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大雨滂沱。
“下雨了！”
“哈哈哈……”
“終於下雨了！”
原本假裝聖主教信徒的上千平民，在被大雨淋到的一瞬間，不約而同地抬頭仰望，感受雨水的輕撫。
緊接著，有人手舞足蹈，有人喜極而泣……
也是，日盼夜盼的大雨終於落在了伊思特亞。
然而伊思特亞的領主伊蓮娜，此時此刻卻沒心情沉浸在這場期盼已久的大雨中，她盯著召喚陣裏的一男一女，腦子裏頓時冒出“神靈”和“神侍”兩個單詞，心中的喜悅也隨之布滿臉上。
沒想到，神降儀式居然召來了神靈和神侍的真身。
大約盯了十秒鍾，她才注意到“神靈”和“神侍”身無片縷。於是找來兩條毯子蓋住“神靈”和“神侍”的身軀，親力親為將其帶迴城堡。
當然，伊蓮娜沒有忘掉自己的妹妹，她讓無精打采的艾麗莎幫忙，一人背一個，邊走邊聊。
當聊到那一男一女的身份時，艾麗莎對伊蓮娜說法不敢苟同，斬釘截鐵反駁道：
“學姐，那個男的絕對不是聖主，聖主不可能長這個樣子，黑色的頭發，黃色的皮膚，也不可能這麽年輕。”
“而且，那個女的也不是神侍，你看她的容貌，再看看她的身材，像不像書中記載，誘人犯罪的魅魔。”
這話，伊蓮娜充耳不聞。
一個半小時後。
臥室內。
“唿~”
伊蓮娜不顧身份，直接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她太累了。
萬萬沒想到，“神侍”看起來隻比自己高一點，身材比自己好一點，體重卻是自己的兩倍，將近兩百多斤。
這麽重的“神侍”為什麽不讓身強力壯的騎士幫忙？
原因很簡單，騎士體內流淌的血脈不行，再者，近幾年來，伊思特亞嚴重缺水，騎士的盔甲是髒的，身體是臭的，這樣的普通人怎敢觸碰神侍？
“學姐。”
艾麗莎看著伊蓮娜小聲喊了一聲。
見對方沒有迴應，她便蹲下身子，戳了戳對方此起彼伏的胸口，又道：“學姐，躺在床上的少年真的不是神靈，他的眼睛是黑色的。”
“什麽？！”
伊蓮娜猛地直起上半身，目光緊盯著艾麗莎，問道：“你怎麽知道“神靈”的眼睛是黑色的？你是不是趁我去背”神侍”的時候，偷偷觸碰“神靈”，撐開祂的眼瞼？”
“沒有，我隻是……”
艾麗莎剛想辯解。
伊蓮娜卻不給機會，義正言辭打斷道：“夠了，艾麗莎。你太讓我失望了，虧你還是一心向聖主的修女，難道……”
話說一半，伊蓮娜瞧見艾麗莎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並說著“你又吼我”，便放低語氣，溫聲細語道：
“艾麗莎，你應該清楚，不管是那個教會，那本聖書，神靈都是高高在上，尤其是人類模樣的神靈，祂的眼睛不可直視，祂的身體不可褻瀆，祂的意誌不可違背。”
“可是……”艾麗莎露出真誠的眼神，說道：“他的長相不像吾主。”
“不像？”
伊蓮娜站起身，看向屋中唯一的男性，“誰說聖主教的聖書––《聖約–神降恩臨》裏的‘神’必須跟那些畫像，雕塑相似。再說了，你在教堂裏看到的雕像就是聖主的真實模樣？”
“如果是，他為什麽不出現在世人麵前，阻止那些人麵獸心的信徒作亂，為什麽不在災難來臨之前，提醒世人逃離，為什麽不在信仰他的國度，國王犯錯的時候，告誡國王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艾麗莎聞言，低頭思索許久，抬起頭，小心翼翼說道：“吾主……可能太忙了，畢竟歐加亞大陸信仰祂的人數不勝數，如果一天有十幾萬人同時向祂禱告，請求吾主幫助，我想，祂沒有那麽多時間迴應所有人。隻能隨機挑選幾個虔誠的信徒，下達神諭。”
