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很快就過了。


    汨羅早上清點了需要帶的東西,多的也就幾件衣服,別的幾乎能忽略,收入魂戒,早飯過後便啟程。


    昨夜睡不著她跑到屋頂上看月亮,結果月亮沒有出來,洛三刀迴來了。


    明明都看到了彼此,洛三刀沒說話,她也什麽都沒說。


    在小院的屋頂上見到他,隻有那晚的夜色知道她的心情。


    尷尬了一晚上,第二天頂著倆黑眼圈。


    汨羅在房間裏左照右照了半天,確定是消不了,直到玉獨蘇催促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她才戴上麵具趕忙往外走。


    “喲!這得多勤奮啊,練功練了一晚上?”


    玉獨蘇繞著她左右瞧,好不新鮮的樣子。


    汨羅身子一抖,忘了麵具上有倆孔,她眼睛露著呢!


    她連忙手遮著眼睛,“沒什麽!”


    “哎哎哎,遮著幹嘛,看看倆黑眼圈哈哈哈。”


    汨羅推開他,趕緊先跑出去。


    “誒誒跑什麽呀,這丫頭,跟做賊心虛似的。定是因為你前兒下手太重,昨天她整天都悶悶不樂。”


    洛三刀:“......”


    客棧的人都習慣了掌櫃突然消失,隻要來敲門的時候沒聽見聲,知道八成又走了。


    他們先從客棧來到城西,再乘梟鳥前往杳城。


    兩城相隔千裏,之間崇山峻嶺少有人跡,幾乎都是魔獸活動的範圍,一般遊走兩城之間的,要麽有特殊的坐騎,否則大都選擇走空路安全。


    下方山海快速後退,周圍偶有雲霧凝聚。


    他們三人在鳥背上,梟鳥載著他們極速向前。洛三刀在前麵坐著,她跟玉獨蘇則在後麵。


    汨羅問玉獨蘇:“你白癡呢?”


    玉獨蘇:“路途太遠,那家夥嬌氣地很,半路就要鬧,嫌煩。”


    那鳥還挺好玩呢。


    她朝玉獨蘇那邊挪了挪,和他一樣趴在鳥背上,低聲問:


    “你知道這次去幹什麽嗎?”


    看他的手勢,汨羅忽然瞪大,脫口道:“殺人?!”


    玉獨蘇不置可否。


    “……不會吧?”她看著玉獨蘇不像是在開玩笑,於是說話的聲音都變了調,


    “不會讓我去吧……?”


    “來都來了。”


    汨羅後背一涼,殺魔獸她可以,殺人,還沒殺過……


    她磕巴說:“誰啊,殺誰啊?”


    玉獨蘇:“一個......亡命之徒,不用擔心。”


    汨羅嚴重懷疑是讓她去殺,要不然帶著她幹什麽!這又是哪門子試煉!


    “那什麽,要不你給我講講,怎麽個亡命法?”


    玉獨蘇眼皮子都抬不起來了,把她整個人推開,


    “你去煩他好不好,兩天沒睡我困著呢,讓我歇歇求您大發慈悲……”


    “你晚上不睡覺又跑出去玩!”


    然而玉獨蘇已經睡死過去。


    “......”汨羅像是被駱駝壓死的那根草。


    她看了看洛三刀的背影,長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這事得問。


    挪到洛三刀身邊,見他閉目養神也沒反應。於是醞釀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


    “主子,你看……能換一個不?”


    洛三刀睜眼,向下瞥了她一眼,


    “你這求人的本領也是西月教的?”


    心知他聽到了她跟玉獨蘇的交談,又對他拆穿自己的小心思感到不好意思。


    “......你讓我去打魔獸吧,我現在能打千年的魔獸了。我沒殺過人……”


    “誰讓你殺人?”


    汨羅:“不是說殺人,亡命之徒嗎……”


    “你不是他的對手。”


    汨羅鬆了口氣,在心裏將玉獨蘇反複鞭屍。


    “還有什麽?”


    汨羅搖搖頭,“沒了,沒什麽了,我迴去了。”


    “你是如何出現在不祥深淵的?”他忽然問。


    汨羅停下,“我也不知道,自打我睜眼的時候就在不祥深淵,緊接著就被西月借魂還靈了。你怎麽又問起這個?”


