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劍葉氏完成任務順利返迴淵川,眾人都想知道青淵神君看到阿蘿帶迴一個和尚是什麽反應,可惜還沒等他們看到戲,集體就被櫻雅帶迴六浮野練功去了。


    先前帶迴來的巫馬琉舒已經是外人,如今玄鑒的到來,又有同門在背後嘲笑阿蘿,說她一個人仗著青淵神君的麵子把淵川仙境當成六界收破爛的地方。


    青淵得知是故人所托,也不好推辭,畢竟老和尚有恩於他,幾十年不見,故人老了,人家第一次拜托他,總得為故人照顧好玄鑒才行。


    背後閑話多,阿蘿也不氣,每天照舊帶著玄鑒念書、練功,好端端的修仙聖境,多了一個念誦佛經的和尚。


    櫻雅覺得不倫不類,何況隻是受托照顧玄鑒,也不至於真的讓他在淵川念佛。葉知畫覺得既然玄鑒是為阿蘿出家,自然也可以為她還俗,說不定能重新拜入淵川門下做師弟。


    阿蘿也問過玄鑒想不想拜入淵川門下,玄鑒隻問,師父是誰?因青淵神君不再收徒的緣故,櫻雅為幫哥哥還恩,願意做玄鑒的師父。但玄鑒小和尚不願意,他說這輩子隻跟隨姐姐師父一個人。


    因為這事,阿蘿半個月沒睡好覺。


    阿蘿慵懶的靠在玄寧宮大殿裏的柱子上,背誦心法竟迷迷糊糊睡著了。玄鑒盤腿坐在她身邊,拿著佛經輕輕的給她扇風。


    淵川仙境從不分四季,自從玄鑒來了淵川,玄鑒一笑,晴空萬裏,驕陽潤紅,若玄鑒傷悲一分,淵川高空天雷陣陣,晨有秋霜,晚有冬寒。眾人都在傳,玄鑒是來滅殺神仙的孽障。


    金劍葉氏迴淵川之後,阿蘿在林子裏獨自用禁術對抗上古兇神相柳的事情被傳開,淵川弟子背地說玄鑒的閑話也不敢傳到阿蘿的耳朵裏,生怕阿蘿手持上清景震劍,祭出黑符咒列陣弄死他們。


    有時候玄鑒獨處,路過的弟子總會當著他的麵冷嘲熱諷,玄鑒每次都會雙手合十對他們微笑。


    隻要待在阿蘿身邊,玄鑒什麽都不求,什麽都不在乎。


    青淵拿著一張仙帖來玄寧宮找阿蘿,見玄鑒對阿蘿細微照顧,他笑了笑,阿蘿總算不是一個人了。


    玄鑒看到青淵來,他放下佛經,站起來雙手合十對青淵微微鞠躬,輕喚一聲:“神君。”


    “玄鑒,在淵川還住得習慣嗎?”青淵笑問。


    “習慣,謝神君。”玄鑒說。


    “幸好有你這孩子,天性善良純淨,我們阿蘿頑劣,以後若對你粗暴,多有擔待啊。”青淵說。


    “玄鑒喜歡姐姐師父。”玄鑒。


    “咳咳,既叫她一聲師父,很多規矩要學,切不可僭越。”青淵說。


    “玄鑒明白,姐姐師父是師父,玄鑒隻想守她。”玄鑒說。


    “啊哈哈哈,好,玄鑒乖!以後跟隨我修習醫術藥典可好?”青淵問。


    玄鑒看了一眼阿蘿,猶豫不決。


    青淵會心一笑:“將來阿蘿有什麽頭疼腦熱,為師不在身邊,你也好照顧她呀。”


    “玄鑒會努力學習。”玄鑒說。


    “好吵!”阿蘿慢慢睜開眼睛,看到青淵一張嬉笑的臉,嚇得瞌睡都飛了。


    “師,師父......”阿蘿跪地行拜禮。


    青淵蹲下來,捏了捏阿蘿的臉,搖晃著手裏的仙帖說:“淵川的鄰居上城近日上任新城主,為師想派你去,也好讓眾仙家再看看我們家阿蘿。對了,你猜新城主是誰?”


