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槐序接到陌生電話時正在酒店房間裏悠閑地等夏長贏下班來見自己。


    陌生來電他向來不接,但對方鍥而不舍,鈴聲響了很久。


    陸槐序看著手機,心頭疑竇叢生。


    鈴聲停下後,接著夏長贏的電話打了進來。


    陸槐序頓感不妙,當他接通,一道冷漠的男聲在他耳邊炸響:“我抓了夏長贏。”


    他瞳孔緊縮,立時坐正,心跳在這一刻狂跳不止,血液上湧讓他的腦袋一瞬間變得空白。


    然而他極快地緩和情緒,盡管握著手機的手指用力到骨節泛白,但他的聲音仍沉穩平靜,“你是誰?”


    對方沒迴答他的話,而是說道:“我現在要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老實迴答我,不然我不能保證夏長贏的安全。”


    陸槐序已經快速在腦中將所有的懷疑對象過了一遍,在對方問話的同時,他打開平板聯係上賀自南。


    賀自南剛要開口就見陸槐序麵色凝重朝他搖頭,又指了指手機,他立刻意會,瞬間侵入陸槐序的手機,開始追蹤電話那端的位置。


    沒聽到陸槐序迴答,對方氣憤吼道:“怎麽,不想救夏長贏的性命?”


    陸槐序趕緊說:“我要確認夏長贏的安全。”


    那邊啐了一口,傳來連聲咒罵,過了六秒鍾,陸槐序模糊聽到對方說了句“講話”,然後耳邊傳來夏長贏顫抖的聲音。


    “阿序。”


    聲音傳來的一瞬間,陸槐序咬緊了牙關,垂在身側的手陡然握緊,眼底一片猩紅。


    他瞟了眼平板裏忙著追蹤定位的賀自南,開口問道:“我要確認你是不是真的夏長贏,我們最近一次接吻是什麽時候?”


    那邊先是傳來綁架者的嗤笑,接著才是夏長贏的聲音,“昨晚,我們分開時。”


    不等陸槐序再問,聲音已經更換,“現在該我問你了,你要老實迴答,不然……”


    陸槐序厲聲質問:“你不怕我報警嗎?”


    對方發出輕蔑的笑聲,“哼,你做過什麽你自己清楚,要不要我幫你報警,你最好讓警察來找我,因為我要把你做過的好事告訴所有人。”


    陸槐序眉頭越皺越深,“你到底是誰?”


    對方忽然拔高音量,“陸槐序,卓瀟的摩托車是不是弄壞的?”


    不止陸槐序沒想到,就連被捆住手腳扔在草叢裏的夏長贏也很驚訝,摩托車?


    他盯著不遠處男生的背影,心想這個人難道是為了報複陸槐序不讓他們騎摩托車?


    夏長贏百思不得其解,心想僅僅為了摩托車不至於幹出綁架人這種事,其中一定還有別的隱情。


    他側身躺在地上,環顧一周,這裏應該是某個人跡罕至的山頭,林木成蔭,雜草叢生,被烈日炙烤過的大地餘溫難耐。


    太陽已經下山,距離他出車禍應該過去了很長時間。


    夏長贏被撞到的腦袋還在一陣陣發暈,稍微迴憶思考,頭上傳來劇烈的鈍痛,一股眩暈感襲來,他幹嘔了兩下,身體脫力倒迴去。


    他躺在滾燙的草地裏,出了一身的汗,胸口劇烈起伏,難受至極。


    男生聽到動靜,轉過身遠遠地看著他,站在原地沒動,情緒十分激動,臉紅脖子粗低吼,“別廢話,我知道是你,你動了他的刹車,是你害死了他。”


    與之相反,陸槐序卻無比冷漠,“王霖,是你吧。”


    陸槐序冷冰冰地說:“我和他隻見過兩次,兩次你都在場,再說他已經死了兩個月了,所有證據都沒有了,你想空口無憑汙蔑我。”


    王霖很意外陸槐序居然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但他一點也不怕,甚至有恃無恐,“你可以不承認,躲起來也可以,那我就拿你的男朋友開刀。”


    “聽卓瀟說,你很煩你的男朋友,想在外麵找刺激,我幫你解決了他,你應該很高興吧。”


    腦袋暈暈的夏長贏:“!!!???”


    陸槐序清楚聽到王霖行走踩在枯枝碎葉上的聲音,生怕他對夏長贏不利,終於失了方寸焦急大喊,“是我,你說的對,是我動了他的刹車,你要報仇衝我來,我現在就來找你。”


    但是王霖的腳步沒有因此停下,枯枝斷裂的“喀拉”聲依然迴蕩在陸槐序耳邊。


    王霖陰惻惻地笑著說:“不知道你男朋友知道你殺了人會是什麽反應。”


    夏長贏盡管腦震蕩暈得厲害,但他還是梗住脖子看著男生,嘴裏發出“唔唔唔”聲想讓對方撕掉嘴上的膠帶。


    男生不為所動,夏長贏的手機被他懸在兩人之間,他用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對夏長贏說:“你的男朋友,殺了我的朋友。”


    夏長贏瞪著眼睛表示不可能。


    對方看出他不信,沒有辯解,而是點開免提,然後看著夏長贏,笑著問:“陸槐序,你親自說,你動沒動卓瀟的刹車。”


    夏長贏緊緊盯著手機,用力唿吸,不知怎麽比剛才還害怕,手腳都顫抖起來。


    一室涼爽的酒店房間,片刻的沉寂後,陸槐序爆發出困獸般的嘶鳴,“王霖,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在夏長贏目瞪口呆中,王霖冷笑說道:“我等著你。”然後掛斷了通話。


    陸槐序死死握著手機,雙手劇烈抖動,唿吸急促,臉上呈現出陰鬱而病態的慘白。


    他抓過平板大聲咆哮,“找到沒有,你快點啊。”


    賀自南其實已經查到了定位,他看著陸槐序,遲遲沒有開口,按捺住激烈的心跳,他抖著嗓音說道:“陸槐序,你現在要冷靜。”


    陸槐序眼裏閃過嗜血的光芒,臉上浮現出冷冽的表情,“好,我冷靜,你快點告訴我。”


    賀自南一看就知道他在偽裝,“你沒有冷靜,你現在想殺人,你必須真的冷靜下來我才能告訴你。”


    “賀自南!”陸槐序像一隻走投無路的野獸,麵露哀求,身體裏卻隱藏著兇狠,“我要去救夏長贏,你快點說,你說啊,在哪裏,他們在哪裏!”


    賀自南深吸氣,“他不會對夏長贏怎麽樣,他要找的是你,隻要你不現身,夏長贏百分之百安全,你冷靜點。”


    隨著他的話,陸槐序低下頭,右手捂住臉,聲音哽咽道:“我好害怕,賀自南,我好害怕,怎麽辦?”


    賀自南鼻酸,眨了眨眼睛,“夏長贏不會有事的。”


    “他知道了。”


    眼淚從陸槐序指縫間滴落下來,他喃喃重複,“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


    他不會再和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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