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獵”源自佛門《大方便佛報恩經》所記載的十二惡律儀之一,乃是第十二惡律。其餘十一惡律,一為屠羊,二為養雞,三為養豬,四位捕鳥,五為捕魚,六為獵師,七為作賊,八為魁膾,九為守獄,十為咒龍,十一為屠犬。


    地宮第十八層中的十二間側殿密室分別代表了十二惡律儀,形成佛門法陣製壓陰邪之物。


    《報恩經》雖以講孝養為主,本屬正,自十二惡律出,從惡行惡職中才體現出佛門價值的重要。也有人心生疑惑,地宮陰晦,惡念適合由此而生,何以結成法陣?


    十二惡律儀隻不過是看門的側殿法咒,以惡製惡罷了。地宮最強大的法陣乃是三清神合力布下的九星八宮陣。


    想出地宮,闖陣是必經之路。


    有惡的地方,人們往往更容易看清善的價值。而有魔的地方,成佛也僅在一念之間。地宮裏既有佛法也有道規,看起來不倫不類,卻像極了煜魔風時而是修道之人,時而又黑白僧袍加身,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地宮如他一樣令人捉摸不透。


    阿蘿在“伺獵”側殿經脈斷盡,別說闖陣,連輕微唿吸都是痛徹心扉。


    巫馬琉舒作為第十八層的守護者,擁有自由出入十八層任何地方的權利。但帶上阿蘿和豆沙,她寸步難行。


    “阿蘿,禁書還沒有打開,成魔還沒有實現,你一定不能有事。”巫馬琉舒用借來的內丹替阿蘿續命。


    阿蘿的躺在巫馬琉舒借來的蓮花舟裏唿吸越來越微弱。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提成魔的事情!我們家阿蘿就算被六界所排斥,至少還有我陪著她!現在她不能跟我吵鬧,這都是煜魔風的錯!”豆沙伸長狗頭,大聲對巫馬琉舒嘶吼。


    巫馬琉舒一邊運功助力內丹,一邊焦急的看著阿蘿,她沒空理會豆沙沒用的廢話。


    藍色的內丹閃著寒光懸在阿蘿的額頭上方,它傳出一股微弱的力量與阿蘿的眉間印記的殘餘靈力連接起來,它是阿蘿續命的希望。


    阿蘿眉間殷紅的印記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她靜靜的躺在那裏,仿佛凡塵俗世與她再無瓜葛。


    豆沙注意到巫馬琉舒滿頭大汗,臉色憔悴。它想了一下,覺得自己剛才說話語氣太重,看到琉舒為了阿蘿東奔西跑去找十八靈主借內丹,借蓮花舟,她那麽賣力的救阿蘿,而豆沙除了抱怨什麽都做不了。


    終於,它歉疚的說:“琉舒,對不起,謝謝你救阿蘿。”


    巫馬琉舒施法收迴內丹,很疲憊的望向豆沙:“阿蘿身上有一種強大的力量牽引著我,就好像我本來就是她身上的一部分,豆沙,阿蘿不會有事的。”


    “你......和阿蘿?不可能,往上數幾百年你們也互不認識。”豆沙肯定的說。


    “也許太累了,是我胡思亂想。”巫馬琉舒露出微笑。


    側殿裏彌漫著悲涼的氣氛,巫馬琉舒和豆沙各自守在阿蘿身邊陷入了無盡沉默。


    阿蘿被卷入大佛幻境,她醒來的時候,一個穿白色僧袍的和尚笑嗬嗬的坐在她身邊看著她。


    阿蘿問:“你是誰?”


    和尚答:“小僧救了你。”


    “哦,謝謝。”阿蘿坐起身來,麵如死灰,牙縫裏的字金貴得不願再開口施舍半個。


    “你,你......竟然如此冷漠!”和尚懶洋洋的語氣裏夾雜著無奈。


    “我......大概死了,你想要吞噬我就吞吧。”阿蘿垂頭喪氣,眼前的和尚長得眉清目秀,眉間紅色的蓮花印記襯出幾分妖媚,她也不想多看一眼。


    身上的喜服早已被換成素白錦衣,雙手十道駭人的疤痕早已消失,慘白素淨的雙手比以前還要水嫩,這一切阿蘿都沒有察覺。


    “你把救命恩人當成吞魂奪魄的妖物了嗎?”和尚搖了搖頭,輕唿一聲“阿彌陀佛”。


    “嗯?我沒死嗎?那,那琉舒和豆沙呢?”阿蘿一激動,拉過和尚的衣領,與那俊秀的和尚四目咫尺相對。


    阿蘿與和尚坐在一間精致青翠的竹屋裏,此刻,黃昏的餘暉正好溫柔的照在他們二人身上,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


    “小僧不知他們是誰,這是大佛幻境,你還沒走出去。”


    “那你送我出去。”


    “施主......你先放手好不好?小僧臉紅了。”


    阿蘿一聽,鬆開手替和尚撫平衣襟,她默默把頭扭到一邊,心裏掛念著巫馬琉舒和豆沙,對眼前笑眯眯的和尚沒有一絲警戒。


    “晚上想吃什麽?明心做給你吃。”和尚雙手合十。


    “你叫明心?我想一下。”阿蘿雙手捧著自己的臉,可憐巴巴的看向他:“明心小師父,有沒有魚吃啊?”