    他不打算現在告訴她五穀山屍洞的事,等先抓到人。


    於是說:“沒什麽。要隨時提高警惕。”


    “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在客棧沒有遇到危險,有時候一個人出去也沒事。”


    “居安思危。”


    “這些日子,你一直在白界嗎?”


    她問這話的時候,語氣裏帶著不易察覺的小情緒。


    但洛三刀察覺到了,“不要擅自打聽我的行蹤。”


    聞言,縱使汨羅心有不快也隻能更不快地忍著,隻是眉目間染上的愁緒連她自己都沒察覺。


    “有問題直接找我。”


    他又莫名其妙說這麽一句。


    汨羅不滿:“你是空氣嗎看不見你又找得見你?”


    “自然是我在的時候。你早上吃了炮仗?”


    汨羅低頭咬著唇沒說話。


    “半夜別瞎跑,晚上沒有月亮。”


    她心裏又一咯噔。


    “說話。”


    “……知道了。”說完她就要挪迴去。


    “此事用不著你插手。你一直念著西月的事,這次帶你去。”他又說。


    一句話一句話往外拋,也不知道一次說完。


    汨羅又停下,“是要去給西月報仇了嗎?”


    “你到現在眼裏還隻有兇手?”


    她莫名其妙,“我都用報仇來立契了,自然是想盡早將兇手除之後快。”


    “那日我說的‘真相’你究竟沒聽進去沒?”


    汨羅兩眼望著他,心裏委屈極了。


    “......你怎麽老是兇我?”


    洛三刀:“?”


    “......那晚檢查習武的時候就下手沒個輕重,今天說話也是......我每問一句你都要教訓我一句...


    我又沒做錯事......你兇我幹什麽......”


    她眼裏都快泛起淚花了。


    洛三刀腦子一麻,轉過頭漠然道:


    “莫須有的事。我一向如此,你還是多練練膽子。”


    她想胡攪蠻纏,可最終隻能收起情緒。


    過了一會兒她說:


    “......我聽進去了。上次你說西月和三星君王都被天穹追殺,你還說知道‘真相’後也會被追殺.....”


    她說話一頓,“難道你此次帶我是去見‘真相’?”


    “是。”


    “停一下停一下,”


    她試圖說服梟鳥停下,結果梟鳥飛得更快。


    “...洛三刀!我隻說要知道西月的事沒說去見‘真相’啊......!”


    “你問了,我自然要給你實現。”


    汨羅很懷疑這句話的責任性。“我不想被追殺...”


    “還以為你多有骨氣,還是高看你了。”


    “麵子跟性命哪個重要我還是分得清的,讓我迴去吧!”


    西月跟三星君王都沒扛過追殺,她怎麽可能扛得住!


    “別隻惦記著誰殺了她,也要看看她因何而死,如此......讓你重新成為四星君王才有意義。”洛三刀說。


    是了,她都差點忘了她的任務。


    洛三刀是要她當四星君王的...


    “你既然想讓我當上四星君王,又為何讓我去知道那些,置我於危險?這對你的計劃有什麽好處?”


    洛三刀:“你什麽都不清楚就是最大的危險。”


    汨羅啞然。


    她發現跟洛三刀對話是一件很憋屈的事,


    因為他總有理由堵的她無法反駁。


    最後也隻能抱怨一句,“那我被追殺也很危險啊......”


    “那是你太弱。你修煉這些日子,也該出去試試。”


    末了,洛三刀又補了一句,“況且你就算不知道‘真相’,天穹也不會對你心慈手軟。”


    ......這一點汨羅依舊無法反駁。


    雖然到現在她都沒遇見天穹的人,但是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一旦遇到......


    別說不會心慈手軟,屆時怕是要對她斬草除根!


    所以就算不知道‘真相’也不會讓她避免危險。


    她隻能安慰自己,在客棧的安寧日子是要到頭了,以及以為洛三刀是要她證明自己的實力。


    心中悶悶不樂。


    一邊不樂於這麽大的事她還是臨時知道,一邊又因為知道身份不同,導致即便心裏委屈也不能表述。


    於是自我和解了一會兒,起身又挪到玉獨蘇旁邊跟著一起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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