們一樣獲得獎勵點數,兌換東西。但恰恰因為我引導者的身份,我可以將兌換的能力百分百的發揮出威力。這不需要我多說,你也該明白。你們現在兌換的能力還有很多沒有開發出來。”


    “所以我被主神認定為極厲害的強者,從而大大提升了隊伍的整體評分。如果隻是我一個人,也許我們還能有足夠的發展時間,可是······還有任雲生存在。”


    “為什麽?他也是引導者什麽的嗎?”“不,引導者一隻隊伍同時期隻能存在一個,他不是。比起我來,他要更加危險,也可憐的多。他無法兌換血統,也許還無法開啟基因鎖。最初我始終不明白他為什麽不選擇血統,直到那天晚上,主神突然對我發出了提示······”


    “任雲生,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人。在主神那裏有一個界定的名稱,叫做穿越者。我們兩個人先天便不被主神允許,一同存在會將難度呈幾何倍的提升。本來這部恐怖片的團戰隊伍應該是印洲隊的,但卻因為我們換成了天神輪迴小隊。”


    “在你開啟基因鎖後,主神便催促我對你進行考核。到如月車站我出手幫助擊殺巨大關羽後,它的催促直接變成了強製『性』的命令。我不想死,鄭吒,即便是我也想找到一個能好好活下去的理由啊·······所以我心存僥幸以為能在團戰中幫助你們完成勝利,但我萬萬沒想到主神會臨時更改為天神小隊。考核必須完成,屆時你便可以持有隊長的身份強行中止這場團戰。但是啊,但是啊!咳嘔······”


    說到激動處,張傑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抬起慘白的笑臉顫聲道:“我們被扣掉了三分,考核一旦開始,就無法打斷。可是我們卻先一步被扣掉了三分!”


    “對不起······如果我可以早一點對你進行考核的話,也許就不會害得你們要麵對天神隊;如果我可以早一點對你進行考核的話,那你們就能活下來了啊!”


    這個堅強得仿若頑石一般的漢子第一次流『露』出名為愧疚的情緒,叫鄭吒明白過來,其實他也不是絕對的刀槍不入。像張傑這樣帶著秘密孤獨的活著,為此拒絕了所有的善意和美好。給人以冷酷的外表下,內心也許早就是千瘡百孔了吧。


    他還能說什麽,像個潑『婦』一樣罵街?像怨天尤人的廢狗狺狺狂吠嗎?這不是他,鄭吒默默地站立著,最終深深地歎了口氣。


    “我不會說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話,說實話,我確實怪你,甚至還有些恨你。因為你,我答應莉兒的許諾可能要落空了。也許我們的確有更好的道路可以走,這些美夢都被你打碎了。不過·····”他的語氣變得堅定,招牌式地苦笑起來:


    “一個人想活下去沒有錯,如果隻是想活著,就該用盡全力去活,去爭取。殺人犯除外,通過殺無辜的人而活罪該萬死。你是殺人犯嗎?也許吧。但我又能說的了你什麽?我不過也是沾著鮮血的屠夫罷了。”


    張傑笑著,身子劇烈顫抖著,明明痛到了骨髓裏他卻笑得還是那麽恣意,要把這輩子沒笑夠的全都彌補迴來似的。


    廣闊的空地上『蕩』漾著他狂烈的笑聲,良久,才終於衰落下來。


    鄭吒收迴刀,盤腿坐在一旁。無數淡藍『色』光點自張傑體內噴薄而出籠罩住了他,肌體在恢複,力量在增長,戰時的傷痕漸漸離他而去。


    某些桎梏被打開,鎖找到了它的第三把鑰匙。


    張傑的聲音在腦海內響起,已沒有了先前的半分情緒:


    “考核完成,請問是否立即結束該場恐怖片?”


    “不。”


    “······那就帶著我的愧疚,去取得你應得的勝利吧。加油啊,兄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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