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公公,三皇子府的人求見。”


    一小太監匆匆行來,看到守在陛下寢宮外的蔡濁,忙行禮道。


    蔡濁有些厭煩,“不是剛被訓斥過嗎?怎麽又出事了?”


    “說是,左相家的小少爺自己找迴來了,三皇子得到消息,非要去接人……”


    “接人?是要去接人,還是要去滅口啊?”


    小太監不敢言語了。


    蔡濁怕施願真的出事,便讓小太監繼續說。


    “迴蔡公公的話,那施家公子迴程途中,恰好遇見去京郊遊玩的國子監學子,便搭上了他們的馬車,一起迴來。


    三皇子說,施家公子是勇信侯的同夥,乃叛國之人,讓學子們將人交出來。


    施家公子反駁說,真正叛國賣國的是三皇子,他還隨身帶著證據。


    三皇子惱羞成怒,借著酒勁,甚至還動了滅殺所有人的念頭,所幸,他帶過去的那些護衛都是清醒的,沒動手,隻將學子團團圍住。


    雙方僵持不下,三皇子與施家公子對罵,似乎,又因口頭上落了下乘,便親自提刀追殺施家公子,施家公子被砍了一刀,傷勢還不輕,而三皇子被廉家姑娘踹了一腳,好在沒踢在要害上……”


    蔡濁心中感歎,這施家公子,也是個人物啊,聯合朋友,設計了這麽一出,竟還敢以命相博,陛下就是想護短,也失了先機。


    “施家公子可有性命之憂?”


    “學子中有太醫家的公子,說是性命無礙,隻是,血流的有些嚇人。皇子府護衛來宮中報信時,看到左相已經得了消息,正披頭散發的往城外跑……”


    見蔡濁聽到如此重要的消息,依舊淡定,小太監卻不由得心急了些,大著膽子問了句,“蔡公公,可需盡快將此事告訴給陛下?”


    蔡濁卻說,“左相已經出麵,局勢必定能穩住,而陛下這邊,好不容易睡了個安穩覺,還是等陛下自己醒來,再迴稟吧。”


    “可,三皇子……”


    “左相是個有分寸的,三皇子不會有事。”


    離小太監的迴稟不過半個時辰,三皇子的護衛再次叩響宮門,依舊是蔡濁擋在外麵。


    “蔡公公,左相將三皇子也送進了刑部大牢。”


    “哦。”


    “三皇子想讓陛下去救他……”


    “陛下還沒醒呢,不過就是在牢中略坐會兒,急什麽!”


    “可是,三皇子慌得很,那大牢,他一刻也不想待,正鬧著呢。”


    鬧?嗬,鬧得越大越丟人,越多人知道就越沒有迴旋的餘地。


    “鬧吧,正好散散酒氣,等陛下醒來時,殿下也能清醒迴話了。”


    宣德帝這一覺,也就睡了不到一個時辰,被夢中瘋子般的自己驚醒後,發了一通脾氣,人,才正常了幾分。


    蔡濁跪地服侍帝王梳洗好,又用特殊的手法,揉壓宣德帝的太陽穴,時不時出現的痛感稍微緩解些後,宣德帝詢問了幾句公事,蔡濁一一作答。


    “難得清閑,走,陪朕去後花園逛逛。”


    蔡濁卻跪在地上沒有動。


    宣德帝看了他幾眼,又坐了下來,問他,“有什麽掃興的事要說?”


    “三皇子……”


    宣德帝怒道,“你不會也要跟朕說那套,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大道理吧?


    蔡濁!你不能仗著朕寵信你,就沒了君臣的分寸,更何況你還算不上臣呢。


    朕做事,無需你在這裏指手畫腳,再多言,就別怪朕不念舊情了!”


    蔡濁心寒一瞬,“陛下,奴是想跟您說,三皇子已被關入刑部大牢。”


    “你說什麽!”


    蔡濁將小太監所說以及龍衛所查,匯總後,整理語言,實話中,帶了些不易讓人察覺的偏向,傳到宣德帝的耳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家那個小畜牲自投羅網的蠢相。


    宣德帝怒了,可他怒的卻是,“一個套接一個套地設,還有沒有人把朕這個帝王放在眼裏!還有你……”


    宣德帝踹了蔡濁一腳,“為什麽不早來告訴朕?”


    “陛下,在老奴的心中,沒有什麽事比您的身體還要重要,您,已經六天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老奴心疼啊~”


    宣德帝卻不信,“心疼?嗬!我看你跟他們是一夥的吧?當你知道老三的罪責時,你就烏著一張臉,施允抓他,正合你的意,你分明就是故意拖延!蔡濁,你的心怎麽就這麽狠呢?老三,也是你看著長大的!”


    “陛下!”


    蔡濁挺直後背高喊一句,那赤誠的眼神,看得宣德帝渾身一激靈。


    “陛下,奴,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您!在三皇子一事上,您的所做所為,確實不妥,您不僅是一個父親,更是一國之君。


    自您上位起,您就跟我說,定要做一個明君,奴,不想看到您因三皇子,而名聲毀於一旦……”


    “你、你這個閹人,竟還敢教訓起朕來!”


    “陛下,您曾說,明君難做,讓奴時刻提醒著您,奴,不敢忘。”


    “你、竟還拿朕曾經的言論壓製朕!”


    “陛下,”蔡濁繼續諫言,“三皇子之事,已鬧大,不是您想糊弄就能糊弄過去的,滿朝文武全城的百姓,正看著您呢。”


    宣德帝拒絕,“可,朕做不到施允那樣!”


    蔡濁繼續出言說服,“那也得罰,不罰不足以服眾。”


    “朕,反正是下不去這個手,你不是挺會說的嗎?那你來告訴朕,朕該做出怎樣的處罰!”


    “陛下,奴,沒有資格替您做決定,隻要您時刻告訴自己,您是一國之君,當做天下人的表率,您就會有自己的答案了。”


    宣德帝有些頹然地坐迴到床邊,又躺下來麵衝裏,做迴避狀。


    蔡濁跪行著,先替宣德帝蓋上被子,又跪行著,出了寢宮,然後,依舊麵衝殿內跪著。


    施允捧著整理好的證據進宮時,看到了身體冷僵的蔡濁,進宮前就聽明澤說,蔡濁好像諫言了。施允看到他跪著的身影,鼻尖一酸,將證據放在一側,也跪到蔡濁身邊,幫他揉搓放鬆身子。


    替他整理衣服時,又看到了他身上的腳印,施允眸色微暗,心中愧疚了幾分,“蔡公公,您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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