“啊？！”
伊蓮娜瞠目結舌，愣住了。
信徒太多，神靈忙不過來？
“是的！”
艾麗莎如小雞啄米般點點頭，覺得自己說得非常對。
雖然她向聖主禱告十多年，期間有幾次請求聖主幫助解惑，沒有一次得到迴應，但不妨礙她對聖主的信仰。因為在她小時候，有個慈祥的老神父救她母親時，說了這麽一句話，“我得到神的指引，來這裏幫助大家。”
所以。
聖主教的聖主，是挑信徒眷顧的。
好半晌，伊蓮娜迴過神來，又問道：“既然聖主下達過神諭，那麽，他應該有自己的語言，你聽過聖主的語言嗎？知道怎麽說嗎？”
“吾主又沒有對我下達神諭，我怎麽……”
艾麗莎嘀咕著，忽然，眼前一亮，隨即閉上雙眼，雙手合十，用才學會的米歇爾古亞語說道：
“阿門路亞！”
“你……”
伊蓮娜無語了，艾麗莎居然用蹩腳的米歇爾古亞語迴應問題。
“難道我發音不正確，說錯了，不對呀！我記得“阿門路亞”用米歇爾古亞語發音是這樣說的啊！”
說完，艾麗莎朝伊蓮娜投去詢問的目光，又來了句：
“阿門路亞！”
“好了，不要再說了，你沒有說錯，不過……”伊蓮娜拉開艾麗莎合十的雙手，“米歇爾古亞語不是聖主創造的語言，創造者是聖主教第一任教皇，馬丁·米歇爾。”
“啊？”
艾麗莎驚訝不已。
一直以來，她認為米歇爾古亞語是聖主的語言，傳達給信徒。
沒想到，是人類創造的。
而那人，她居然不認識。
一來沒聽神父提起過，二來沒在有關聖主教的書上見過。
“哦對了，艾麗莎。”伊蓮娜忽然想起從其他人口中的聖主，又說道：“聖主教的聖主不是因為幫助人類被身邊的神侍背叛，被鐵鏈綁在十字架上，而是因為他想替代他的父親，也就是基天教的天主，成為新的真神。”
“啊？”
艾麗莎再度震驚。
她無法辨別伊蓮娜的話是真是假。
因為伊蓮娜騙了她太多次了。
“艾麗莎，你信仰的聖主是美好的，是善良的，是神聖的，是偉大的……但祂存在經書裏，存在聖主教信徒口中，對我們來說虛無縹緲，我想我們一輩子目睹不了祂的神顏，也見證不了祂幫助人類施展的神跡。”
“所以……”
伊蓮娜拉著艾麗莎走到窗前，神情激動說道：“艾麗莎，好好珍惜這個機會，看看窗外的神跡，看看這場神用祂的語言……”
激情澎湃的發言就此打住。
沒別的，“神靈”那聲帶有方言發音的“臥槽”對她來說，好像有那麽億點點難。
良久。
隻聽她艱難地說道：
“喔……糙。”
蹩腳的中文剛落。
“轟”的一聲。
漆黑的雲層裏驟然電閃雷鳴。
這突如其來的驚天雷響嚇得伊蓮娜一哆嗦，忘了腦子裏想要說的話，靜靜地欣賞著窗外的神跡––神恩雨露。
艾麗莎什麽時候離開的，她也不知道。
次日。
大雨傾盆。
雨勢未減。
嘩啦啦的雨聲淹沒了伊思特亞。
起初，伊蓮娜生怕這場大雨走得突然，所以不敢睡覺，強撐著身體，不讓上眼皮找下眼皮打架。
可她的身心實在是太累，不知不覺間，依靠在牆邊睡了過去。
“咚咚咚！”
直到敲門聲入耳。
她才迷迷糊糊抬頭看去。
“進來。”
這個時候，伊蓮娜睡眼朦朧。
待過了十多秒，耳邊傳來一聲“殿下”，她瞬間清醒，起身的同時，不忘整理儀容，然後看著一臉正直的守護騎士隊長，問道：“什麽事，法萊恩？”
法萊恩說道：“昨夜大約有五百平民生病受傷，好在有殿下製作的藥劑和艾麗莎小姐幫忙，絕大多數平民都恢複健康。”
沒了？
伊蓮娜盯著不打算繼續匯報的法萊恩，神情有些無奈。
這個守護騎士隊長什麽都好，做事認真，從不抱怨，做人一直保持騎士風度，不欺壓平民，對亞曆古斯家族更是盡忠盡責，別無二心。
