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蘭花以為阿蘿會再次為他付出,沒想到阿蘿這次選擇了獨活。他心如死灰,魂不守舍的轉身離去。


    他欠阿蘿一輩子的幸福,如今怎麽好意思還讓她為華山姬家舍命。雪眼是他要來的,阿蘿從來沒有逼迫過他,是他自己擅自闖入,害得姬家招來滅門之禍。


    躲?六界之大,逃到天涯海角,煜魔風也會領兵追迴天道。


    不認命,又該如何?


    姬蘭花的腳步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皺眉苦笑的神情委屈萬分。


    “聖尊,這場交易你情我願,若劉胤之一定要為此付出代價,我絕無二話。”劉胤之走到阿蘿麵前,扶起她,劍指取出自己眉間的一滴鮮血。


    他拉起阿蘿的右手,把眉間血滴在她的手上。一朵粉色迎春花的印記烙在她的掌心裏。


    四象門,角春現世。


    刹那間,萬物重生般複蘇,黑月王朝遍地開花,春風輕拂,吹送著十裏柔情。


    “劉胤之,你是......四象門的角春宮主?”阿蘿大驚失色,沒想到眼前這個不忠不義的人竟然是她自己的人。


    “四象門一直在我心裏,但我最牽掛的還是黑月王朝。”他單膝跪地,拱手對煜魔風說:“聖尊,劉胤之身為月妖,理應可以迴雪眼,同時也是仙界四象門之一的宮主,也可以在雪眼之外的世界生存,因此,我並沒有違反天族的規定。”


    他又補充道:“還請您聖明決斷!”


    “同為四象門,誰允許你欺負我的姐姐師父!”玄鑒怒氣衝衝,上前幾步,一腳踹翻單膝跪地的劉胤之。


    “玄鑒!”阿蘿慌忙拉住玄鑒,阻攔道:“玄鑒,你別傷他。”


    “姐姐師父,他害華山要被滅門了!你也會受牽連,現在還幫他說話?不打死他,怎麽能原諒他欺負你!”玄鑒怒道。


    “玄鑒,我答應過一個人,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要護住劉胤之一條命,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麵子上放過他?”阿蘿落淚,她抬手輕輕摸了一下玄鑒臉上和脖子上的黑色紋身,哽咽道:“對不起,總希望你能成佛,可我總是連累你,是我讓你受苦了。”


    答應過一個人?劉胤之一怔,突然想起輕易交出王權的獨王。狐子真看他那麽可憐,雖然心裏有怨氣,還是忍不住走過去扶起他。


    “並不是所有人都十惡不赦,你欠阿蘿大人的情,記得以後要還。”狐子真低聲對劉胤之說。


    “說完了嗎?”煜魔風淡淡道:“角春宮之主劉胤之禁足雪眼,沒有天族命令,月妖族世世代代不可現世!其餘的人隨我迴三清境領罰!”


    “為什麽?”玄鑒指著劉胤之,不滿的說:“華山會被滅門,姐姐師父會受牽連,憑什麽這個罪人隻是‘禁足’那麽簡單?”


    “你不需要知道原因,我也不會讓你死。”煜魔風幻化出一道漩渦門,將所有人帶迴三清境的八景宮。


    按照天條律法處罰華山姬家全族滅門,姬蘭花被煜魔風親自釘在天牢的水池裏自生自滅。


    極星門的劉金洋將軍帶領十萬天兵,加上櫻雅上神領兵淵川十萬禁衛軍一起圍攻華山姬家,滅門之日,血霞染遍天空,冤嚎聲震徹雲霄。


    天牢水池用萬年寒冰融為刑水,姬蘭花半個身子泡在池子裏,凍得臉色發白,頭發散亂。一根玄冰釘在他的心口,雙手被玄鐵懸空而吊,手腕磨出血痕,他急火攻心,頻頻吐血。


    玄鑒被四象門的羽冬族強行接走,狐子真被煜魔風留在八景宮打雜。獨活下來的姬華夫人阿蘿忍受著六界在背後的指指點點,苟活在八景宮的後宮。沒有煜魔風的命令,她一步也離不開。


    送飯的小仙童走到後宮門口,連饅頭都是扔進去的,嘴裏還罵罵咧咧道:“真是害人不淺!華山被滅門都怪你!”


    “真慘,華山府君被困在天牢水池受苦,聖尊竟然沒有處死她,這也太偏心了!按我說,華山姬家沒有錯,就算觸犯天條也是怪她!”路過的一個小仙子和送飯的仙童在門口相遇,二人聲音越說越大,生怕裏麵的阿蘿聽不見。


    “你們在罵誰?”煜魔風板著臉走來。


    二位小仙見到煜魔風,嚇得直哆嗦,她們顫聲行禮道:“聖尊。”


    “下去吧,縱然是階下囚,她也輪不到你們在背後說閑話。”煜魔風拿起雲展一揮,打開結界,冷漠的走進去。


    小仙們自知觸碰到聖尊的底線,趁他沒有生氣之前,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門口。


    他走進後宮,從牆角處找到卷縮成一團的阿蘿。她的腳邊散落著送飯小仙童丟進來的饅頭,還有從凡間搜集來的餿飯。


    “你沒事吧?”他問。


    “為什麽大家都罵我?沒有經曆過那種刻骨銘心的痛,有什麽資格對我說三道四?”阿蘿抬頭看他,淚如泉湧,她顫聲道:“我什麽都沒有了,隻剩下明心留給我的一顆佛心,我想活著,你不能殺我。”


    “因為你的魯莽,華山姬家為你陪葬,姬蘭花堂堂華山府君落到天牢水池受苦,你還要害多少人?”他冷語道。


    阿蘿雙眸化紫,哭聲淒厲,懷裏還藏著那株來之不易的未歇草。她說:“你對月妖族許下的承諾,我來履行,你對溪霧欠下的債,我來還。現在我隻是想活著,為什麽你們一定要趕盡殺絕?華山滅門,我獨活於世,成了害死華山姬家的千古罪人,煜魔風,你所謂的道,真的這樣絕情嗎?”


    “雪眼是禁地,闖入者殺無赦!你沒有獨活,明天......你會死。”煜魔風說。


    她苦笑道:“玄鑒在哪裏?他一直都把你掛念在心上,口口聲聲叫你‘風哥哥’,聖尊大人,以你的身份地位,保他一命不難吧?”


    “四象門羽冬族已經把他接走了,狐子真留在我的八景宮,他們都沒事。”他蹲下身來,輕聲問:“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她搖搖頭,又哀求道:“得空的時候,你迴苦海看一看贏鶴,他年紀大了,一直在苦海等你迴去。後山的蘿卜已經全部收迴儲藏,新的一批已經種下,你記得,記得迴去看看......”


    “對不起。”煜魔風避開她的目光,歉疚的說:“這次闖了大禍,我已經不能再護你。”


    “沒關係,我自找的。”阿蘿從懷裏拿出未歇草遞給煜魔風,她囑咐道:“這是未歇草,我采到了,請大人幫我轉交給溪霧,劉胤之說這個東西可以讓溪霧的手續筋接脈,你親自交給他,答應我啊。”


    “我記下了。”煜魔風接過未歇草,起身背對著她,他說:“下輩子,我們不再相識相見,後會無期。”


    後會無期。她把頭埋在膝蓋裏,捂住心口,很害怕別人來偷心。


    我想努力活著,明明對誰都好,憑什麽會護不住我自己的命?


    明心,我要死了,辜負你的好意,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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