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羅一個激靈,她不知道寒淵是哪兒,但知道無常。她眼神飄忽,盡量鎮定地說:“你騙人,要真是這樣,我早就死了。”


    “輕罪重罪一並罰,到時候可不止是喂無常那麽簡單。”


    “……我才不信。”汨羅說:“大過年的,你就知道拿這些嚇唬人,你要是真的要罰我,還給我買這些漂亮衣服幹什麽?”


    “我向來賞罰分明。”


    汨羅沒迴話,心想著倘若到時候真的被扔去喂無常,以她現在的實力能不能打得過,後來才發現好像不是打不打得過的問題,因為一想到無常,她現在已經開始冒冷汗了……


    洛三刀見人沒聲了,說:“要我不罰你也行。”


    “說幾句我愛聽的話,或者,求我。”


    汨羅麵部扭曲,幾欲張口還是羞於啟齒,半晌,才磕磕楞楞地說:“寒淵裏無常多嗎?”


    “多,滿地都是。”


    “那……”汨羅咽了口口水,說:“到時候我再求你怎麽樣,現在我說不出口。”


    洛三刀:“你罵我的時候可不講時候。”


    “那不一樣……”汨羅嘟囔著,“你也罵我幾句,我們扯平了……不就好了。”


    “你自己掂量。”


    汨羅垮著臉,心想好女不跟男鬥,洛三刀果然還是討人厭的!


    她墨嘰半天,道:“……你人最好了,天底下所有人都喜歡你。”


    洛三刀眉頭一皺,“不許陰陽怪氣,重來。”


    汨羅想造反。


    正愁著該怎麽說時,忽然聽見路邊傳來女人的聲音:“我不管我不管,雲郎你最好最疼我了,我就要這個~”


    那聲音,嗲地她起雞皮疙瘩。


    想起之前看過的話本裏的詞句,於是思緒一轉,她計上心頭,清了清嗓子,嗲著聲音說:“掌櫃貌比潘安,是世間一等一的美男子,修為蓋世,天下無人能比,文采卓絕,揮毫一筆就是乾坤,這世間男子都崇拜您,世間女子都傾慕您,無數能人異士都為您折腰,您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您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是絕代風華梟雄身姿,是,”


    “夠了。”


    汨羅不聽,扭著身子造作地說:“是上天派來解救蒼生的救世主,您就是神,唯一的神~”


    汨羅戲還沒演完,就見軒車一停,接著那人轉過身,手一伸便捏住她的臉。


    “唔——”


    她下意識伸手握住他的手臂,拍打了幾下,艱難地說:“你幹什麽,我是在誇你……”


    洛三刀黑著臉,冷笑一聲,說:“你當我聽不出來?”


    汨羅裝無辜,“什麽呀,這些都是誇人的話,你不愛聽嗎?”


    洛三刀咬牙道:“愛聽地很。”


    “那你捏我臉做什麽,你快放手。”


    湊近了,他聲音森寒,說:“現在,把剛才的話全部重複一遍,敢漏一個字,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汨羅騰地瞪大眼,腦子一片空白,嘴巴一撇,聲音幹脆:“我錯了。”


    洛三刀愣了一下,隨即兇狠地說:“哪裏錯了?”


    汨羅就像個認錯的乖孩子,說:“錯在態度不端正。主子您豐神俊朗修為蓋世乃古今第一人是事實,是我不該捏著嗓子說話,無意冒犯,還請主子寬宏大量。”


    洛三刀這下是真的被氣笑了,倘若換成別人腦袋早就分家了,不像她,手上稍一使勁這人就要死一樣,更別說她這副乖乖認錯的樣子。


    這會兒正氣著,就聽見她肚子傳來“咕嚕”一聲。


    “餓了?”他說。


    汨羅點點頭,“有點。”


    罷了,這才收迴手。


    汨羅揉著被捏紅了的臉,跟著下了軒車。


    本來也沒說多久的話,這會兒竟已經到了兩青港,天色已然昏暗,街道兩邊的店門和住戶的門口已經點起了一個個紅燈籠,沿著街道,火紅連成一片,四周喧笑聲此起彼伏,還沒到晚上,竟已是熱鬧一派。


    洛三刀臨近找了家店,將軒車交給前來的夥計,汨羅跟著進了店,店內很熱鬧,隻是見他們一進門,突然就安靜了。


    汨羅左右看了看,確定這些人當真是因為他們的到來才變得突然安靜後,她緩緩將目光轉向了身旁的洛三刀。


    “兩位貴客樓上請。”夥計在旁邊低伏著身,極為尊敬地說。


    洛三刀率先走了出去,汨羅連忙追了上去。


    直到他們上了樓,才聽到樓下說話聲漸漸響起,隻是遠沒有他們進來之前熱鬧。


    汨羅故意放緩了腳步,站在樓梯側耳就聽到有人小聲說:


    “方才那人,好像是福海客棧的掌櫃,他怎麽來這裏了?”


    “不知道,保不齊又要殺什麽人……”


    “別烏鴉嘴,我可不想大過年的碰上這麽晦氣的事兒,你剛才看到沒,他旁邊還站了個女的。”


    “瞧見了,像個小姑娘,戴著個麵具也不知道是誰,看那打扮,該不會是那什麽吧,男人嘛。”


    “我看不像,打他們在外邊兒我就看見了,那個掌櫃還訓她,他年紀應該也不小了吧,三四十?我看像他女兒,私生女。”


    “或許是他的小娘子呢。”那人壓著聲說。


    “娘子?嗬,你帶你女人出門還讓帶個麵具?更別說他那種人物。”


    “那鐵定是哪家花魁娘子了,私生女也太離譜了。”


    “要是那掌櫃碰了哪家花魁,還這麽帶出來,那豈不是要全洛城都知道,肯定是私生女。”


    “賭什麽。”


    “十個金幣,你要是輸了外加給我洗一個月的襪子!”


    “成交,你要是輸了接下來一個月隻能吃剩飯!”


    ……


    汨羅:“…………”


    花魁她也就忍了,戴麵具的小娘子她不承認!私生女是什麽鬼???


    還有他們想怎麽賭,過去問洛三刀她是哪家花魁娘子,還是他的小娘子,還是他的私生女?


    離譜至極,狗屁不通!


    汨羅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落座在洛三刀對麵,倒了杯茶給自己安安神。


    “偷聽到什麽了?”


    汨羅:“有人說福海客棧掌櫃身邊帶了個花魁娘子。”


    洛三刀抿了口茶,“沒說什麽私生女?”


    汨羅一口茶險些嗆著,心想方才那人聲音不大,他應該沒聽到什麽“小娘子”吧......


    “看來不止城主催你成婚生子,十裏八鄉的父老鄉親也是關心地很。”


    “領著你這個私生女迴去,也能交差。”


    “那西月可真要含笑九泉了。”


    菜陸陸續續地上來,汨羅這一天也就醒來吃了個雞腿和糖糕,現下聞到飯菜香,口水直流。


    “我就不客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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