就是有一點不好，報喜不報憂。
哎~
伊蓮娜無聲歎了口氣，心想：又有人死了。
頓了頓，她安排道：“法萊恩，等……”
伊蓮娜本想說等神靈蘇醒，但看了眼活生生的神靈，正躺在床上熟睡，也不知道何時才會蘇醒過來。
隨即，她扭頭看向窗外，另作安排道：“等雨停了之後，你將所有人聚集在廣場，我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是。”
法萊恩行禮告退。
他前腳剛走，後腳艾麗莎便進入臥室，其身後，跟著兩人。
一個是年過半百老人，滿頭白發，臉上的胡子既邋遢又長，鼻梁高挺，身高1米75左右，身材瘦弱，但在畫有殘月的魔法袍和嵌有寶石的法杖裝飾下，法師派十足。
另一個人像戰士，身高超兩米，穿戴著黑色鎧甲，威風凜凜，雖看不到他的長相，但從盔甲左胸畫有六芒星，和胸口處嵌入魔力結晶來看，他是一具沒有感情，也沒有靈魂的煉金人偶。
艾麗莎看向伊蓮娜的背影，喊道：“學姐，霍爾德大師過來看你了。”
看我？
伊蓮娜不相信，心想：這位煉金大師從踏入那座魔法塔到現在，整整五年時間，從未離開過。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是女仆忙前忙後。
有時需要魔法材料，也是通過女仆告知我。
怎麽可能無緣無故過來看我。
隻有我去看他，那有他來看我。
難道是……看祂！
想到這，伊蓮娜瞟了眼一頭黑色短發的神靈，隨後轉身笑臉相迎，但瞧見一旁的煉金人偶，她臉色一變，不解道：“霍爾德大師，如今的伊思特亞有必要浪費魔力結晶，激活阿瓦諾，將其帶在身邊嗎？”
“防備。”
“防備誰？”
“他。”
霍爾德抬起法杖，指向躺在軟床上的黑發少年，然後平移，再指向軟床左側，躺在木板上的女子。
“還有她。”
“神靈？”伊蓮娜喃喃說道：“神侍？”
艾麗莎接話道：“學姐，我不知道那黑發少年是不是神靈，但我可以肯定，那女子一定不是神侍，她是魔鬼，她是地獄的魔鬼，她的血液是紫色的！”
“紫血……”伊蓮娜不可置信地轉頭看了一眼那女人，然後看著艾麗莎的眼睛，詢問道：“魔鬼？”
“嗯！”
艾麗莎重重地點頭。
“那……”
伊蓮娜又一次轉頭，這次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她本想問少年體內流淌的血液是什麽顏色。
話都到嘴邊了，忽然，她想起昨夜艾麗莎對神靈褻瀆之舉，頓時一臉不悅，質問道：“艾麗莎，你是不是趁我熟睡的時候，又褻瀆了神靈。”
“我沒有。”艾麗莎矢口否認。
“那你是如何知道那女子是紫血魔鬼？”伊蓮娜追問。
“我……我……”
艾麗莎支支吾吾半天，待腦海裏組織好語言後，她才解釋道：“我看她昏迷不醒，以為腦袋受了傷，便出於好意，用魔力檢查她的身體。”
腦袋受傷你檢查身體？
伊蓮娜氣笑了，頓了頓，問道：“艾麗莎，我記得你使用魔力進行治愈或者檢查時，好像是閉著眼睛的吧？”
“嗯。”
艾麗莎乖巧地點頭。
“既然如此，你是如何看到血的顏色？”
“我……”
“說實話。”
“放血。”
艾麗莎無奈地如實告知。
伊蓮娜聞言，表情瞬間凝固。
與此同時。
霍爾德正打量那名黑發少年。
黃色的皮膚，黑色的短發，稚嫩的長相，俊美的五官，但美中不足，不像戰士，剛毅不屈，也不像騎士，紳士優雅。
體毛稀疏，體質羸弱，體內流淌著紅色血液，體外沒有異味，身體比一般貴族小姐還羸弱。
“嗯……”
霍爾德根據少年的體貌特征，在腦海裏尋找與之相似的人類，或者種族，亦或者地獄生物。
