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雲生第一次對人感到敬佩,就像有些難可名狀的東西灌注到自己的心裏,讓他的心不由得波動起來。庸庸碌碌活了十六年之久,其中大半的時間都在冷落、暴力和厭而遠之中度過。所以他很討厭與人接觸,總覺得把自己封在一個隻有自己的環境中,自顧自地生活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可以和人虛與委蛇,表麵稱好,但絕不允許別人觸及自己內心深處。所以他也有一兩個能在類似陶傑那種情況下幫自己說話的人,不過也僅此而已。


    長年累月之下,催生出的結果是任雲生和誰都是點到即止,話說三分。再加上自己正處於一個“看誰都看不起”的中二病時期,頗有一副自我加高傲的小屁孩模樣。


    但任雲生卻是打心底裏敬佩馬特,不僅是因為這個男人在做一件危險性極大的任務,更多的是他驚人的毅力和品格。即便是他最重要的妹妹溘然長逝,仍堅持去揭露保護傘麵具之下的醜陋。如果換做自己,任雲生自問絕做不到。現在不行,以後依然不行。


    方才馬特和他那變成喪屍的妹妹僵持的時候,任雲生看得分明,以他的能力絕對能殺得死對方,甚至然沒有多少的驚慌失措。也許變成了喪屍,馬特仍不忍去傷害她。即便那隻是一具行屍走肉,隻想著吃掉他的行屍走肉。


    任雲生沒有看完生化危機,不過卻在那次課時結束後聽一個話癆說過,在第二部變成什麽追蹤者之後,馬特仍然救了愛麗絲一命。


    如果可以的話,任雲生甚至想盡己所能地幫幫他。隻可惜現在自己都有些自身難保,更別提什麽幫不幫的事情了。


    想到這,任雲生無奈地歎了口氣。看著馬特和愛麗絲兩個人忙前忙後的布置,忽然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他本以為自己先知先覺,再加上腦袋還算靈光。就算沒法混的如魚得水,至少也能平平順順的。卻不想一連串的意外接踵而至,打了他個猝不及防。到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別說強化身體圓一圓超人夢了,估計能活著迴到主神空間就是祖墳唿唿冒煙。


    “不知道現在鄭吒他們怎麽樣了?”任雲生看了看手表,如書中那般關於馬修埃迪森的任務已經消失不見了,轉而變成了存活三個小時,而今時間已經過半。不過對於任雲生來說,三個小時也好,兩個小時也罷都沒有什麽區別。他依稀記得原著中詹嵐曾經說過,感染病毒到變異大概是三十分鍾左右的時間,自己身上掛著病毒的“debuff”,還是得以這個三十分鍾為準。


    從感染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三分鍾······


    任雲生揉了揉臉,盡可能地不去想這些事。見桌子上雜亂無章,盡是肆意丟棄的文件圖紙。百無聊賴的他往前挪了挪椅子,拿起一張文件看了起來。本以為初中英語水平的自己多半看不懂,卻不想入目卻是方正規整的漢字。


    “是主神麽?幫助輪迴者看懂文字,看來主神不僅僅是能翻譯對話啊。這點書裏卻是沒有提及,我記得鄭吒他們看不懂《亡靈聖經》來著,應該是隻能翻譯常用的語言吧?”任雲生喃喃自語,用手撫摸著文件上的漢字,似乎想要從中摸出什麽秘密一般。


    苦思無果,腦力有限的任雲生幹脆放棄了繼續思考,細細地研讀起了手裏的文件。文件的內容並沒有什麽提起他興趣的東西,隻是詳細的記錄了注射了t病毒的小白鼠一天之內的反應。內容在第三隻實驗小白鼠的記錄戛然而止,任雲生按照頁碼找了找其他的紙張,一頁頁地讀了下去。


    “實驗第七天,實驗品a-13號,反應速率加劇,心髒跳動時間維持5分鍾,較a-12號縮短7分鍾······”


    “實驗第十六天,實驗品b-5號,生命體征正常,體態開始變化······”


    “實驗第二十八天,實驗品h-9號,生命體征旺盛,新陳代謝加快,體態基本脫離原物種形態······”


    任雲生一行一行地掃了下去,記錄的實驗品也從一開始的小白鼠不斷更迭,每一個字母代表著一個新的實驗對象。伴隨著實驗品的生命力逐漸強大的同時,也出現了極個別扛過病毒摧殘的個體。


    這些極個別的實驗體,開始了超出實驗人員預料的變異,並且變得狂躁異常,瘋狂地攻擊封鎖它們的房間。實驗人員無法,最後不得已進行了銷毀。而進行到h-22號,實驗不知為何擱置了一段時間。等到i係列實驗體開啟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數個月之久。


