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男生宿舍樓梯口,付塵敲了敲腦袋,還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的發生,腦海裏滿是於貝貝的影子。


    六層樓一氣嗬成,腳步輕盈地推開門,嘴裏還哼著隨口拈來的曲調,眉目之間多了許多溫順。


    “喲嗬!舍得迴來了?”正百無聊賴的常衛東見狀,起身湊上前去,圍著他極力追問譴責:“老實交代,昨天幹嘛去了,還夜不歸宿……”


    “約會,不行嗎?”


    其餘幾人聽力相當敏銳,“約會”這個無比向往卻怎麽也得不到的奢侈名詞,讓方以北不禁停下手中跳動的筆,齊立生自覺地關掉正打得不可開支的遊戲,杜笛也扒開桌麵上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探起了頭,就連躺在床上冥思靜修的丁半木,也按捺不住抬起眼皮。


    偷瞟過去,撞見常衛東那張臉,他再次滿懷怨念地翻了個白眼。


    常衛東一看他春光滿麵,得意洋洋的奸詐表情,再想想自己和成小南的關係,心裏止不住就來氣:“約什麽會,去哪兒鬼混了?作為一名肩負祖國富強興盛重任的當代大學生,你居然幹出這種事來,簡直沒有覺悟、沒有道德、沒有人性!”


    他不隻是來氣,那是相當忿忿不平,氣不打一處來。因為,他注意到了,付塵脖子上印著一道深紅的吻痕。


    “我這是,愛情。”付塵不無窘迫地理了理衣領,瀟灑一笑,朝他甩了個眼神鄙視道:“可想而知,你是有多齷齪!”


    好一個愛情,直戳進常衛東心底,頓時啞口無語,隻能搖著頭朝他豎起大拇指。


    方以北在一旁斟酌片刻,經過一番偵查,很快就鎖定了女主角的身份。成天窩在寢室練琴的付塵,和異性相處的機會本來就少之又少,更何況他的人生信條就是冷酷到底;所以,由種種跡象表明,能和他談得上愛情這兩個字的,別無二人。


    那天在校園十佳歌手大賽的後台,付塵和那個短發女生相談甚歡,看上去關係匪淺,方以北無意間瞥見,當時就已心生疑惑。


    “我猜,是那個彈鋼琴的於貝貝吧?”


    付塵倒有些詫異,連點了好幾下頭,神情轉換間暗藏幸福:“對啊,你怎麽知道她的,你們認識?”


    常衛東深得杜笛的精髓,撓撓頭一臉迷茫,怎麽也憶不起這個名字。


    “不認識,隻是那天聽過她彈琴,還有些印象……”


    付塵嘿嘿一笑,使了個眼色,把話題轉移到身邊看熱鬧的齊立生身上:“別光說我,他還不是,那天我可遇見了,和咱們班那個田秋手拉手的,如膠似漆啊……”


    齊立生慌亂地擺手,矢口否認:“沒有沒有……”


    “還不承認,我都遇見好幾次了,你每次不在寢室,都是和她約會去了吧?”杜笛湊過頭來,推推卡在鼻梁間的黑框眼睛,呲著牙向他調笑道。


    “哇,你們這些人,一個二個都成雙成對的了,也不知道給東哥張羅張羅,簡直無情無義!”


    丁半木聽到常衛東裝腔作勢地呻吟,再次抬頭,重重剜了他好幾眼。


    常衛東一拍大腿,活脫脫一個怨天載地的喊冤大嬸:“我憋屈啊,沒人疼沒人愛,孤苦伶仃一個人,有事沒事還要被丁大師鄙視,沒天理了呀!”


    “這麽可憐的話,那要不然,咱們寢室幾個陪你出去喝幾杯?”付塵拍一拍他的肩膀,深深歎了口氣,作出一副憐憫的神情。


    “對,不醉不歸。”方以北憋著笑,也應聲附和。


    常衛東聽出了他們言語間的嘲弄,哀怨聲更是提高了兩個八度:“沒良心,還陪我,你是想去慶祝慶祝吧!”


