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情將信拿了出來。


    如風將信件呈給了世子。


    “我見眾生皆草木,唯有見你是青山。


    今夜二更時分薔薇閣,不見不散。”


    好一個我見眾生皆草木,唯有見你是青山。


    看著字跡熟悉的瘦金體,陸寒霆滿目陰沉。


    這幾日他見她天天練字,自是對她的字跡有所了解。


    倒不知她除了會寫字,原來還會寫情詩。


    陸寒霆將信扔過去。


    “你自己看看,這上麵的字跡是不是你的?”


    看著世子陰沉著臉,陳情自以為詭計得逞。


    伍薇薇接過信,看到上麵熟悉的字跡,她麵色漸漸發白。


    “世子,這不是我寫的,一定是有人模仿了妾的筆跡所為。


    您若是不信,書閣中還有我寫過的草稿紙可以證實。”


    即便就是這樣,伍薇薇仍是不慌不忙為自己辯駁。


    “宛秋,你去把我平日寫過的大字紙拿過來給世子看。”


    宛秋幾人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姑娘瞞著她們偷偷跑了出去。


    可她們卻渾然不知。


    但她相信姑娘深夜出去一定是有自己的事要做,不過是不想連累她們罷了。


    她戰戰兢兢看著這一切,生怕自家主子會被扣上一個淫亂的帽子。


    “是,姑娘。”


    不多一會,宛秋便拿著大卷的手稿紙進了來。


    “世子,姑娘這段時間練的字全在這裏了。”


    世子接過,一張一張的翻著。


    陳情心裏緊張,即便就是她拿出手稿又如何,她如何能夠證明寫給自己的情詩不是她所為?


    卻不知伍薇薇早已窺探到了他內心的想法。


    她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世子,為了檢驗我字跡的進步,我在每一張稿紙上都標記了順序記號,您一張張翻看便知。


    今日練字時,我發現之前寫的第15、20頁的手稿不見了。


    也不知是被弄丟了,還是我這碧雲庭出了內鬼。


    想必肯定是賊人拿著我的手稿去模仿我的字跡誣陷於我,還請世子明察。”


    說這話時伍薇薇眼神犀利的朝靈荷跪著的方向看了一眼。


    世子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世子翻找到她說的第15頁和20,果真發現沒有。


    “你胡說,這裏都是你的人。


    焉不知是你的丫鬟剛剛替你拿手稿時故意藏了兩頁,你們肯定是沆瀣一氣串通好的?”


    見著伍薇薇一句話便想將自己撇清,大冷的天,陳情腦門子卻不停的冒冷汗。


    “我和丫鬟串通?”


    伍薇薇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那敢問這位陳公子,你每月的開銷用度是多少?”


    說了這麽多,伍薇薇也明白過來。


    眼前這位陳情陳公子,是三房容姨娘那寄住在定國侯府的遠房表外甥。


    因父母早逝,家裏貧苦,他靠著族人的供養以二十歲之齡勉強考了個秀才,也算是有點讀書的天份。


    可容姨娘那樣勢利的人,怎麽可能會無償供他讀書。


    縱然能供,可每月支持陳情的銀子定也不會太多。


    所以伍薇薇便明白,這個陳情肯定就是三房派來暗害她的人。


    她心裏如明鏡一般,這肯定是四姑娘的手筆,隻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鬥篷人的事的。


    聽到伍薇薇問這,隻見陳情臉色一白。


    “你問這個幹嘛?”


    “姑娘問你什麽你直說便是。”


    旁邊流雲已是聽得明白,這肯定是有人眼紅伍通房得世子寵愛,所以想陷害她。


    陳情看了世子一眼,囁喏道:“二兩銀子。”


    二兩?


    一個寄住在侯府的破親戚,能領個二兩的月銀,那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一天天啥事不幹,天天吃飽了就是讀書,吃了讀,讀了睡。


    看來容姨娘對他還算不錯。


    想當初她一個丫鬟每月累死累活也不過才得個二兩月銀。


    “好,既然你每月的月例銀子是二兩,那請問你每月用於購置筆墨紙硯的花費是多少?”


    聽到這話,便見陳情驚愕抬頭。


    她這是什麽意思?


    這和他購買筆墨紙硯有什麽關係?


    然而他卻是不得不答。


    “大概有大半的開銷是用於這上麵的。”


    “好,我就算你每月用於筆墨紙硯的錢是二兩,那這個紙的花費每月最多也就是占到一小半。


    也就是說你每月用於宣紙的消費僅是不到一兩對吧?”


    伍薇薇看向世子,“世子,您看看他剛剛那封信所用的紙張,再看看我手稿所用的紙,兩者是同一紙質嗎?”


    世子看了這兩者所用的紙張。


    再看向伍薇薇的臉,便知她的意思了。


    “陳情,我屋裏的所有用紙,都是世子特意為我在京中最好的鎮寶齋所購買,那可是宣涇的紙中貴族,單就一張四尺宣紙的價格那可都是一兩以上。”


    她鄙夷的看向陳情,“你說以你那微薄的月例,你舍得買這鎮寶齋的宣紙?或說你根本就買不起!”


    “我,我……”


    陳情麵色漲紅,此時他突然覺得自己小瞧這閨閣婦人了。


    “隻是用紙,如何就證明這封信不是你所為。


    你為了不留下證據,也可以讓你的丫鬟去買了普通的宣紙用以給我寫信。”


    “嗬嗬,你好大的臉,我還特地讓丫鬟替我買紙。”


    說著伍薇薇看向世子,“世子,你認為婢妾腦子有病嗎?”


    陸寒霆被問得莫名其妙,不明白她此時的腦迴路。


    她又不是錢多人傻。


    有人已經為她買好筆墨紙硯,她何必還要再花錢購置,這不是傻子才會做的事嗎?


    “有病,有病。”屋裏掛著的波利突然道。


    這些人半夜不睡覺,在這裏擾它的清休,真真是太氣人了。


    “波利你閉嘴。”


    伍薇薇朝它道。


    “我閉嘴,我閉嘴。”


    看見自家主子生氣了,波利委屈的不敢說話了。


    “世子若不信,可找人去到京城各大書肆查尋,看有無我碧雲庭丫鬟購買紙筆的記錄。”


    世子並沒有說話,他眼神在兩人的身上繞了一圈。


    “今夜之事……”


    陳情眼見著世子就要拍板結案,他腦子快速的轉著。


    他寒窗苦讀十年,明年好不容易就要參加科舉。


    若是被定了罪,他就會被世子毫不留情趕出侯府,更是會錯失明年的科舉。


    他不甘心。


    就在世子拍案時,他急急道:“是三房,三房的四姑娘讓我這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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