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曉也傳信給了各方,不過,是在大薑皇室出發祭天當日,特地選了個較慢的法子,算算時間,雖比蕭讚他們腿兒著迴去,消息傳的快些,可等各方收到信時,勝負,應該已經有了結果。


    想著,地底孽龍若是連他們幾人都解決不了,捉妖一脈和能人異士來了,結局也好不到哪裏去,又何必過來添人頭呢。


    更何況,仙人像可是說了,皇族的龍氣、“仙人”的仙氣、魔胎、甚至普通人……那孽龍來者不拒,都成了他的大補之物,無數捉妖一脈和能人異士白白犧牲在此地,豈不是瞬間助長了孽龍的實力。


    若此戰敗,他們也好提前有個準備,或戰或逃,讓他們自己去權衡利弊吧。


    ******


    出行之日,如約而至。


    因要遠行,特地提前兩日出發。


    宮門時隔數日大開,大薑朝那畏畏縮縮,總是不見人影的皇室,這日倒是聚的齊全。


    除了繼位的那一支,隔了數代的旁支,竟也位列其中,單從衣物就能瞧出尊卑差距。


    大薑皇室子嗣極豐,因集中精力,助力孽龍,相互之間沒有勾心鬥角,存活率高,也因,空閑時間多,專事生產。


    瞧這一眼望不到頭的數量,比正護送他們的,明裏暗裏的將士侍衛還要多。


    他們此時麵上的喜意,與宮門外的劫難之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城中百姓尚且存活的,自發地聚在宮外,他們並不知自己的劫難源於皇室,竟還盼著祭天之舉,能上通神明,結束他們的苦難。


    仙人像一早就被裝上車,也不知皇室從哪兒弄來了符籙,四周圍貼的密密麻麻,虛影困於其中,動彈不得。


    他倒是還能和推車的亓驍眠傳話。


    沒有求救,沒有埋怨,相較於前幾日,情緒穩定了些,隻是不斷地向亓驍眠詢問,都城外的世界是什麽樣的,盡管亓驍眠一路敷衍,虛影依舊聽的津津有味。


    大薑皇室順著所謂的山形龍脈修了條大道,一路行去,大道絲毫未損,可方圓百裏的村莊全部損毀,無一活口,比都城要嚴重許多。


    距離最近的村莊不到一裏,順路上了個高坡,俯看去,慘狀盡收眼底。


    一國帝王,卻視而不見,隻催促著,行的更快些。


    越靠近獨步山,氣溫越高。


    令人窒息的高溫,讓普通人心生畏懼,桑晴曉等人卻感覺到了滿滿的惡意,甚至還能隱約聽到來自地底的興奮咆哮。


    剛能看到獨步山山頂時,大薑那九五之尊,竟帶頭一步一磕,可笑的是,緊緊跟在最後的百姓們,竟腦補出大薑皇室不惜自降身份,為大薑敬天敬地。


    故,紛紛感激涕零,比那些皇室,磕的還要快,還要用力,還要誠心。


    這一路磕,明顯拖慢了行程,怪不得隻這點路,還要提前兩日,好不容易磕到了獨步山腳下,一支不簡單的軍隊,正駐紮著。


    一些被迫而來的朝臣,隻一個照麵,就被皇室隱藏的實力,給震驚了。


    心頭紛紛不解:若有此實力,他國動亂之時,趁虛而入,版圖也未必隻有這麽一點啊。


    不願意擴張也就罷了,竟還不理朝政,任由國家教派林立,政權四分五裂。


    這種荒唐行為持續了數代!上百年!


    明明有實力,卻一直裝慫!這是為什麽呀!


    朝臣們倒是想問,卻被此時氛圍壓著,開不了口。


    他們看見,將士們跪拜帝王後,就扯下了蓋在碩大鐵籠上的黑布,鐵籠外,遍布符籙,鐵籠內,擠滿了歲數不一的孩子,歲數小的還在繈褓中,大的八九歲。


    可無一例外的,他們麵色沉靜,不吵不鬧,堅定的眼眸中,還透著些許期待。


    這詭異的情形,讓現場寂靜一片,皇室成員也不說話了,那帝王緊盯著獨步山,似是在等待。


    好半晌,獨步山洞口處,傳來蒼老的聲音,“該死……就差一點了……不夠……要更多……”


    帝王得令,忙吩咐將士們將鐵籠拋入山頂豁口,這一舉動,引得朝臣一片驚唿,剛有人站出來想反對,黑影閃過,就已經人頭分家了。


    一招殺雞儆猴,讓朝臣們呆立住,內心更驚駭的是,他們家君王,竟還有這等殺伐果斷的一麵,若用在朝政上,何求大薑朝不興盛……


    呃,不對,君王的殺伐果斷似乎沒有用在正途上,將孩童丟進那豁口,就是所謂的祭天之舉嗎?


    迴憶曆史,也曾有幾位君王做過此等荒唐事,最終結果,似乎,都很慘……


    朝臣們集體打了個寒顫,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喂“食”後,君王等了一小會,得到了迴應,卻是:不夠!還不夠!


    君王抬了下眼眸,將士們心領神會,跟過來的百姓被驅趕著向前走,隊伍拉的長,他們剛剛離得遠,沒看清鐵籠裏是什麽,將士們隻說,讓他們上前跪拜神靈,他們就爭先恐後地往獨步山跑。


    君王隨口施舍一句,勞煩諸位了,百姓們撒開腿跑的更歡。


    隨著百姓們的靠近,原本黑灰光禿的獨步山,從豁口處,鋪下了滿山春色,當百花盛開的那一刻,詭異香味襲來,誘著山下的人往上走。


    毫無定力的百姓,勇往直前,一不留神摔斷了腿的,死活還要往上爬。


    離山有些距離的大部隊,雖香味稀薄些,可也有一部分朝臣、侍衛受到影響,眼神僵直地往獨步山靠近。


    吃了魔胎,又吃了上千人,孽龍還在喊不夠。


    君王心中擔憂,唯恐此事不成,又要繼續等好些年,迴頭一看,便看到了仙人像,符籙還在散發淡淡光芒,證明那“仙人”未逃脫,也未被香味引誘。


    亓驍眠瞄了君王一眼,還不等他開口,便用內力震落符籙,擬出一縷白光,實則是收起了虛影,又用淺淺白光籠罩住自己,然後學著失了魂的人,也朝著獨步山走去。


    這一幕,在君王的認知裏,便是“仙人”不敵龍脈,附身凡人,自投羅網去了。


    君王決心此次一定要將事情辦成,擔心還不夠,不等孽龍催促,看向了或多或少身負龍氣,暫時不受香味影響的皇室旁支……


    若仍舊不夠,為了大業,嫡親子孫也是可以放棄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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