結果搜索了半天，眉頭緊蹙，也沒找到。
“真的是神？”
霍爾德盯著少年，不由一問。
在許多古老的石碑、書籍、壁畫記載中，神靈有著千奇百怪的模樣，有人類形態，唯美的，誇張的，有動物形態，常見的，怪異的，有植物形態，善意的，惡意的……
每個神靈的能力也是千奇百怪。
是真的，是假的，不得而知。
但都有共同點。
是神，就有神之領域。
是神，就有神之禁忌。
其中，人類形態的神靈所禁忌的事普遍包含不可褻瀆。
當然，艾麗莎的行為不算，因為此時的黑發少年剛降臨人間，處於虛弱狀態，昏迷不醒，對外界無從感知。
想要褻瀆神靈，並讓祂知道，最好是精神層麵。
於是，霍爾德用手中的法杖頂部的寶石觸碰黑發少年的額頭，刹那間，他脫離感官，身處一片無垠的黑暗空間，然後，他打招唿，自我介紹，問了一句，“閣下是誰？神靈？神侍？”
虛無的精神世界無聲迴應。
霍爾德不死心，繼續打招唿，自我介紹，詢問黑發少年的身份，結果還是老樣子，沒人搭理他。
自言自語五次後，霍爾德放棄了。
雖然在精神空間裏，黑發少年沒有迴應，但他的想法和艾麗莎不一樣，他偏向黑發少年不是神侍，就是魔子。畢竟黑發少年能跟紫血魔鬼一起通過《聖約-神降恩臨》的神降儀式來到人間，再怎麽說，身份不可能是人類那麽簡單。
這不，這個不簡單當場就應驗了。
“怎麽迴事？”
霍爾德一臉驚愕。
竟然脫離黑發少年的精神空間。
以往在其他精神空間裏，不管對方是魔鬼，還是神侍打交道，他都可以通過手中的法杖，念動咒語，輕而易舉離開精神空間。
現在，他念了咒語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徹底的被困住。
不知過了多久。
霍爾德以懺悔的語氣，喃喃自語：“凡人，不可褻瀆……”
“神！”
大雨滂沱。
“下雨了！”
“哈哈哈……”
“終於下雨了！”
原本假裝聖主教信徒的上千平民，在被大雨淋到的一瞬間，不約而同地抬頭仰望，感受雨水的輕撫。
緊接著，有人手舞足蹈，有人喜極而泣……
也是，日盼夜盼的大雨終於落在了伊思特亞。
然而伊思特亞的領主伊蓮娜，此時此刻卻沒心情沉浸在這場期盼已久的大雨中，她盯著召喚陣裏的一男一女，腦子裏頓時冒出“神靈”和“神侍”兩個單詞，心中的喜悅也隨之布滿臉上。
沒想到，神降儀式居然召來了神靈和神侍的真身。
大約盯了十秒鍾，她才注意到“神靈”和“神侍”身無片縷。於是找來兩條毯子蓋住“神靈”和“神侍”的身軀，親力親為將其帶迴城堡。
當然，伊蓮娜沒有忘掉自己的妹妹，她讓無精打采的艾麗莎幫忙，一人背一個，邊走邊聊。
當聊到那一男一女的身份時，艾麗莎對伊蓮娜說法不敢苟同，斬釘截鐵反駁道：
“學姐，那個男的絕對不是聖主，聖主不可能長這個樣子，黑色的頭發，黃色的皮膚，也不可能這麽年輕。”
“而且，那個女的也不是神侍，你看她的容貌，再看看她的身材，像不像書中記載，誘人犯罪的魅魔。”
這話，伊蓮娜充耳不聞。
一個半小時後。
臥室內。
“唿~”
伊蓮娜不顧身份，直接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她太累了。
萬萬沒想到，“神侍”看起來隻比自己高一點，身材比自己好一點，體重卻是自己的兩倍，將近兩百多斤。
這麽重的“神侍”為什麽不讓身強力壯的騎士幫忙？
原因很簡單，騎士體內流淌的血脈不行，再者，近幾年來，伊思特亞嚴重缺水，騎士的盔甲是髒的，身體是臭的，這樣的普通人怎敢觸碰神侍？
“學姐。”
艾麗莎看著伊蓮娜小聲喊了一聲。