    “我哪裏認識什麽大仙家,上城的主人理應是上神級別,師父你又寒磣我。”阿蘿撇撇嘴,翻了個白眼。


    “這人你認識的,桃落,苦海那個桃落,還記得嗎?”青淵問。


    “桃落?”阿蘿詫異,她冷哼了一聲,自言自語道:“他真的許了桃落一片天地,也是看在瑤汐的麵子上吧。”


    “小蘿卜,你在瞎說什麽呀?”青淵問。


    “師父,我不去!”阿蘿認真的瞪著青淵。


    青淵把仙帖交到阿蘿手裏,笑了笑:“帶玄鑒出去走走吧,上城的主殿裏有很多佛經的,為師已經替玄鑒建了禪院,你也該盡一份姐姐師父的責任呀。小蘿卜,為師不希望你去找什麽聖魂,既然對六界說出口,為師希望你是一個有責任心的人,將來才好把淵川放心的交給你呀。”


    “師父真囉嗦,那阿蘿就勉為其難去一下吧,可是師父,阿蘿真的隻是阿蘿,跟那個上神瑤汐沒關係,阿蘿寧願做魔,也不願意成為神的影子。”阿蘿說。


    “我還真怕有一天,你會棄淵川而去,然後統領了魔界。”青淵摸摸阿蘿的頭,起身樂嗬嗬的走了。


    “姐姐師父,我們去哪裏?”玄鑒問。


    “去上城,我禦劍帶你!”阿蘿站起來拍拍屁股,順手拉開玄鑒的衣襟,把仙帖塞在玄鑒的懷裏,抓起地上的上清景震劍,拉著玄鑒往玄寧宮外跑去。


    上城,仙族。


    阿蘿按照青淵的吩咐,抱著一盆稀有的藍色妖姬,喚名“火齊珠”,六界的仙女妖女做夢都想得到一枝。平日裏,阿蘿想摘一朵,青淵也總是舍不得,青淵是護徒狂魔,比起徒弟,更是護花狂魔。


    青淵愛花,六界都知道。


    如今上城任新主,青淵倒是大方。阿蘿悶悶不樂的帶著玄鑒走在上城的街市上,她老遠就看見桃落一身華服站在上城最高的樓塔上,昔日寄人籬下的小奴,如今真的飛上枝頭當了鳳凰。


    “玄鑒,我累了。”阿蘿望向遠處的桃落,鼻子一酸,眼眶有些濕潤。玄鑒一看急了,他拉起自己的衣袖替阿蘿擦眼淚,阿蘿扭頭一躲,看見站在玄鑒身後的煜魔風。


    煜魔風一身黑衣,在這個喜慶的場合顯得格格不入。他左手抱著一盆蘿卜,右手握著那把雲展,心裏眼裏藏著那份初遇時的情緒。


    “你......”阿蘿又驚又喜,一想到城樓上高貴典雅的桃落,阿蘿失落的問:“你是來賀禮的嗎?”


