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


    明成帝此時正在養心殿打坐。


    便聽得大太監進來通報:“啟奏陛下,敏王和安西大將軍之女在養心殿外候著,求見陛下。”


    明成帝緩緩睜開眼睛。


    “陳芙蓉?”


    若隻是他那沒出息的兒子,就不需要見了。


    可陳威揚的女兒,他多少還是要給點麵子的。


    “是,陛下。”


    “宣他們進來吧!”


    明成帝坐好後,便見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兒臣給父皇請安。”


    “臣女陳芙蓉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兩人齊齊跪在地上。


    “起。”


    陳芙蓉恭敬站在一旁,她眼角餘光打量著明成帝。


    尤記得一年前她見皇帝之時,他看起來雖說狀態不佳,可臉上的睿智和果斷並未完全消失。


    可如今隻是隔了一年,陛下已是沒了昔日的神采。


    取而代之的是被煉丹迷霧籠罩的迷茫與頹唐,以及歲月在他臉上刻下的深深的痕跡。


    明成帝看向陳芙蓉,“你是安西大將軍的女兒?朕記得去年可是封了你雲騎尉的官職……”


    “迴皇上話,正是臣女。”


    跪在一旁的敏王聽到這話,心裏吃驚。


    父皇此時說這話,明顯是念著陳芙蓉的軍功。


    要是他一會說出和她退婚的事,父皇會不會……


    然而今日他既然敢來,便是做好了被父皇責難的後果。


    “都說虎父無犬女,我看你卻是大有可為。


    將來安西大將軍退下後,不定守衛西疆的重任就要落到你頭上了……”


    皇帝雖說平日不清醒,然而今日他卻很是清明,就連說話都條理分明,並不像是仙丹嗑多的樣子。


    “臣女惶恐,隻怕會辜負陛下的厚愛……”


    陳芙蓉聽著皇帝對她的試探,心思百轉間,目光卻是看向身旁的敏王。


    明成帝看她眼神一直飄向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他撫了撫花白的胡須。


    “成敏,你今日入宮可是有事?”


    被突然點名的敏王愣了一下,今日的父皇對他格外溫和。


    “父皇,兒臣今日前來,其實是,是……”


    他看向陳芙蓉,突然覺得自己或許不該出這個頭。


    “是什麽?”


    見他吞吞吐吐的樣,明成皇頓時不耐煩了。


    每日裏花天酒地不思上進,還不如懷兒會討他歡心。


    見老爹又恢複了往日對他的態度,敏王心下漸安。


    他想著左右逃不過一頓責打。


    於是鼓足勇氣快快說道:“父皇,兒臣要和陳芙蓉解除婚約。”


    “嘭……”


    一個筆洗砸過來,險險擦著敏王的耳朵落到了地上。


    “逆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由於明成帝準頭不好,並沒有直接砸中敏王的腦袋。


    陳芙蓉看著這,心裏暗道可惜了。


    “父皇,父皇饒命啊,我實在受不了陳芙蓉這個潑婦了!”


    敏王指著身邊的陳芙蓉控訴道:“您不知道,她今日居然大鬧怡紅院,做了一堆讓兒子沒臉的事。


    她今日侮辱我的行徑,恐怕整個京城都知道了。


    大魏朝百姓皆知我和她的婚事是父皇您賜的婚,她這樣的行為無異於是打皇室的臉,打的更是父皇您的臉啊!”


    敏王字字句句控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陳芙蓉看著隻覺心裏惡寒。


    這樣娘裏娘氣的男人,當初她是怎麽看上眼的。


    瞧著兒子這丟人現眼的模樣,明成帝即便心裏惱,可敏王再無能也是他的兒子,皇室的麵子還是要維護的。


    “陳芙蓉,敏王說的你可承認?”


    這安西將軍女兒做的事他偶有所聞,更是聽宸妃在他麵前提過幾次。


    可因著他要靠陳威揚為他鎮守西疆,且如今他兵權在握,一時不好收迴,是以陳家閨女欺辱他兒子的事便隻能縱著。


    如今這樣的事鬧到了他這裏,他卻是不得不處理了。


    被皇帝點了名,陳芙蓉倒也沒有多害怕。


    “陛下,臣女今日之所以大鬧怡紅院是有理由的。


    敏王他已經和我定了婚約,卻終日在那醃臢的地方流連忘返。


    我聽說怡紅院的花魁牡丹是他的老相好,他日日宿在那裏。


    這還未與我成親就如此,若是往後成親,我豈不是天天要獨守空房?”


    陳芙蓉宛若怨婦般看著敏王,眼裏嘴裏都是對他的控拆。


    敏王見此,正待反駁,便聽她又道:


    “何況我聽說這怡紅院還是敏王名下的產業,他堂堂一個皇子,不說為百姓謀福址。


    卻是帶頭開起了妓院,這讓世人如何想,讓大魏朝百姓如何看待?


    若說丟皇室臉麵,敏王此番行徑才是給皇室抹黑,丟陛下您的臉呢?”


    陳芙蓉的話剛說完,便見明成帝麵色發沉看向敏王。


    “陳家姑娘所說的是不是事實?”


    被自己老子犀利的眉眼盯著,敏王雙腿發軟。


    這醜女人,她什麽時候口才變得這般好了?


    何況妓院這事,沒有他也會有別人開?


    既然都是開,為何他這個皇子不能賺這個錢?


    敏王不知道他老子心裏怎麽想,可他看著明成帝看向他青黑的臉,知道他肯定是不會輕易饒了他的。


    “父皇,兒臣錯了,錯在兒臣悲天憫人,錯在自己一片好心。”


    “你做出這樣的事還敢稱是一片好心?


    你可知今日行徑若是叫別國得知,他們會如何嘲笑我大魏朝,又會如何嘲笑朕?”


    “福海,傳朕旨意,將這怡紅院封了!”


    堂堂皇子不務正業不思上進,居然公開開設妓院,更甚者都到這時候了他還不認為自己有錯。


    聽到明成帝要封了自己的妓院,敏王急了。


    怡紅院可是他如今賺錢的重要渠道。


    “父皇,請聽我一言。


    我之所以經營怡紅院,為的也是百姓民生,鼓勵女子就業,為大魏朝創造稅收啊!”


    敏王磕頭認錯,然而嘴裏說的話卻是叫一旁的陳芙蓉瞠目結舌。


    真是不要臉,威逼良家女子為娼,卻被他說成是幫助她們就業。


    這麽不要臉的話恐怕也隻有敏王這樣的人渣才說得出了吧!


    然而明成帝聽了這話卻是疑惑道:


    “這和百姓民生能扯上什麽關係?”


    敏王一見有戲,又再次冒出了金言:“父皇,您是不知道,我聽說生活在滁龍州的百姓餓得都要吃人了。


    那些人為了能夠吃上一口飽飯,賣兒賣女,甚至有的易子而食。


    我如今讓這些無家可歸吃不飽飯的可憐女子有了工作,還能夠吃飽飯,我這有錯嗎?”


    聽到這話,便見明成帝陷入了沉思。


    陳芙蓉眼見著皇帝雙眼渾濁漸漸加劇,看這意思是要……


    她連忙上前兩步跪下,“陛下,臣女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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