見對方沒有迴應，她便蹲下身子，戳了戳對方此起彼伏的胸口，又道：“學姐，躺在床上的少年真的不是神靈，他的眼睛是黑色的。”
“什麽？！”
伊蓮娜猛地直起上半身，目光緊盯著艾麗莎，問道：“你怎麽知道“神靈”的眼睛是黑色的？你是不是趁我去背”神侍”的時候，偷偷觸碰“神靈”，撐開祂的眼瞼？”
“沒有，我隻是……”
艾麗莎剛想辯解。
伊蓮娜卻不給機會，義正言辭打斷道：“夠了，艾麗莎。你太讓我失望了，虧你還是一心向聖主的修女，難道……”
話說一半，伊蓮娜瞧見艾麗莎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並說著“你又吼我”，便放低語氣，溫聲細語道：
“艾麗莎，你應該清楚，不管是那個教會，那本聖書，神靈都是高高在上，尤其是人類模樣的神靈，祂的眼睛不可直視，祂的身體不可褻瀆，祂的意誌不可違背。”
“可是……”艾麗莎露出真誠的眼神，說道：“他的長相不像吾主。”
“不像？”
伊蓮娜站起身，看向屋中唯一的男性，“誰說聖主教的聖書––《聖約–神降恩臨》裏的‘神’必須跟那些畫像，雕塑相似。再說了，你在教堂裏看到的雕像就是聖主的真實模樣？”
“如果是，他為什麽不出現在世人麵前，阻止那些人麵獸心的信徒作亂，為什麽不在災難來臨之前，提醒世人逃離，為什麽不在信仰他的國度，國王犯錯的時候，告誡國王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艾麗莎聞言，低頭思索許久，抬起頭，小心翼翼說道：“吾主……可能太忙了，畢竟歐加亞大陸信仰祂的人數不勝數，如果一天有十幾萬人同時向祂禱告，請求吾主幫助，我想，祂沒有那麽多時間迴應所有人。隻能隨機挑選幾個虔誠的信徒，下達神諭。”
“啊？！”
伊蓮娜瞠目結舌，愣住了。
信徒太多，神靈忙不過來？
“是的！”
艾麗莎如小雞啄米般點點頭，覺得自己說得非常對。
雖然她向聖主禱告十多年，期間有幾次請求聖主幫助解惑，沒有一次得到迴應，但不妨礙她對聖主的信仰。因為在她小時候，有個慈祥的老神父救她母親時，說了這麽一句話，“我得到神的指引，來這裏幫助大家。”
所以。
聖主教的聖主，是挑信徒眷顧的。
好半晌，伊蓮娜迴過神來，又問道：“既然聖主下達過神諭，那麽，他應該有自己的語言，你聽過聖主的語言嗎？知道怎麽說嗎？”
“吾主又沒有對我下達神諭，我怎麽……”
艾麗莎嘀咕著，忽然，眼前一亮，隨即閉上雙眼，雙手合十，用才學會的米歇爾古亞語說道：
“阿門路亞！”
“你……”
伊蓮娜無語了，艾麗莎居然用蹩腳的米歇爾古亞語迴應問題。
“難道我發音不正確，說錯了，不對呀！我記得“阿門路亞”用米歇爾古亞語發音是這樣說的啊！”
說完，艾麗莎朝伊蓮娜投去詢問的目光，又來了句：
“阿門路亞！”
“好了，不要再說了，你沒有說錯，不過……”伊蓮娜拉開艾麗莎合十的雙手，“米歇爾古亞語不是聖主創造的語言，創造者是聖主教第一任教皇，馬丁·米歇爾。”
“啊？”
艾麗莎驚訝不已。
一直以來，她認為米歇爾古亞語是聖主的語言，傳達給信徒。
沒想到，是人類創造的。
而那人，她居然不認識。
一來沒聽神父提起過，二來沒在有關聖主教的書上見過。
“哦對了，艾麗莎。”伊蓮娜忽然想起從其他人口中的聖主，又說道：“聖主教的聖主不是因為幫助人類被身邊的神侍背叛，被鐵鏈綁在十字架上，而是因為他想替代他的父親，也就是基天教的天主，成為新的真神。”
“啊？”
艾麗莎再度震驚。
她無法辨別伊蓮娜的話是真是假。
因為伊蓮娜騙了她太多次了。