    “施主,小僧隻做素齋。”明心起身,餘暉照在他身上宛如一座發著金光的活菩薩。


    “對了,施主應該少吃一點,先前抱你迴來的時候,差點重死小僧了。”明心低頭看著阿蘿,眼裏滿是寵溺。


    阿蘿嘴角抽搐,黑臉想:這和尚好邪魅!空有一副好皮囊,卻不守半點佛家弟子的清規戒律。


    “在想什麽?不讓你吃魚就不開心嗎?看來你還沒有接觸十二惡律儀。”明心伸手想拉阿蘿起身。


    “不用了,我怕你幫我太多會破戒的。”阿蘿自己站起來,認真的看著明心。


    “小僧屬於大佛幻境,一個人獨活而已,守不守清規戒律已經沒人在乎了。”明心笑了笑。


    阿蘿從他溫柔的話語裏聽出了千百年的孤寂與歡心。


    “明心,和尚……可以成親嗎?比如你?”阿蘿想知道,如果出家人能拜堂成親,往後煜魔風若真的出家,如願名正言順穿上那身僧袍,他是不是也可以成親?


    “瞧你這話說的,倒像是要嫁給小僧似的。”明心笑起來,似出塵脫俗的佛陀,自帶佛門獨有的淡雅氣質,隻一眼,阿蘿的心都暖化了。


    可惜明心太過於純淨,臉上盡是天真無邪。如果說,百花中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這句話用在明心身上剛剛好。


    “亂世妖僧說的是不是你?”阿蘿問。


    “走吧,帶你去看看小僧的菜園子,小僧的素齋可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吃的。”明心右手劍指立掌,左手背在身後,走在前麵往門外帶路。


    “你剛剛說什麽十二惡律儀?跟我有關係嗎?”阿蘿跟上去追問。


    “那是你出大佛幻境的必修之道,別急,吃飽了再說。”明心往前走沒迴頭。


    走進一片清幽的林子裏,陣陣涼風吹拂,他們素白的衣袍在風中自舞。


    “啊!明心啊!我的衣服,衣服是不是你……”阿蘿走在身後突然尖叫起來,她驚恐的等待明心迴答,一副悲劇不堪迴首的模樣委屈至極。


    “你想多了,這衣服是樹靈幫你換的,它的修為尚處精靈階段,不分男女。”明心又說:“手上怎會有十道駭人的刀疤?是被人欺負了嗎?”


    衣服不是明心換的,阿蘿鬆了一口氣,低頭繼續跟在明心後麵:“我做錯事,惹他生氣了,這十把匕首是懲罰,你替我醫治了傷疤,我迴去怎麽解釋呢……”


    明心停下腳步,阿蘿沒注意,一頭撞在明心的背上,她吃力的揉揉頭,好像撞在銅牆鐵壁上一樣疼。


    明心轉身提醒她要抬起頭走路。他嘴角掛著淺笑:“雖然小僧不知道你說的人是誰,但小僧所居之處美如詩畫你都不曾抬眼瞧一瞧,也許那個人真的對你很重要。”


    阿蘿抬頭:“不是的,我隻是欠他。”


    “欠他什麽?”


    “我不知道欠了什麽……”


    “你不必把別人看得太重,來地宮跟那個人有關係吧?小僧猜,你在地宮斷經而死,又在大佛幻境死而複生,這麽有趣的事情,讓我遇到了。”


    “死?我不想死……”


    “萬物皆有死,你想活著走出去,就得破佛門十二惡律儀。那個人能狠心用十把匕首刺穿你的雙掌,你為何還那麽在乎他?”


    “我……還債罷了。”


    “你叫什麽名字?”都快聊成老朋友了,明心才想起來問她的名字。


    “阿蘿,蘿卜的蘿。”阿蘿說。


    明心轉身,雙手合十接著往前走:“小蘿卜,做人一定要有自我,你沒有為誰而活,這世上沒有誰對誰錯,隻是固執的人放不下因果冤孽而已。如果你不想迴去,明心願意陪你一輩子。”


    “誰要你陪啦,才沒人欺負過我,你對我那麽好幹什麽?”阿蘿倔強的故作堅強。


    “小僧的愛分很多種,一種是佛門慈悲,對萬物皆有愛,一種隻對小蘿卜你有,小僧……想護你一輩子。”明心再次停下腳步,阿蘿也停了下來。


    明心再次轉身,一把將阿蘿擁在懷中。


    阿蘿一愣,竟沒能說出一句話,也沒有反感的推開明心。時間就在此刻凝固,她能清楚的聽到明心劇烈的心跳聲。


    兩人站在幽靜的林中小道上繪成了一幅唯美溫馨的畫。


    素不相識間有著說不出的溫暖。


    明心,被我丟失的記憶裏可曾有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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