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安不知道的有兩件事。


    其一,他得到的消息是真的,但都不是及時的。從之前的小師叔下山,到剛剛信裏所說柳文到雲州,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其二,藥王穀不追究他的事情,確實是那個小師叔所為。不過是因為那個小師叔幹出了更加不可饒恕的事情,讓藥王穀上下都把精力放到那個小師叔身上。


    畢竟,藥王穀百餘年的積累,竟叫上官青一人偷了大半,這換誰都得急眼。更別提其中還有好幾味已經找尋不到的藥材。


    “我那裏有一些藥材,全天下除了皇庫,估計也就我手裏有了。”


    上官青摩挲著茶杯,平淡自然地隱藏掉這些藥材的來曆。


    南門嶽猶豫再三,問道:“這些都好說,就是有一點需要老弟幫忙。”


    “大兄隻管吩咐。”


    “當初找大夫給晴丫頭看的時候,沒跟她說過得病,就是瞞著她。”


    上官青起身走到南門嶽身邊,握住他的手腕,沉吟片刻,“大兄,紙哪裏包得住火。我看晴丫那樣,應該是知道了自己的情況,就是藏在心裏沒說出來。她也不想讓你擔心呐。”


    “我,唉。”南門嶽臉上的苦澀之意更明顯。


    上官青笑了起來,說道:“大兄,有如此閨女,又何必唉聲歎氣呢?待我將晴丫頭治好,傳她畢生所學,豈不是更好?”


    “老弟,你。”


    南門嶽止住話語,掙脫開上官青的手,偌大的身軀跪倒在他麵前,雙手握拳倒頭便拜。


    上官青阻攔不住,隻能側過身躲開。


    “大兄,你我同生共死,有過命的交情,不必如此!”


    說著,上官青將南門嶽扶了起來,看著他老淚縱橫的樣子,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隻能一個勁地保證,“大兄你放心,你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我就算耗盡家財也會治好晴丫頭的。更別提,我家裏那位可是妙手迴春的神醫國手。”


    “神醫,國手?”


    雖然不合時宜,但在這一刻,南門嶽的腦海裏浮現出的是一位慈祥的老者,擺出一排銀針的畫麵。


    說起君幼安,上官青的語氣總是說不出的輕快,“嗯,慶曆四年,京城鬧天花,就是她用種痘法給治好了。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病症,她都有辦法治好。”


    “那樣的人物不好請到吧?要是需要銀子打點,老弟隻管告訴哥哥。這不能再讓老弟破費了。”南門嶽懇切地說道。


    上官青愣了一下,旋即失聲大笑。


    “大兄,老弟就算比你年幼,如今也老大不小了,也是早已成家立業的人了。剛剛說的那位正是老弟的娘子。”


    南門嶽自覺失言,賠禮後,尷尬地笑了兩聲,但很快恢複過來,充滿感激之色的目光投向上官青,“老弟,既然如此,那我就把晴丫頭交給你了。”


    “大兄隻管放心等消息吧。”


    隨後,兩人就一些事宜又詳細地聊了一番。


    期間,丫鬟也不知換了幾次茶。


    上官青再一次捧起茶杯,杯中的茶水比前幾次要淡上一些,卻意外地多了股迴甘的滋味,一口入喉,唇齒留香,忍不住讚了一句,“好茶!”


    晴丫的病得了解決,南門嶽身上放鬆得很,連帶說話的語氣也輕快不少,笑道:“老弟要是喜歡,要多少,哥哥送你多少。不必客氣。老弟要是感興趣,茶樹大可一並拿去。”


    上官青再飲一杯,滋味依舊美妙,苦盡甘來之間的轉變很是自然,那股在舌尖迴甘的滋味綿長有力,當即說道:“那老弟也不客氣了,向大兄討一株茶樹迴去養著。”


    兩人又是促膝長談,直至天色暗下來,上官青才辭別南門嶽,迴到周府去。


    可一進周府,上官青就察覺到府裏氣氛不同於早上自己來時的氣氛,格外壓抑。


    以防萬一,上官青沒走大堂,而是偷偷摸摸地從廂房繞到偏廳,躲在屏風後麵,聽著大堂裏傳來的聲音,不由得打了個激靈,連忙轉身要走。卻不料,一迴頭,那張喝百八十廣域網孟婆湯都忘不掉的臉出現在視野中。


    “幼,幼安,你怎麽來了?”


    上官青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隨後伸手將站在眼前的佳人擁入懷中。


    君幼安冷笑著冷了一聲,大堂裏冷麵婆子和周雲賢聊天的聲音驟然停下,連帶著上官青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後背上全是汗。


    “你倒是自在了,偷偷溜出來遊山玩水。”


    話音剛落,上官青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是這事啊,問題不大。


    “我倒想自在啊,可是不管走到哪裏心裏頭惦記的全是你。”上官青輕輕再在君幼安耳旁吹了陣輕風。


    她耳朵極敏感,隻消這一下,聲音就瞬間酥軟下來。


    “唔,就不惦記曉曉和子敬了嗎?”君幼安衝他翻了個白眼,盡顯嬌媚姿態。


    上官青見此,趕忙火上澆油。


    “他們姐弟倆哪有我親親娘子值得惦記。”


    “真的?”


    上官青鬆開君幼安,拍著胸口說道:“千真萬確。若不是你那皇帝哥哥要我來,我才不會到這麽個窮鄉僻壤來。”


    上官青越說,語氣越弱,當看到君幼安活動筋骨的時候,心裏一陣拔涼拔涼,嚐試著做最後的掙紮:“幼安,你怎麽開始活動手腕了啊?可是趕路累著了。”


    君幼安朱唇微啟,“離開京城前,我已經把君康逸揍了一頓。”


    君康逸,當今聖上的名字。除了眼前這位,天下沒有第二個敢這麽喊的人。


    上官青看著逐漸放大的拳頭,咬咬牙,一狠心就迎了上去。


    大堂裏,冷麵婆子聽到兩人對話戛然而止,便朝外邊走去。


    周雲賢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殿前帶刀侍衛默默起身走到院子裏,心裏很是疑惑,但還是小步跟了上去,低聲問道:“不知大人駕臨寒舍有何旨意?”


    冷麵婆子沒有說話,保持著雙手抱胸,雙眼微微抬高,似乎在眺望著隱隱現形的月亮。


    約莫了半晌,才開口道:“明早,你就是知縣了。”


    “?”


    周雲賢以為這位大人在耍弄自己,沒有出聲作答,了了敷衍道:“多謝大人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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