“艾麗莎，你信仰的聖主是美好的，是善良的，是神聖的，是偉大的……但祂存在經書裏，存在聖主教信徒口中，對我們來說虛無縹緲，我想我們一輩子目睹不了祂的神顏，也見證不了祂幫助人類施展的神跡。”
“所以……”
伊蓮娜拉著艾麗莎走到窗前，神情激動說道：“艾麗莎，好好珍惜這個機會，看看窗外的神跡，看看這場神用祂的語言……”
激情澎湃的發言就此打住。
沒別的，“神靈”那聲帶有方言發音的“臥槽”對她來說，好像有那麽億點點難。
良久。
隻聽她艱難地說道：
“喔……糙。”
蹩腳的中文剛落。
“轟”的一聲。
漆黑的雲層裏驟然電閃雷鳴。
這突如其來的驚天雷響嚇得伊蓮娜一哆嗦，忘了腦子裏想要說的話，靜靜地欣賞著窗外的神跡––神恩雨露。
艾麗莎什麽時候離開的，她也不知道。
次日。
大雨傾盆。
雨勢未減。
嘩啦啦的雨聲淹沒了伊思特亞。
起初，伊蓮娜生怕這場大雨走得突然，所以不敢睡覺，強撐著身體，不讓上眼皮找下眼皮打架。
可她的身心實在是太累，不知不覺間，依靠在牆邊睡了過去。
“咚咚咚！”
直到敲門聲入耳。
她才迷迷糊糊抬頭看去。
“進來。”
這個時候，伊蓮娜睡眼朦朧。
待過了十多秒，耳邊傳來一聲“殿下”，她瞬間清醒，起身的同時，不忘整理儀容，然後看著一臉正直的守護騎士隊長，問道：“什麽事，法萊恩？”
法萊恩說道：“昨夜大約有五百平民生病受傷，好在有殿下製作的藥劑和艾麗莎小姐幫忙，絕大多數平民都恢複健康。”
沒了？
伊蓮娜盯著不打算繼續匯報的法萊恩，神情有些無奈。
這個守護騎士隊長什麽都好，做事認真，從不抱怨，做人一直保持騎士風度，不欺壓平民，對亞曆古斯家族更是盡忠盡責，別無二心。
就是有一點不好，報喜不報憂。
哎~
伊蓮娜無聲歎了口氣，心想：又有人死了。
頓了頓，她安排道：“法萊恩，等……”
伊蓮娜本想說等神靈蘇醒，但看了眼活生生的神靈，正躺在床上熟睡，也不知道何時才會蘇醒過來。
隨即，她扭頭看向窗外，另作安排道：“等雨停了之後，你將所有人聚集在廣場，我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是。”
法萊恩行禮告退。
他前腳剛走，後腳艾麗莎便進入臥室，其身後，跟著兩人。
一個是年過半百老人，滿頭白發，臉上的胡子既邋遢又長，鼻梁高挺，身高1米75左右，身材瘦弱，但在畫有殘月的魔法袍和嵌有寶石的法杖裝飾下，法師派十足。
另一個人像戰士，身高超兩米，穿戴著黑色鎧甲，威風凜凜，雖看不到他的長相，但從盔甲左胸畫有六芒星，和胸口處嵌入魔力結晶來看，他是一具沒有感情，也沒有靈魂的煉金人偶。
艾麗莎看向伊蓮娜的背影，喊道：“學姐，霍爾德大師過來看你了。”
看我？
伊蓮娜不相信，心想：這位煉金大師從踏入那座魔法塔到現在，整整五年時間，從未離開過。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是女仆忙前忙後。
有時需要魔法材料，也是通過女仆告知我。
怎麽可能無緣無故過來看我。
隻有我去看他，那有他來看我。
難道是……看祂！
想到這，伊蓮娜瞟了眼一頭黑色短發的神靈，隨後轉身笑臉相迎，但瞧見一旁的煉金人偶，她臉色一變，不解道：“霍爾德大師，如今的伊思特亞有必要浪費魔力結晶，激活阿瓦諾，將其帶在身邊嗎？”
“防備。”
“防備誰？”
“他。”
霍爾德抬起法杖，指向躺在軟床上的黑發少年，然後平移，再指向軟床左側，躺在木板上的女子。
“還有她。”
“神靈？”伊蓮娜喃喃說道：“神侍？”