    “我料定你會來,所以我是來找仇人的。”煜魔風笑道。


    “那聖主認錯人了,阿蘿沒出息,修不得一神半仙,可也不羨慕上神的地位,阿蘿隻是阿蘿,不是瑤汐,聖主可記住了?”阿蘿問。


    “瑤汐才不會給本座種蘿卜呢,種下就跑,害得本座學著養蘿卜,都快成兔子了!”煜魔風往前走了幾步,玄鑒拉過阿蘿,將她護在身後。


    刹那間,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褪成灰色,伴隨著晴空霹靂,烏雲從四方集聚。


    “走了一個明心和尚,這又是從哪裏帶迴來的小和尚?”煜魔風臉色不悅,他身後半裏之內的建築街道瞬間結出黑冰霜。


    “你,你不許傷他!玄鑒你迴來。”阿蘿一把拉迴玄鑒,自己拔出上清景震劍上前將玄鑒護在身後。


    “景震啊景震,你的主人不明理,你也想造反嗎?”煜魔風邪魅一笑,慢慢走近阿蘿。


    “別過來!我,我真的會砍你!”阿蘿朗聲警告,舉起上清景震劍指向煜魔風。


    當煜魔風的胸口頂住上清景震劍時,阿蘿手裏的劍突然軟趴趴的垂到地上。阿蘿晃了晃劍柄,竟像在耍絲帶舞。


    “太過分了,你不讓我砍他,總有一天我會咬死他的!”阿蘿收手對著劍柄大罵。


    “我說過要護著你,景震也知道,如果砍傷我,還怎麽護你?”煜魔風問。


    “我不要你的劍!”阿蘿把上清景震劍裝迴劍鞘,塞在煜魔風懷裏還他。她不滿的說:“你護著我,隻不過因為我是瑤汐的殘魂,我想通了,聖魂我會去找,不是為了瑤汐,我阿蘿心眼兒小,隻為我自己!”


    煜魔風一怔,不知道該怎麽跟阿蘿解釋。


    瑤汐上神身份尊貴,不像阿蘿活潑可愛。他已經記不清瑤汐的模樣,認真算起來,令他心動的人是阿蘿才對。


    隻是,他想找到那份千年的答案。


    “玄鑒,我們走!”阿蘿抱著火齊珠,瞪了煜魔風一眼,拉起玄鑒往高樓走去。


    既然來了,見麵賀禮的規矩還是要遵守。阿蘿代表淵川仙境前來,也不想因為個人的恩怨擅自離場,或論舊交,或論如今桃落的地位,阿蘿總要當麵跟桃落道喜。


    煜魔風望著阿蘿拉玄鑒的手,心底的火氣蹭蹭往上冒。


    他皺眉大怒:“種什麽蘿卜耍本座啊!雲展做得這般醜陋,你以為我稀罕啊?”


    煜魔風一氣之下丟了手裏的雲展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剛走了幾步,他又走迴來拿起雲展,瞪了阿蘿的背影一眼,氣唿唿的走開了。


    他的手裏緊緊抱著她種的蘿卜,走到哪裏抱到哪裏,時常嘰咕道:“也不挑一件好帶的送給本座,這算什麽?天天抱著又舍不得吃!”


    阿蘿邊走邊吸鼻子,臉上寫滿了委屈。玄鑒拉拉她的衣袖,輕聲問:“姐姐師父,是不是玄鑒做錯什麽了?”


    阿蘿說要照顧玄鑒,可是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她甩開玄鑒的手崩潰大喊:“你為什麽要出現?每天像個跟屁蟲!我自己都活不下去了,你還要尋仇似的折磨我……”


    玄鑒低頭小聲迴答:“姐姐師父,玄鑒隻是,不想讓你一個人……”


    阿蘿抬手抹了一把眼淚,她問:“你在笑話我嗎?我一個人怎麽了?如果沒有你的拖累,我一個人死了倒幹淨。”


    玄鑒慌張的擺擺手:“如果玄鑒拖累了姐姐師父,玄鑒會離開,隻要姐姐師父你說,再也不要玄鑒了,我馬上消失。”


    阿蘿心疼的掐掐玄鑒的臉,嘴裏嘟囔著:“從哪裏學來的混賬話。”


    她重新拉起玄鑒,擠出一個甜甜的微笑:“對不起,我再也不吼你了,隻要我活著,不會不要玄鑒的。”


    自蟠桃會之後,阿蘿對人生有了一種偏見,她不想做神的影子,墜入魔道反而是好事,至少可以做自己。經曆趕凡集之後,她從葉知秋身上看到了一種朦朧的情愫。又因結識玄鑒,她才明白守護的意義。


    她不要煜魔風護著,她自己可以變強,然後護住玄鑒。倘若有一天,她的蘭花姐姐被六界的流言蜚語所欺負,至少她也有震住六界的能力。


    阿蘿明白,玄鑒隻剩姐姐師父了。


    玄鑒乖啊,我會一直護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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