    “怎麽可能,你不是剛剛還說我們不給你張羅,這下正好,我們趁機攢個局,叫上你那個夢中情人成小南,鋪橋搭路,順水推舟……”


    常衛東聽了這後半段話,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滿臉堆著諂媚的笑,點頭如搗蒜:“這麽說的話,我覺得是個挺好的主意,咱們寢室很久沒有聚一聚了……”


    幾人聽了這副虛偽說辭,一齊給了常衛東一片籲聲。


    話音剛落,他就真的朝齊立生挑眉眨眼:“必須去啊,叫上你家田秋,正好小南妹妹也有個伴!”


    “還有你,鍋蓋,去了就可以和你的文文一起吃飯哦……”


    “方以北,”轉頭抬起下巴朝方以北示意時,眼皮無緣無故跳了一下,眼神飄忽,他突然想起那封沒有拿出的信,但隻是一閃而過,隨後又接著說道:“一起去喝點酒,找找創作靈感……”


    “丁大師,趕快起來,收拾收拾走吧。”


    丁半木把身子扭朝牆壁,裹緊了被子,閉緊眼睛語氣傲嬌:“根據……懶得和你根據,不想去,無聊……”


    “別呀,你要是擔心無聊,我把那個寧尋舟叫上,讓你們兩冤家多鬥鬥嘴……不過要是你實在不願意,那就算了。”


    “什麽算了,怎麽能就這樣算了,得去!必須去!”


    兩分鍾沒過,丁半木就收拾得一絲不苟,站在目瞪口呆的幾人麵前,還甩了甩梳理得順滑光亮的頭發。


    “出發啊,別愣著了……”


    常衛東嚷嚷著要給成小南打電話,光明正大的向她邀約,結果說明了意圖之後,卻被無情拒絕了。


    理由是,天太冷了,不想出門。


    他頓時垂頭喪氣,心裏七上八下地打著退堂鼓,她要是不去,那聚不聚還有什麽意義呢。


    方以北見他愁眉苦臉,便掏出手機發了幾條消息,隨口一問,成小南卻二話不說,欣然答應。常衛東得知後,連聲哀嚎,直說她那是因為害羞,才讓方以北代為轉告。


    丁半木雙手插袋,一臉冷淡,隻是在知道寧尋舟確定要去了,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齊立生給田秋打電話時,杜笛抑製住澎湃的心跳,在一旁不斷暗示。


    “對了,把你們寢室的姚文文啊她們幾個,都一起叫上吧。”


    “行啊……”


    掛斷電話的瞬間,杜笛激動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被嗆得連聲咳嗽。


    六個身影在冷風中足足哆嗦了半個小時,她們才慢悠悠地走出女生宿舍大門,明明打扮得一個比一個精致,還要邊細細地抿嘴唇上的口紅,邊說什麽沒怎麽收拾就趕著下樓了。


    杜笛第一個跑去姚文文身邊,摸了摸頭發,傻傻的笑著,瞳孔裏閃著柔和的光:“文文,你今天真好看!”


    “你別這麽誇張,好多人呢。”


    “喲,在你眼裏,她什麽時候不好看呐?”田秋上前挽住齊立生的手臂,嬉笑著對杜笛說。


    “什麽時候都好看……”


    成小南往手心哈了幾口熱氣,細細地跺著腳步,她正好站在路燈下,霧氣之中,頭頂籠罩著一片縹緲的散光,映出那張晶瑩的側臉。


    “那我們去吃什麽呀?”


    “吃烤肉怎麽樣?”


    “我記得西街有一家烤魚,味道好像還不錯……”


    幾人議論了一陣,久久拿不定主意,常衛東瞥了成小南一眼,故意提高音調:“我跟你們講,這麽冷的天氣,不吃火鍋都說不過去……”


    “行,那咱們就吃火鍋!”


    成小南轉了轉身子,麵朝方以北那邊往前跨了幾步,已經可以自然地和他打招唿:“方以北,你穿得好少啊,不冷麽?”


    “不冷啊。”方以北臉上掛著笑容迴應,心裏卻掩不住陣陣失落,原因在於,人群裏唯獨不見蘇禾的身影。


    走了兩步,他咬了咬嘴唇,扭頭靦腆地笑著,裝出漫不經心的語氣:“誒,你們寢室,是不是少了一個人,那個蘇禾呢?”


    “蘇禾兼職還沒下班呢,我們給她說了,待會兒直接去和大家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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