艾麗莎接話道：“學姐，我不知道那黑發少年是不是神靈，但我可以肯定，那女子一定不是神侍，她是魔鬼，她是地獄的魔鬼，她的血液是紫色的！”
“紫血……”伊蓮娜不可置信地轉頭看了一眼那女人，然後看著艾麗莎的眼睛，詢問道：“魔鬼？”
“嗯！”
艾麗莎重重地點頭。
“那……”
伊蓮娜又一次轉頭，這次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她本想問少年體內流淌的血液是什麽顏色。
話都到嘴邊了，忽然，她想起昨夜艾麗莎對神靈褻瀆之舉，頓時一臉不悅，質問道：“艾麗莎，你是不是趁我熟睡的時候，又褻瀆了神靈。”
“我沒有。”艾麗莎矢口否認。
“那你是如何知道那女子是紫血魔鬼？”伊蓮娜追問。
“我……我……”
艾麗莎支支吾吾半天，待腦海裏組織好語言後，她才解釋道：“我看她昏迷不醒，以為腦袋受了傷，便出於好意，用魔力檢查她的身體。”
腦袋受傷你檢查身體？
伊蓮娜氣笑了，頓了頓，問道：“艾麗莎，我記得你使用魔力進行治愈或者檢查時，好像是閉著眼睛的吧？”
“嗯。”
艾麗莎乖巧地點頭。
“既然如此，你是如何看到血的顏色？”
“我……”
“說實話。”
“放血。”
艾麗莎無奈地如實告知。
伊蓮娜聞言，表情瞬間凝固。
與此同時。
霍爾德正打量那名黑發少年。
黃色的皮膚，黑色的短發，稚嫩的長相，俊美的五官，但美中不足，不像戰士，剛毅不屈，也不像騎士，紳士優雅。
體毛稀疏，體質羸弱，體內流淌著紅色血液，體外沒有異味，身體比一般貴族小姐還羸弱。
“嗯……”
霍爾德根據少年的體貌特征，在腦海裏尋找與之相似的人類，或者種族，亦或者地獄生物。
結果搜索了半天，眉頭緊蹙，也沒找到。
“真的是神？”
霍爾德盯著少年，不由一問。
在許多古老的石碑、書籍、壁畫記載中，神靈有著千奇百怪的模樣，有人類形態，唯美的，誇張的，有動物形態，常見的，怪異的，有植物形態，善意的，惡意的……
每個神靈的能力也是千奇百怪。
是真的，是假的，不得而知。
但都有共同點。
是神，就有神之領域。
是神，就有神之禁忌。
其中，人類形態的神靈所禁忌的事普遍包含不可褻瀆。
當然，艾麗莎的行為不算，因為此時的黑發少年剛降臨人間，處於虛弱狀態，昏迷不醒，對外界無從感知。
想要褻瀆神靈，並讓祂知道，最好是精神層麵。
於是，霍爾德用手中的法杖頂部的寶石觸碰黑發少年的額頭，刹那間，他脫離感官，身處一片無垠的黑暗空間，然後，他打招唿，自我介紹，問了一句，“閣下是誰？神靈？神侍？”
虛無的精神世界無聲迴應。
霍爾德不死心，繼續打招唿，自我介紹，詢問黑發少年的身份，結果還是老樣子，沒人搭理他。
自言自語五次後，霍爾德放棄了。
雖然在精神空間裏，黑發少年沒有迴應，但他的想法和艾麗莎不一樣，他偏向黑發少年不是神侍，就是魔子。畢竟黑發少年能跟紫血魔鬼一起通過《聖約-神降恩臨》的神降儀式來到人間，再怎麽說，身份不可能是人類那麽簡單。
這不，這個不簡單當場就應驗了。
“怎麽迴事？”
霍爾德一臉驚愕。
竟然脫離黑發少年的精神空間。
以往在其他精神空間裏，不管對方是魔鬼，還是神侍打交道，他都可以通過手中的法杖，念動咒語，輕而易舉離開精神空間。
現在，他念了咒語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徹底的被困住。
不知過了多久。
霍爾德以懺悔的語氣，喃喃自語：“凡人，不可褻瀆……”
“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