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


    一聲暴響,周伯通背後的繩索寸寸斷裂,這種東西,自然束縛不了他。


    “唉,臭和尚真挫,太不過癮了,洪金,要不我們兩個,再來打一架?”


    周伯通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覷到洪金,神情變得興奮起來。


    “好啊,你想打架,我隨時都歡迎。不過,在此之前,我要讓你見一個人。”


    “誰啊?誰啊?為什麽他不來見我,偏偏要我去見他。不見。”


    瑛姑走了出來,數十年的相思之苦,讓她心中充滿了激動,步履蹣跚。


    其實,從周伯通一出現,瑛姑就癡了,在她的心中,將腦海中那個跳脫少年,與這個須發皆白的老人,慢慢重疊在了一起。


    “伯通,你……還記得我嗎?”


    瑛姑一臉淒苦,她心中酸楚無比,差一點沒當場流出淚來。


    “哎呀,乖乖,不得了,老頑童要玩完……”


    周伯通大吼一聲,如見蛇蠍一般,轉過身來,撒腿就要逃跑。


    嗖!嗖!


    兩道影子,都如閃電般地竄了出去,周伯通逃得快,洪金追得也快。


    等到眾人看清,兩個人都在數丈開外,周伯通依舊擺出要逃的樣子,洪金卻牢牢地抓住他的腳。


    這種場景,實在是可笑至極,可是全真教的道士們,卻那裏敢笑出聲來。


    “你撒手,否則,我就不客氣了。”周伯通迴過頭來,一臉焦急,看他模樣,恨不得將洪金給活吃了。


    “瑛姑不遠萬裏而來,她追了你幾十年,為你熬白了頭,難道你心中。一點都不牽掛她嗎?”


    洪金心中一陣氣苦,在此情景下,不得不恨周伯通的無情。


    “再不鬆手,我可要放屁了。我可真要放了。”周伯通大聲叫道,嘟嘟連響,竟然真的被他迫出一串屁來。


    洪金兩隻手,全都抓住周伯通的腳,根本沒法掩鼻,無奈隻得屏住氣息,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所幸周伯通的屁,是臨時強擠出來,倒也並不太臭。隻是讓洪金心中暗自窩火。


    “倒踢北鬥!”


    周伯通大吼一聲,將適才對付南卡和尚的功夫,對洪金使了出來。


    兩人相距很近,這一下更見氣勢,周伯通的這條腿。就如出海蛟龍,簡直將一座山,都能踢得爆。


    洪金騰出一隻手來,猛地向前一抓,正是不動明王印功夫。


    九字真印,實是密宗最上乘的功夫,這套不動明王印。不但能自己不動,而且能令別人不動。


    啪!


    一聲暴響,周伯通踢出來的那隻腳,同樣被洪金抓住了,他的身子,一下失去平衡。


    周伯通自然不肯。就這樣輕易屈服,他兩條腿拚命地蹬竄,想要脫離洪金的掌握。


    奈何洪金心性堅定,一道道勁力,從丹田流到雙臂手腕。就如兩隻鐵箍,不但絲毫不動,而且越來越緊。


    “洪金,你個混小子,快點放手,我們光明正大地打一場。哎呦,我可是被你害慘了……”


    周伯通怒氣衝衝地喝道,連連地斥責洪金多管閑事。


    洪金歎口氣道:“瑛姑一生癡情,連我這種外人,都被她所感。難道你甘心做個逃兵,一輩子不去麵對她?”


    “好吧,有什麽話快說,我聽著就是。”周伯通一臉無奈地道。


    一生一世,周伯通都靠別人哄著,這番被別人迫使,讓他心中大感沮喪。


    洪金心神略鬆,誰知卻覺手中一空,周伯通竟然逃脫了他的掌握。


    “哈哈,失陪了。”老頑童極為得意,身子如一頭大鳥,向外飛了出去。


    “給我停下。”洪金反應極快,使個一鶴衝天式,竟然衝到老頑童前麵,擋住他的去路。


    “好啊,老頑童,你說終生不用九陰真經裏麵的功夫,幹嘛要使用縮骨功?”


    洪金一臉不屑地說道,他這番話,想引開周伯通注意力,免得他太過尷尬難堪。


    “胡說八道,什麽縮骨功?”周伯通就如一個被人抓了現形的孩子,氣急敗壞地道:“這分明是我自創的功夫,叫做足踝變細功”。


    洪金點了點頭:“縮骨功也好,足踝變細功也罷,你都要先聽瑛姑將話說完。到時你想走,我不攔你。否則,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會從老鱉洞裏,將你掏出來。”


    “好啦,好啦,我算是怕你了。有話快說,有那個啥也快點說吧。”周伯通一臉不耐煩的說道,看他的樣子,真是百分百不自在。


    “伯通,你知不知道,你曾有一個兒子?”


    瑛姑眼中的淚水,終於滴了下來,她一想到這件事,就覺得心中痛如刀絞。


    周伯通愣住了,他搔了搔頭,顯然還不能接受這一消息,許久才呆呆地道:“什麽?我有兒子了?他在……他在哪裏?”


    瑛姑悲泣著說道,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下來:“他一生最是命苦,剛生下來不久,就被惡人一掌打死了,死之前,特別地……特別地痛苦……”


    周伯通眼中,有著淚花閃動,露出了與師兄王重陽死時,一般難過的神情,他呆呆地道:“那他的頭頂,是一個旋兒,還是兩個旋兒?”


