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影擔心突發變故,便往迴拉繩子。沒拉幾下,繩子上就傳來極沉的力量,梅影怎麽使勁也拉不上來。繩子那端綁著的肯定不是什麽錢財,更不可能是餘道平了。


    難到真的出事了?


    實際上隻是餘道平遊到屋子裏,又從窗戶遊出來的時候,繩索被卡了一下。老餘拽了一下沒能拽出來,再試兩下才拉出來。


    第二次則是老餘到水麵換氣時,發現繩索太短,拽了一下讓梅影再放繩子。本以為這位千金大小姐記住了自己交代的暗號,沒料到梅影那邊依舊拽得死死的,老餘正要遊出去就被繩索勒住了。


    餘道平暗罵一聲後,就解開繩索,將繩子這端綁在身旁屋頂的簷角上的走獸,而後一個猛子重新紮進水中,繼續挨家挨戶地搜尋遺留的寶貝。


    土台上那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顧著一個勁地往迴拉。可哪裏曉得繩子那邊係著的是簷角,人力哪裏搬得動整個屋頂?再一用力,竟然將簷角上的木雕走獸被拽了下來。


    梅影隻道手裏一輕,繩子莫名地更容易拉迴來。到手一看,繩子那端除了綁成一個套外,再無其他東西。她暗自納悶遇到什麽情況,收好繩索,耐心等候在土台邊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梅影腿蹲麻了,也不嫌棄衣服會被弄髒,早已癱坐在地上,兩眼雖說還在時不時地掃視四周,但心裏沒有半點緊張,反倒悠閑地哼起了小曲,一首由迎春編的曲子。


    曲終,梅影感歎道:“我這唱的是什麽啊!曲不著調,連詞都沒記住。”


    忽然,水裏“嘩啦”鑽出一顆腦袋,是餘道平。餘道平將一小袋子甩到岸上去,連忙伸手摸去臉上的水珠,一邊爬上岸,一邊笑道:“我還以為你先走了,沒想到陸姑娘倒是有閑情逸致在這兒唱小曲,半點沒有做賊的心虛。你看看裏邊的東西都值不值錢。”


    老餘自個拿的東西,他當然知道值不值錢,值幾個錢了。隻是沒話找話說罷了。


    梅影解開袋子,接著月光往裏一瞧,東西還真不少。有幾隻玉簪子,幾條金首飾,一隻銀碗,還有一塊雕刻精美的白玉印章。印章上刻的是一隻兇煞威嚴的古獸,連梅影也不知道這隻古獸叫什麽名字。印章底部沒有刻字,隻留下一個框框,似乎雕工還沒來得及雕刻,就逃出去了。


    餘道平穿好短衫鞋襪,解釋道:“這還算我運氣不差,摸了兩戶人家都沒見半點金光,這第三戶可算叫我聞著了味道。那院子裏放著很多石頭,還有一些玉石的邊角料,我猜那定然是個雕工住處,便摸了進去。果然,那戶主人走得匆忙,好多東西都沒來得及帶走,我也沒全拿,就拿了這麽些。”


    梅影顛了顛那幾條金首飾,說道:“這裏邊大概有不到二兩金子,融成金疙瘩,差不多一兩左右,會多幾厘幾分。夠用一陣子了。”


    “這幾隻玉簪子也能賣個幾十兩銀子吧,銀兩不夠花的話,再來拿。還有好幾支玉簪子和金首飾呢。”餘道平將地上收拾好後,和梅影重新躲到城門洞裏,兩人啥也沒說,靜靜地待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土台上陸續有人來幹活,梅影和餘道平自然而然地混入人群裏,再坐著門板離開了永定門。


    走在大街上,餘道平開口說道:“走那邊,我知道有一家信得過的當鋪,那裏的老板可不管是不是來路不明的贓物,隻要值錢的東西他都收。就是這人性子頗為古怪,還請姑娘心裏有所準備。”


    “沒事,性子古怪的人我見多了。”梅影不在意地擺擺手,“帶路吧。”


    一炷香的時間。


    “什麽?!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我是來典當這些東西的,不是來賣自己的!”梅影火冒三丈,白嫩的右手都在櫃台上拍紅了,氣也沒能消除。


    “姑娘,你可不要小看自己哦。要知道,想你這樣身段的姑娘至少值這個數。比你們偷雞摸狗得來的銀兩還多呢!再好好想想吧。”掌櫃的露出自以為很友善親切的笑容,實際上那對發黃的門牙讓人看了就惡心,臉上堆積起來的笑意也是令人作嘔。


    餘道平插話道:“行了,掌櫃的。把賣身契收起來吧,這位可不比你以前買賣過的男女,她就算敢簽這賣身契,你也不敢收。”說著,將櫃台上的賣身契推了過去。


    掌櫃的看餘道平認真的表情,也知道這事隻能不了了之,收好賣身契後,還默默嘀咕了句:“有什麽不敢收的,別說尋常人家,就連官家小姐、郡主皇子我也敢收。喏,一共一百五十兩銀子,這三張銀票你們拿好。”


    老餘接過銀票,習慣性地撚了兩下,還沒放迴懷裏捂熱,梅影又嚷嚷開了。


    “一個小小的當鋪掌櫃,真的是好大的口氣啊!怎麽,還敢強擄民女,綁架皇室?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能幹出這等事來!”梅影撩起衣袖,眼睛瞪得像鈴鐺似的,更是伸手扣住掌櫃的手腕。


    老餘開口打圓場:“噯噯噯,掌櫃的,你也不能什麽話都往外說啊,有不怕掉腦袋!還有陸姑娘,人家想怎麽吹牛,你也管不著啊!”


    “吹牛?”掌櫃的抽迴手,冷眼看著梅影,冷笑道,“老餘,你認識我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我什麽時候吹過牛?這位姑娘,我還就告訴你了,我不但買了樂征樂大人之女賣身契,還轉手就把她送人了,怎麽著?你有本事上衙門告我呀!”


    這下輪到餘道平傻眼了,“感情前些年你給我那信裏說的都是真的?我當時還以為你吹牛,沒怎麽理會呢!可惜了啊,我還想買個官家小姐來伺候我呢。”


    梅影倒沒有表現出驚訝震撼,笑道:“就這?樂征本是當朝罪臣,雖免去死罪,但活罪難逃,全家男的充軍,女的為奴。再加上宮裏對此把控不嚴,你能買到也沒什麽稀罕的。”


    掌櫃的脾氣被這麽一激,整個人都跳了起來,氣急敗壞道:“小丫頭片子敢看不起老子?長郡公主當年給老子簽賣身契的時候,你還在你娘肚皮裏呢!現在伶牙俐齒的敢笑話老子?!”


    “長郡公主?”梅影愕然,“那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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