    重新開啟的實驗變得匆忙起來,原本多樣的實驗對象轉而集中到了各種哺乳類生物的身上。任雲生不知道實驗擱淺的數個月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值得推敲的是實驗的步伐被人為的操控著向某個目的前進。


    直到進行到了v-ch項目,實驗反應進入到一個平穩變異的階段之後,研究人員開始了以靈長類動物為對象的實驗。接下來又是失敗,失敗,不斷地失敗······


    t病毒強大的破壞力到了如今,便是身體機能極為優秀的靈長類生物也難承受t病毒的折磨和摧殘。不過天衍四九總有一線生機,最終還是出現了一個例外。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注入了病毒的實驗體,以難以想象的速度瘋狂進化著,就像是打開了基因鎖的那些驕子一樣,它們沉睡在基因鏈中的基因用另外一種,魔鬼賦予的方式打開。


    這些實驗體被命名為“燭火”,意味著打開新世界大門的人類之火。因為遠遠達不到期望值的弱小,所以被稱為“燭火”。


    黑暗一旦被叩開,火花擦亮之後,再要填充亮光就相對容易許多。不滿足於在動物身上繼續實驗的他們,開始進行了w項目——人體實驗。


    讀到這兒,任雲生不禁毛骨悚然。他知道保護傘的瘋狂,生化危機這個世界舉世皆喪屍,保護傘可謂是罪魁禍首。但那畢竟是電影,不過銀幕上的消遣罷了。而當自己融入這個世界,一切化作真實以後,任雲生才覺得這些所謂的研究人員和上層人物是多麽的恐怖。視人命如芥子,隨意地便拿來進行實驗。況且實驗並非百分百成功,那百分之幾的成功率之後,是累累白骨堆積成山。


    同類在他們的眼中仿佛不值一文的垃圾,他們的性命最終變成了短短的幾十個字,刻板冰冷的印在紙上。任雲生忽然想起了鄭吒。他時常會覺得鄭吒是個可笑的聖母,躊躇滿誌卻經常摔落入泥。幻想著如果是自己的話,定當排異己而固權柄,殺累贅而圖自身。這些電影裏的人類啊,主角啊什麽的。全都愛死不死,和自己半分關係沒有。但那隻是幻想,當任雲生親眼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冷酷。他惜命,對!當今誰人不惜命?所以他關鍵時候說不管那個中年婦女就不管她;但他也狠不下心棄一條生命如敝履,因此他也提醒了她一句,希冀於自己的舉手之勞能救一個人。


    或許這就是人性······自私和寬厚,善良和邪惡,這些東西永遠分割不開。隻要善念仍存,他依然不吝於簡單的舉手之勞。


    任雲生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因自己之前的想法而笑,還是因為想通了這些東西而笑。不過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任雲生沒有過多的感慨繼續一目十行地掃了下去。w項目進行的遠比他想象中的要久,任雲生一連翻了十幾頁,翻到最後一頁也沒有結束的意思。剛才一陣翻找,能找到的文件都已經編排在一起了。天知道後頭會不會還有一大堆w計劃的實驗數據。就是他真有這個心情從這找下去,時間也不夠他揮霍的。任雲生無奈地把文件丟在了桌上,文件雖厚,能提煉出的重要信息卻沒有多少。任雲生也不是生物專業出身的知識分子,實難從這堆密密麻麻的字裏找到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白從這浪費了那麽多時間,我還尋思能找著舔食者的弱點之類的呢······”任雲生掃了一眼複又散亂開的紙張,忽然輕咦了一聲。


    “這是什麽?”


    任雲生抽出壓在下麵的最後一張紙,不由得眉頭一皺。紙張的反麵用碳素筆寫著短短的幾句話。字跡潦草不堪,撇橫豎那都帶著幾分輕微的扭曲,可以想象的到寫字的人當時應該十分緊張,且匆忙之間找不到合適的東西寫在上麵的。若非是剛才信手一丟,這張紙半截懸在桌沿外,幸得燈光反射,不然以任雲生的粗心之舉也難注意的到。隻是字跡實在潦草,任雲生隻能勉強辨別的出其中的幾個字,分別是“x計劃”、“新型”之類的詞匯,叫人一頭霧水。


    這時愛麗絲和馬特那裏也傳來招唿聲,無奈之下任雲生隻好把紙疊了三折揣進了褲兜,起身走到兩人身邊。


    “怎麽樣了?”


    愛麗絲聳了聳肩,帶著難掩的疲憊說道:“差不多了,待會就等馬特把那些喪屍引過來,我們趁勢逃出去就可以了。”


    任雲生嗯了一聲,打量起兩人的成果。他們把房間內能挪動的桌椅都挪到了一邊,盡可能地空出地方。馬特最後檢查了一遍周圍的環境,衝兩人點了點頭。任雲生還想說話,馬特已然衝了出去。


    “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任雲生看著馬特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喃喃地說道。


    “我們隻能希望成功,不是嗎?”