    滿場全真道人,盡皆暈倒,他們猜出這女子與師叔祖間的瓜葛,可是打死都想不到,周伯通會問出這樣匪夷所思的話來。


    瑛姑凝神想了一想道:“他是兩個旋兒,就如陰陽太極一樣,好看得很……”


    “嗯,那就好。他很象我,我小時候,就是兩個旋兒,一直到現在,都一樣。”周伯通低下頭來道:“可惜,他死了……”


    一滴清淚,打著旋兒,落到青草叢中,就算是老頑童。都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人,他心中豈能沒有感情。


    隻是一慣,老頑童都遮掩得很好,才會在世人眼中看來。他一直都是樂嗬嗬的,無憂無慮。


    “你可曾查探清楚,是誰……是誰這麽狠心,打死了……打死了他。”周伯通越說越是平靜,好象是在敘說別人的事情,可是他斷斷續續地話語聲,還是讓人心中聽了難受。


    提起仇人,瑛姑神情,頓時變得癲狂起來,她咬牙切齒地叫道:“是那天殺的鐵掌幫幫主裘千仞。還有段智興。他竟然……見死不救?”


    話未說完,周伯通的身子就急竄而起,如同遊龍出水,直向著遠方飛了出去。


    三丈……五丈……八丈……


    周伯通的身子一掠再掠,很快就在眾人眼幕下消失不見。化成了一個黑點。


    “你到那裏去,等等我。就算你跑到天邊,我都會緊跟著你……”瑛姑一邊大叫,一邊緊跟在周伯通身後追了出去。


    很顯然,瑛姑身法縱然極快,比起周伯通來,還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她想要追上周伯通,需要良好的機緣才成。


    可是瑛姑,就如發了瘋一般,向著周伯通奔去的方向,一路追了出去,那怕前方的目標。是那麽遙不可及。


    洪金並沒有動,事實上就算他出手,都阻攔不住周伯通,畢竟還是反應慢了半步。


    至於瑛姑,神情縱然瘋癲。可她是個老江湖了,倒不必擔憂她的安全。


    尹誌平連忙過來,向洪金見禮,聽洪金說了楊康棄暗投明的經過,尹誌平心中十分歡喜。


    “不知家父家母,現在何處?在下想去拜見,負荊請罪。”楊康強壓住激動的心情說道。


    尹誌平點了點頭:“他們居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容我帶你們前去相會。”


    張誌仙在一旁插言道:“尹師兄,小心其中有詐?”


    尹誌平狠狠地瞪了張誌仙一眼,當著楊康的麵,說這話都顯得過分,當著洪金的麵,這樣說,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洪金和楊康兩人,跟在尹誌平的身後,沿著彎彎曲曲地山路,向著重陽宮深處走去。


    這裏景色特別地清幽,到處都是繁花雜草,就如世外桃源一般,迎著明媚陽光,楊康陰鬱的心情,漸漸地晴朗起來。


    山中蓋了一間草屋,草屋旁開辟了一片菜田,一個中年漢子,正彎腰在田中鋤草,縱然是秋風涼爽,可他的臉上,依舊沁出汗珠。


    鋤田的人正是楊鐵心,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突然間一抬頭,就看到了楊康。


    楊鐵心楞住了,他身子一暈,險些沒當場摔倒,全靠著鋤頭的支撐,這才站到地上。


    楊康那無情的話語,猶自響了耳邊,楊鐵心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彎下腰去,繼續鋤起草來,仿佛那才是他的最愛,是他一生希望之所在。


    “爹!”


    楊康繃了許久的心弦,再看到楊鐵心的時候,再也支撐不住了,他跑到楊鐵心麵前,雙膝跪倒,任熱淚無聲地滾滾流下。


    “你……你叫我什麽?”


    楊鐵心身子一顫,手中鋤頭扔到地上,他身子一個踉蹌,簡直就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爹,孩兒一時糊塗,認那個人當了父親。如今,總算迷途知返了,希望……希望不會太遲……”


    楊康幾度哽咽著說道,對於完顏洪烈,他心中還有感情,始終不肯口吐惡言。


    “不遲,不遲。隻要……你肯悔悟”,楊鐵心感慨著說道,“那怕我埋骨荒山,心中都會欣慰。”


    “康兒,快起來,快起來,地上髒。”楊鐵心從田地裏奔出來,想將楊康扶起來,可是他一手汙泥,卻不敢摸上楊康光鮮的衣服。


    “有客人來了嗎?”包惜弱荊釵布裙,提著一壺水,從屋子裏慌慌張張走出來。


    看到楊康出現在眼前,包惜弱愣住了,咚的一聲,她手裏一壺水,都灑在地上。


    “娘,你怎麽樣,燙著沒有?”楊康這些日子以來,流浪江湖,嚐盡了人間艱辛,對於包惜弱對他的付出,更是體會良深。


    此刻,見到包惜弱,他猛地衝上前來,關切至心地體貼問道。


    “康兒,康兒迴來了?”包惜弱擺了擺手,“這大白天的,你看,我又在做夢了……”


    從這一句簡單的話裏,楊康算是徹底領悟到了包惜弱對他的掛念,他再也忍不住了,象個孩子一般地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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