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君銘三人聊了一會,梁春錦就發現再聊下去,自家這個三弟就要改姓吳了,而這個父親等雲州城大小官員評為“無能庸政”的知府大人也不容小覷,尤其是吳君銘對於一些常人不會注意的事情格外敏感。


    “你要是說你倆不知道,再加上梁大理也不知道,還有理由可以說。”吳君銘頓了頓,“梁春禾也一點都不知情嗎?”


    “嗯?吳大人,我沒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說,我四弟知道的會比家父還多麽?”梁春錦反問道。


    “哼哼。”這句是梁春風對大哥說的,而接下來才是對老師說的,“老師擔心的有道理,梁春禾娶了個李家媳婦,自然會對李家的事情有了解。還請老師放心,梁春禾那家夥要真參與此事,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吳君銘拍了拍梁春風的肩膀,笑容裏遮不住的擔憂,“安駿有心了。就是要注意,我猜最近這一連串的事情恐怕不隻是為了漲糧價這麽簡單,你們要做好準備。”


    梁春錦附和道:“多謝大人提醒,我會稟報給家父。”


    爽快如梁春風,哪裏懂得好好說話,當場就把話說絕了,氣得梁春錦恨不得把三弟的嘴給堵上。他說:“噯,這有什麽好商量的,老師讓我們多做準備,大哥你準備就是了,怎麽還磨磨唧唧的。”


    似乎還嫌梁春錦動作不夠快,梁春風話音剛落,就喊上一個隨從匆匆離去,看那架勢似乎又要折騰自家房子了。


    梁春風跑了,吳君銘和梁春錦也沒什麽好聊的,也不多說半句家常話,手一拱,原路返迴,離了梁府。


    如今雲州城各種問題都等著解決,家裏也是一堆事物讓人焦頭爛額,吳君銘深知在這種情況下偷溜出去是很不負責的態度,但後果什麽的吳君銘從來不會提前去想。


    “我錯了,夫人。”吳君銘很是熟練地跪在床榻前,看著朝裏側身躺在床上的王庭妍,暗道:這次再想點好詞安慰夫人一下,夫人應該就不會生氣了吧。


    殊不知王庭妍此刻想的是:這迴不管他說什麽,決計不能輕饒了他。不然下會遇到麻煩事又逃跑,那叫個什麽事!


    “夫人?妍妍~”吳君銘的拿手絕招。


    王庭妍暗唿不妙,雙手捂住耳朵,不去聽他說話,其實捂得並不嚴實,一直都在偷聽,聽著聽著,突然就沒聲音了?


    王庭妍迴頭一看,喝,別說聲音沒了,剛剛還跪在這裏的人都沒了。心裏頗為酸楚,喃喃道:“哼,現在連哄我都不哄了嗎。”


    沒一會兒,吳君銘又跑了進來。


    王庭妍見他進來,重新側身躺好,帶著清冷的嗓音,問道:“既然出去了,何必又重新跑迴來?你隻管去偷懶吧,我不管你了。”


    卻不料吳君銘這迴極其粗暴,直接把王庭妍轉了個身。沒等王庭妍嬌唿無禮,就看到吳君銘那張煞白煞白的臉,那雙徹底丟了魂的眼睛,一張一合微微顫抖的嘴唇,身體上無一處不再顯示吳君銘此刻糟糕的心情。


    王庭妍坐起身來,輕摸著吳君銘的背,柔聲問道:“相公,出什麽事了嗎?”


    吳君銘如同機關般緩緩將腦袋抬了起來,麵對頭頂上的房梁屋頂,呆呆地說出了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東夷打過來了。從北邊,從南邊,從東邊,據探子迴報,再過半個時辰,雲州城就要被東夷大軍包圍。怎麽辦?”


    “召集門客!”王庭妍一改弱女子形象,拎著吳君銘來到大堂,此時家中門客也齊聚一堂,大家對此事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一個八字胡的漢子手裏轉著兩顆鐵膽,率先站了起來,說道:“據探子消息說,此次東夷共動用士卒兩萬餘人,還有從觀海台那裏繳獲的幾門大炮,我蠻奇怪他們怎麽來的這麽快?”


    “胡巴子,你的消息可靠嗎?”說話的是清風,作為吳府兩位最強侍衛之一,清風在會議上還是有些話語權的,尤其是嘲諷其他人的時候,“東夷就來了三萬人,觀海台是什麽好地方,居然還值一萬人來看守?”


    胡巴嗤笑一聲,繼續轉著他的鐵膽,“無知婦孺,愛信不信。”


    好在明月及時插入打斷了兩人的交流,沒辦法,不攔著點,兩人會打起來的,“城裏並無兵馬,白翎軍也不在附近,如今要想的是退敵之計,而不是死了之後爭吵誰說錯話了。”


    胡巴子補充道:“還有,本來是有白翎軍駐紮雲墨碼頭北邊,但行營被水衝走了,連個人影都沒看到。以我之見,應當以侍衛班。”


    而後就是眾人七嘴八舌地補充,這倒是苦了王庭妍要記下這麽多東西,而後從中判斷出最符合當前形勢的法子。


    眾人的法子太多,一時間竟然難以取舍。最後還是吳君銘眼一閉,嘴一張,誰的意見都不采用。他說:“關閉城門!征召兵勇!”


    胡巴子遲疑了片刻,說道:“大人,城中隻有守備士卒百餘人,白翎軍輕卒幾十人,恐怕沒多少時間給我們征兆兵勇。還是派人走水路去借兵吧。”


    清風見吳君銘麵露難色,便開口說道:“大人愛民如子,既然下定決心要堅決守城,那我們照做就是了。”


    “那誰來練兵?糧草軍械誰來籌備?盔甲兵器又有多少?”明月冷冷地瞪了眼清風,隨後單膝跪倒在吳君銘座前,“大人,征召兵勇是必要的,但當務之急是在征召到兵勇之前,守住雲州城。”


    說罷,明月猛地一抬頭,淡然地看向吳君銘。大堂眾人亦是如此。


    沉默了片刻,吳君銘才扯著沙啞的嗓子,一字一頓地說道:“明月聽令,我命你攜兩騎即刻出發去南陽,務必求來救兵。”


    “遵命!”明月起身,大步離開了大堂。


    “胡巴子,鄭尊,許新葉,你們三人速去府衙,不,三人分開去到各個城門,要求盡快關閉。不得怠慢!”


    “遵命!”三人領了吳君銘的牌子,也匆匆離去。


    “清風聽令!”


    “在!”還是慵懶的聲線,但清風心裏多少還是有些興奮的,畢竟自己也是頭一次碰上戰爭這樣的大規模砍殺行動……


    “去把靈兒找迴來。”


    “唔。”好不容易燃起的熱情一下子就沒了,清風蔫蔫地迴答道:“是,大人。”


    清風有些沮喪地離開了。她前腳剛踏離吳府大門,梁大理等一眾官員後腳就來到吳府,想必也先後得知了夷兵來襲的情況。


    如此危急存亡的時候,梁大理也顧不上以前那套裝腔作勢,見到吳君銘當即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已派人將城中所有東夷商人盡數拿下,搜查到將近一萬石的大米,銀兩財寶近有上萬兩。”


    吳君銘深吸了一口氣,搖頭說道:“我已派人前去關閉城門,當務之急是我們缺兵少將,沒法擋住東夷人的進攻。”


    “大人,下官有一計。”


    官員裏慢慢走出一個身著囚衣,腳上戴著腳銬的男子,男子撩開散亂在臉前的頭發,露出那淩厲的雙眼看向吳君銘。


    “文厚,你,隻管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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