    兩人俱是沉默不語,約莫數分鍾後,愛麗絲神色一凜,拍了拍任雲生的肩膀提醒他準備。很快,此起彼伏的嘶吼聲傳入耳中。喪屍群,接近了!


    “準備了!跟上我!”


    愛麗絲話音剛落,隻見馬特飛快地跑了進來。房間分為兩部分,用落地玻璃牆一分為二,左右各有一門。馬特後腳剛邁入內室,愛麗絲眼疾手快地關上了門,把緊跟上來的一隻喪屍死死地擋在了門口。


    眼見到手鮮肉飛了的喪屍不甘地咆哮著,不斷地用手擊打著玻璃門。還好玻璃質地還算堅硬,砰砰連響卻安然無恙。尾隨而來的喪屍魚貫而入,紛紛聚集在玻璃牆前。它們察覺到了牆麵似乎並不是那麽牢不可破,瘋狂地敲擊起來。後麵跑得慢的喪屍沒趕上趟,隻好使勁地往前擠著,力求能摸一摸玻璃牆麵,好像玻璃就是任雲生三個人鮮活的肉體一樣。


    “媽的,這些喪屍不會引來那些狗吧?”


    任雲生有時候真覺得這些喪屍還有一些殘餘的智力,要不然競爭意識怎麽會這麽強烈。想到這他摸了摸自己的傷口,不知道自己變成喪屍會不會還有些思考能力。


    等到最後一隻喪屍踉踉蹌蹌地走了進來,三人才終是唿了一口氣。這時玻璃門已經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恐怕再有片刻,這些玻璃便會轟然破碎。馬特深吸了一口氣,看了兩人一眼說道:“準備好了麽?我要開門了。”他也不等兩人迴應,猛地拉開了麵前的玻璃門。


    任雲生隻來得及喊了一句臥槽,就被愛麗絲拽著跑了起來。這女人外形嬌弱,力氣卻大得驚人。任雲生踉蹌了兩步才調整好步子由她攙著兩人往另一扇玻璃門跑去,馬特大聲唿喊著給兩人盡可能的爭取多的時間。喪屍聞味而動,反而逐漸向任雲生兩人走來。


    “是傷口!先不要著急開門,等喪屍再多進一些。你快點過來!”任雲生一邊說著一邊往後挪去,後背時不時的碰著愛麗絲的柔軟之處。隻是這時候誰都沒有興趣關注這些,俱都死死地盯著麵前越來越近的喪屍。此時此刻,任雲生才算是近距離接觸喪屍。除了個別不自覺外觀形象的,多數喪屍看起來都和正常人沒有太大區別,隻是皮膚蒼白的可怕,非常人所有。


    紛亂的嘶吼聲吵得人心神煩躁,任雲生隻感覺腦子像是塞滿了這些怪叫聲一樣,恨不得有把衝鋒槍能把它們盡數掃射一通。相比起來,任雲生這才覺得,進來之前陶傑和那群人的嘲諷聲簡直不值一提。即便是再受一次那種嘲諷也遠比從這聽這些鬼東西叫來的好。


    馬特迂迴小跑著,用手裏的椅子揮打著喪屍的腦袋。待到他跑近,喪屍也已經迫到近前。愛麗絲當機立斷拉開了門,任雲生早有準備轉身便跑。兩人一前一後跑出了內室,馬特往屍群丟出椅子緊隨其後。三人無暇迴顧,拚了命地往外跑去。


    甬道四通八達,跑了兩轉之後任雲生這才熟悉了地方,正是自己進來時走的那條甬道,地上的自己留下的血漬清晰可辨。任雲生這才恍然大悟,馬特為什麽能在這個迷宮般的地方這麽快的就找到迴來的路。而他一開始定下這個計劃的時候,勢必考慮到了通道複雜性的問題。他有此憑依,才能定下這個倉促但是可行的計劃。


    無怪是能隻身進入蜂巢執行任務的人啊······


    有任雲生血漬的指引,三人很快找到了出口。舔食者早已不知去向,地上隻有一些喪屍的殘肢斷腿。看到熟悉的景象,任雲生心中五味雜陳,大有一種“我任雲生又迴來了,隻是估計一會兒就得掛了的”複雜心情。不似他這般多愁善感的愛麗絲上前猛拍著大門,卻發現沒有一個人呆在控製室內。


    更新了,這兩天突然迷上了單車遛彎,每個雙休晚上都會騎一騎車。也算是鍛煉鍛煉身體吧,不能總是犯懶。也希望讀者朋友們都有一個健壯安康的身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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